方夫人走到门前,转过神来,竟然带着媚笑,与之前的清高端庄大不相同,听她柔声道:“到了,你还走什么?”
薛破夜闻着那淡雅的清香,觉得全身热,好不难受。
兀拉赤收起金弓,哈哈笑道:“好朋友用心学,自然也会学会。”有些感叹道:“即使再艰难,我也要学成五箭连珠!”
薛破夜拍手道:“兀大哥好手段,这手箭术,只怕少有人及!”
兀拉赤咋舌道:“在草原三匹马才能换二十匹丝绸呢!”
薛破夜一转眼睛,问道:“兀拉赤兄,丝绸在草原很贵吗?”
薛破夜恭敬道:“是!”猛然拜了一个大官为师,日后多了一个ฐ大靠山,不管后面还有什么隐情,终归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老谭笑着合不拢嘴,上前扶起,感慨道:“免礼免礼,日后可要好好上进,别辱没了我的名声。”
萧素贞沉默片刻๑,忽然问:“玛丽ษ莲露和妮可基德曼是谁?这名字拗口的很,是人名吗?”
薛破夜知她庄重典雅,在萧莫庭的熏陶下,不单才情出众,而且知书达理,礼法观念极重,自己一时失言,定是让她心生反感,淡淡一笑:“愚兄一时失言,世妹别怪。”
小个子不明白什么是河东狮,宋朝陈季常的妻子善嫉,虐待夫君,苏东坡戏称为“河东狮”,大楚朝可没这样的典故,不过才子就是才子,小个子对薛破夜的话还是听懂了,无非就是问二少爷为ฦ何惧怕二奶奶,压低声音道:“这二奶奶是扬州ะ方家的人。卢家起家,能成为杭州富,方แ家可是帮了大忙,非但如此,这二奶奶的两位兄长如今在朝为官,据说长兄还是在詹士府办差,次兄行军行伍,官封四品宣武都尉,要财有财,要势也有势,平日王大人都不敢去得罪的。”
薛破夜笑着低声道:“哦,这样厉害?对了,那二少爷一个堂堂男ç子汉,为何视妻如虎,莫非这二奶奶是河东狮?”
薛破夜哈哈大笑道:“承你吉言了,老宋,你放心,跟着我干,绝不会让你失望。”眉头皱起,摸着鼻子沉思片刻,正色道:“老宋,你说的对,这次宴会咱们可不能办砸了,这样,咱们就花四百两银子,好好办他一场,四百两银子,都能买下半个揽月轩了,我就不信办不出一场大宴。”
老宋感叹道:“掌柜的,不瞒你说,老宋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掌柜的,但像掌柜这样办事的真是少见,老宋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掌柜的不是普通人,如后必能飞黄腾达,财源滚滚。”
薛破夜悠然道:“诗在民间,诗在民间啊!”
薛破夜心里乐่得很,想不到เ随口一句词就让萧素贞对自己的态度大为ฦ改观,如果要是将自己知道的诗词歌赋全盘吟出,那ว么เ这小妞还不爱死自己啊。
虽说自己身材高大,颇有阳刚之气,但是与那些文人才子相比,少了那份虚伪的斯文和矜持。这萧才女既然文采过人,自然只会欣赏文人,对自己一个小掌柜看也不带看的。
说句心里话,薛破夜虽对萧素贞的绝世佳容和动人娇็躯很是欣赏,但也仅仅停留แ在欣赏的程度上,虽然自己的心也被这小妮子搅的砰砰直跳,不过当下的情势,虽说萧莫庭被抓,但是萧素贞依然是大楚国大文豪的女儿,也是杭州第一美女加才女,追求者不下千万,身份比自己高,长的比自己帅,钱财比自己的多的人有的是。
王知府就是杭州府尹王世贞,据说先前为ฦ官倒也清廉,为杭州百姓做过不少实事,似乎ๆ对萧莫庭也颇为敬仰,却不知为ฦ何突然翻脸。
老宋连连点头:“掌柜的说的不错,那些文人都是非常愤怒,大骂官府,大骂王知府!”
薛破夜淡淡一笑,吩咐道:“老宋,后面先腾五间,一间你们夫妇住,一间我和品石住,两ä间孩子住,还有一间我妹妹住!”顿了顿,道:“最后一间留给你的外甥大春吧!”
宋浅忙恭谨道:“后院共有六间房子,每间都布置妥当,可以住人。”有些尴尬地道:“开业之ใ时,我怕生意好,招了不少伙计,他们都住在那里!”
“破夜哥哥,破夜哥哥!”
这些小家伙高矮不一,大的有十岁左ุ右,小的就五六岁,虽然衣裳有些破旧ງ,却也干干净净。
薛破夜见他微笑时,脸上的肌肉竟然不动,只有嘴角上浮ด而已,那脸部肌肉显得僵硬无比,诡异得很,不由á很是奇怪。
“茶道有三点与三不点!”袁布衣娓娓๙道:“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ฦ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反之,是为三不点!这汇源阁的顶楼清风气爽,正适于煮ุ茶,我观整个ฐ杭州,也只有此处才能煮出好茶!”
薛破夜惊道:“你不会是为ฦ了煮ุ茶才到เ汇源阁的吧?”
袁布衣抬头看了薛破夜一眼,淡然道:“这有何奇怪?在这高楼ä,进可观赏美景,西湖夜色尽收眼底,退亦可煮茶品茗,乃是人间快事,几两银子就包下这楼层为我所有,自由无拘束,难道不好?”
薛破夜想不到此君还有此情调,不过他口中ณ的几两银子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包下西湖旁边最火爆的汇源阁一层楼,这份气魄倒是不小。
薛破夜咳嗽ณ两声,他此行可不是为ฦ了煮ุ茶品茗而来,直接问道:“听说阁下想买马?”
袁布衣摆了摆手,依然是脸部ຖ肌肉僵硬地微笑道:“先不谈这个,你稍歇片刻,品品我煮的吓杀人香。”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加大了火候。
既来之ใ,则安之,薛破夜也不急躁,四周看了看,见到เ炉子旁边有一樽古褐色的茶案,案上已经摆放了洁净的紫砂茶具,一尘不染,很是干净。
“这茶具分为青瓷茶具和紫砂茶具,咱们要品吓杀人香,自然只能以紫砂为ฦ主,不单煮茶要用紫砂壶,这品茶也要用紫砂杯!”袁布衣似乎现薛破夜注意到那ว些差距,侃侃而言:“老子说,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庄子亦说,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伏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老庄“虚静观复法”是明心见性、洞察自然、反观自我,体悟道德的无上妙法,咱们煮茶品茗,便是追怀古人的心境,去品味其中ณ的清雅简淡,素古通幽!”
薛破夜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这样有学问,如果脱去那ว身显富的衣裳,只怕真有几分隐士雅辈的风范,先前倒是差点看走眼了。
吓杀人香终于煮ุ好,袁布衣先请薛破夜在茶案边坐下,放好紫砂杯,提来紫ใ砂壶,如同小溪流水一般,轻轻在紫砂杯中倒入茶水,潺潺如涓๑,淡淡的茶香味弥漫空气中ณ,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似乎在全身每一处血脉扩散,当真是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只闻这淡淡的茶香味,便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第六十九章茶
薛破夜再去看袁布衣,却现他那双深陷的双眸异常的深邃,眼睛很朦胧,看不出那些厉害人物所拥有的精明与杀气,似乎ๆ很冷漠,但又显得异常热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却又偏偏像是留恋尘世,无法猜透那双眼睛后面掩藏的感情。泡!书。吧
一个只知铜臭味的商人是绝对没有这种眼神,薛破夜隐隐觉得,这袁布衣的来头肯定不小,但从他论茶的言语来看,也是个ฐ饱读诗书,阅历甚丰的人物。
“你珠光宝气,富贵得很,却偏偏取个名字叫布衣,在下倒是疑惑!”薛破夜看着袁布衣将两支紫砂杯都倒了小半杯茶,不解问道。
“富贵天命,人所不知!”袁布衣在茶案对面盘膝坐下,淡淡道:“当初也不知道今日能ม够家财万贯,否则该取个名字叫富贵才是!”
薛破夜此时也像他一样盘膝坐着,却很有些不习惯。
“请!”袁布衣做出请姿道。
薛破夜端起紫砂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后,果然是甘香四溢,唇齿生香,那ว股子香味顺着茶汁流入喉咙里,蔓延到全身上下。
见薛破夜满是赞叹之情,袁布衣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当然,这种得意是从眼神和嘴角表露出来,这个人的脸部ຖ肌肉似乎ๆ已经枯萎,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一样。
袁布衣端起紫砂杯,轻轻品了一口,露出得意之ใ色,张口吟道:“刳得心来忙处闲,闲中方寸阔于天。浮生自是无空性,长寿何曾有百年。罢定磐敲松罅月,解眠茶煮石根泉。我虽未似师被衲,此理同师悟了然。”
薛破夜听他的诗句中ณ带有“茶”字,显然是一与茶有关的诗句,这袁布衣对于茶道果然是极为精通,显然也是沉迷此道。
“凡人喝茶品酒,粗俗者如牛饮,稍好一些也无非是品其味道,却有几人静品其意!”袁布衣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又请茶:“请!”
薛破夜又品了一口,奇道:“喝茶还讲意境吗?”
袁布衣低着头,眼睛上翻,看了看薛破夜,淡淡道:“当然,无论喝茶,品酒,下棋,作画,写诗,弹琴,那都是意境之ใ事,至若茶之ใ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ใ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
薛破夜汗流直下,袁布衣真是沉浸ฤ其中,自己今日过来是做生意的,可不是来听他品茶论道的,正要开口,袁布衣已经问道:“除了这二十多匹,你还能弄到多少?”
薛破夜一怔,迅即明白,他自然是在问北胡宝马的事情,虽然已经和兀拉赤说好,日后定然还有大批的胡马过来,但是还不明对方的真实身份,有些事情还是兜着点好,微笑道:“听说袁先生出价每匹一千两ä银子的价格买我二十一匹胡马?”却没有回答袁布衣的问话。
兀拉赤此次带来二十八匹宝马,连上他和哲顿ู的坐骑共是三十匹,都是巴๒尔虎特部ຖ落的良驹,送给了薛破夜一匹黄金狮,还剩ທ二十九匹,卖掉二十一匹,余下的用来运丝绸回草原。
袁布衣拉过旁边的软枕,靠在上面,显得很是慵懒,淡淡地重复道:“你还能弄到多少胡马?”
薛破夜感觉他说话虽然平淡的很,但是却有一股气势散出来,属于不怒自威แ型的。
薛破夜也许害怕半夜三更被女人强jiaທn,可绝对不害怕这种威แ势,还是没有回答:“阁下若想买下这二十一匹胡马,咱们就好好谈谈,若是阁下不想买,那在下即刻๑告辞,这是好说好散的事情,你买我卖而已!”
袁布衣咧嘴一笑,又做出请茶姿势。
薛破夜也不客气,这茶叶却是清香醉人,喝在口中,香味四溢,端杯而饮。
“我来自西南,西南虽是桂花飘香,美女如云之地,却是大楚马源最为ฦ匮乏之处,除了大户富贾,就是贵族王侯也是求马如渴,区区二十一匹胡马,实在太过稀少,若是薛掌柜能ม够筹集更多马匹,我自会拿出更多银子购买!”袁布衣紧ู紧盯着薛破夜,就像要将薛破夜的样貌牢牢记清一样,声音平缓:“我希望和薛掌柜做的不是仅仅这一次生意,咱们可以一直做下去,对你对我,都是大有好处。”
薛破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了一声,道:“好处很多?”
“薛掌柜应该明白,胡马在我大楚,最好的价格也不过九百两银子而已,我每匹一千两的价格,可是诚心诚意,非但今日,从今以后,薛掌柜但有胡马,我都会以此价格收取,说句白话,我便是薛掌柜的门路,而且是一个极好的门路,我想薛掌柜并不想失去我这个生意伙伴吧!”袁布衣声音不高,但是显得很自信。
凭良心而言,薛破夜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买主,不但是价格出的高,有巨大的利润,而且马匹集中ณ,省的东北西走,找寻散户,那自然比不了被袁布衣统一收购了,省却不少麻烦和精力。
不过袁布衣声称是要收购马匹去西南转手给商贾大户和贵族王侯,薛破夜隐隐觉得只是借口而已,这胡马在西南价格也不会太高,袁布衣从杭州ะ买马去西南转手,中间利润只怕也不会太大,不过贵族王侯奢恀腐化,拼财斗富来购买胡马也未可知。
茶香漂浮在空气中,四处弥漫。
薛破夜眯着眼,忽然问道:“阁下既然急需胡马,为何不亲自率领商队去北胡购马,那ว样一来,不单马匹数量多,而且价格便宜,那时运回西南,利润巨เ大的多,你以千两价格购买我的胡马,一来数量少,二来利润小,不觉得亏得慌吗?”
袁布衣出古怪的笑声,端起紫砂壶轻饮一口,淡然道:“北胡良马千万,我朝大将军也曾经说过,北胡十兵二十骑,大楚千士而一骑,胡人的骏马个头高大,而且耐力度都远胜我大楚,实是马中ณ之ใ雄,咱们楚人唯一钦慕北胡的,也就是他们这些胡马了。”
薛破夜对这句话倒是大表赞同,深以为然,想到自己那飞驰如电的黄金狮,大楚当真少有马及,点了点头,“北胡的骏马实在是宝贝!”
“人人都知北胡宝马如云,在北胡收购马匹又极为便宜,这中间巨大的利益让多少商人趋之若鹜,都想胡马南运,挣那白花花的银子!”袁布衣斜视薛破夜,轻声道:“只怕薛掌柜也有这个心吧?”
薛破夜哈哈一笑:“世人争名逐利,在下也不过芸芸苍生的一员,自然也免不了这些俗世侵扰,不过在下有心无力,却实在没有能耐做起这样大的生意。”
袁布衣眼中掠过怪异神色,淡然道:“其实薛掌柜的本事大得很,这二十多匹胡马,那可不是什么เ人都有的!”
薛破夜讪讪一笑,并不回答,端起紫砂杯喝茶掩饰过去。
“虽然无数商队想做这胡马南运的生意,但是能留แ下性命回到เ大楚已经是万幸了!”袁布衣声音平静得很。
薛破夜听到这话,说不出的惊讶疑惑,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袁布衣淡然道:“胡马南运虽然利益惊人,却是玩命的买卖,运气如果不济,非但马匹财物不保,那性命也要丢â在他乡异地。”
薛破夜震惊无比,想不通其中关窍,神色微变,问道:“莫非是胡人不讲信义,擅自屠杀我大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