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有这么个事，我想我还是应该跟你谈一下。我和老张这么多年一直很过得着，老张在世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谈，他病重的时候，也把你和铁ກ军托付给我，我想我还是得为你们负起责任。＆quot；
铁军的母亲当即出门，找不到出租车就乘๖公共汽车，又走了十多分钟路，忐忑不安地赶到了这位邢副主任的家。邢ฦ副主任把铁军母亲让到书房，使眼色支开了自己的爱人——铁军母亲看得出的——又等小保姆倒完茶退出去，才慢慢地开口。
孩子在医院观察了四天，一切好得不能再好。第四天下午，铁军弄了个ฐ车，接母子回家。安心坐月子坐得极其享福，甚至可以对婆婆主动吆来喝去。是婆婆要她吆来喝去的。她一要干什么婆婆就跑过来嚷着说你别动你别动，你要什么我去拿。一个月后安心照镜子，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这张小脸也能胖成像邻家大嫂那样透亮滚圆。
因为ฦ铁军的父亲名叫张志，那ว位人大副主ว任说：张志同志革命一生，高风亮节，为人师表，他的子孙应该像他那样生活和工作，做他那样的硬汉子！铁ກ军的母亲几乎热泪盈眶，她很久没有听到别ี人，特别是高层的领导同志，提及和评价她的亡夫了，因此感情有些激动，思绪万千，感慨万千。好，就叫张继志，既是继承张志的骨血，又是继承他的遗志，这个ฐ名字老领导起得太有水平了。
他们绕着河走，晚上十点多了，才把车开回到缉毒大队。押毛杰的车子也开回来了。毛杰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连夜突审，那屋子就在安心所在的队部办公室的斜对面，安心通过队部ຖ的窗户，能看到那ว间审讯室里泄出的灯光。她想毛杰也许到现在也不一定知道，他所追求的女孩，今天扮演了一个诱饵的角色。
她沉着脸坐在面包车的后座上，眼看窗外，一言不。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车上的便衣警察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又移到了刚才的河灯节和今年的泼水节，越聊越热闹。好在车厢里也很黑，谁也看不清安心脸上的沉闷，谁也没留意她反常的沉默。也许他们都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任务太激动了，需要一个人静静回味一下刚才战斗的感受呢。
毛杰满不在乎地笑笑，说：＆quot；喂，你思想好封建嘛。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住在一起的可多啦，有什么稀奇！我们可以找一个离你的学校远一点的地方แ。这辆车子我爸爸说以后要送给我的，我可以每天开车去接你，不会让你们领导知道的。你到底在哪个学校当老师？告诉我又怕什么，我说了保证不去学校找你的，你怕什么！＆quot；
安心当然不接他的话，她今天必须把一切统统讲清楚，可又拿不准该如何讲开头，她说：＆quot；咱们两个算什么เ，怎么可以在一起住？＆quot；
最让我感到เ累的，还是我对面铺位上那对一直没有换过的年轻夫妇。他们带着一对大概只有两岁大的双胞胎，那是一对龙凤胎。他们管那男ç孩儿叫小阿哥，管那ว女孩儿叫小格格。一会儿哥哥，一会儿格格，分不清他们带着口音的腔调是在叫谁。连那ว两个不知疲倦，上蹿下跳，一点家教都没有的孩子也时常搞错。叫哥哥时，格格会应，父母则以此为乐，大概ฐ同时也过足了＆quot；皇阿玛＆quot；和＆quot；皇额娘＆quot；的瘾。
我越想越失望，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可思议。当初ม我追她是以为她纯，为了得到这个ฐ＆quot；纯＆quot；，我彻底丧失了已经拥有的一切！我追她的原因和过程的本身就带有一种讽刺的意味，她不仅不是我想象中ณ的纯情少女，而且，我怎会想得到呢，她还是一个拖儿带女经风历雨的妈妈！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那ว孩子的爸爸是谁，在哪儿，还管不管她，还管不管这个孤儿般的孩子！我乘坐的火车是早ຉ上六点多钟进入云南的，进入云南后停靠的第一个小站名叫礼昂，乍听起来还以为ฦ到了法国的南部。自礼昂之ใ后，列车走得越来越拖沓，停得越来越频繁，车上的短途旅客上上下下，不断更迭。客人的成分结构也明显地生了变化，有点农村包围城市的阵势。拥上车来的人越普遍地，带着大筐小篓的农货，像赶集似的在车厢里挤来挤去，用难懂的土话大声吆喝，我在这些人的骚扰下，精神上不胜其累็。
钟国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quot；你现在和宁宁定了，这方面的行为举止就一定要注意了。我在生意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没别的，就是朋友多，你有什么เ事想瞒我，可不容易。你以前的事我不管，从现在起，你可别欺负宁宁。再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跟宁宁的关系了，你再不检点的话，那不是让我丢面子吗。生意场上的人，丢â什么都行，不能丢â面子。＆quot；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钟国庆居然知道安心的事，想不到เ他会跟我提这个。我愣了一下，才问：＆quot；您听谁说的？＆quot；
钟宁笑了：＆quot；哟哟哟，今儿太阳真是从东边落下去了，真不容易听你跟我说这话。＆quot；
我没笑，也没回答她的话，手把方แ向盘，目视前方，说：＆quot；你早点回来，别让我惦记你。你把你姐们儿他们安排好了让他们在那儿自己玩儿不就得了，人家度蜜月愿意让你在一边跟着吗？＆quot；
安心摇头，眼里突然有了一些闪亮的泪水，这个话题随即到此为止。她说：＆quot；我不想说这个了，咱们说点别的吧。＆quot；
我一愣，有点意外：＆quot；是吗，是你不要他了吧？＆quot；
我也故作惊讶：＆quot；咦，是你？＆quot；
＆quot；杨瑞？＆quot；
即便如此，在婚期临近的一天早上，在花园里，贝贝依然疑惑地问我：＆quot；你不开心吗，你不高兴吗，你是不是累็了？＆quot；
是的，我因为要和贝贝结婚，所以将很容易地成为一个美国公民，这不仅是幸福，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幸运。于是，我在这个ฐ家里装出了笑，装出激动和感谢的表情，装出幸福的模样。我想让贝贝和疼爱她的父母感到满意，我不想让这家里的一切人，包括玛瑞丝太太在内，感到失望和扫兴。
队里的女同志陪她唏嘘เ起来，几个男同志眼圈也红了，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但没人劝她。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别劝。
铁军的母亲是当天晚上赶到南德的，广屏市妇联的一位办公室主任与她同行。到车站专门去迎接的有南德市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还有市公安局和《南德日报》的领ๆ导。他们隆重而严肃地把她接到医院，前呼后拥地请到了会客室。落座之后，医院还上了茶，然后由那ว位副秘书长向她报告了噩耗。
铁ກ军母亲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她上午正要到เ市人大去找邢副主ว任说铁军的事，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广屏市妇联办公室的电话，告诉她南德那边有个电话打到เ妇联，说她儿子张铁军和蒙面抢劫的罪犯英勇搏斗不幸负伤，已送往医院抢救，请她马上去南德探望。铁军母亲这才确认儿子真是去了南德。儿子一跑她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确认。她在南德下了火车看到市政府有人来接，也没往不好的方แ面去想。她是广屏的妇联秘书长，平时要是有事到周边地市出差ๆ，市里通常也会来个有关方แ面负责人出一下面的，更何况这回是她的儿子在这里勇斗歹徒光荣负伤，地方上更会加倍礼ึ遇。她一下火车就以平静端庄的态度和那ว位副秘书长以及来接她的其他干部一一握手，表示ิ感谢，还说了官场上照例该说的客套话。来到医院并且在医院的会客室落座之后她一直是镇定的，举手投足全都瞻前顾后，礼节周到。
副秘书长报告了噩耗之后，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掉的状态，脸上的表情全部停止了，眼睛也不转动。副秘书长以为ฦ她还算挺住了，小心翼翼地请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向她介绍一下案情。公安局副局长刚刚讲了两句，刚说到这是个蓄谋已๐久的凶杀案，凶手是对前一阶段公安机关对其亲属依法镇压的蓄意报复之类的情况时，铁军的母亲就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叫声之ใ哀痛之ใ惨厉，撕碎了屋子里所有人的心。
铁军母亲还没哭起来的时候，安心已๐经来到了会客室门外。是潘队长把她从病房带过来的。她白天经过医院的检查，现身上有多处挫伤，腿部和臂部的肌肉更是严重拉伤。因为那个ฐ下劈的动作用力过猛，后脚跟也肿起来了，医生说小腿骨还有轻微的骨裂ฐ；右手的手掌在吊脚楼的木柱上也剐掉了一大块皮肉，她跑到南勐河对岸派出所报案时连手中的襁褓都被鲜血染红。现在，她的手上缠了纱布，脚๐上也敷了药，拄着一支拐杖在老潘的扶持下来到เ会客室门外。老潘声音凝重，说：＆quot；安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得知道你婆婆更难过，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才二十八岁，这个滋味一般人受不了的。你过去，别哭，别再说让你婆婆伤心的话。你就好好安慰她，劝她，你要再一哭，你婆婆就更受不了啦，懂ฦ吗？＆quot；
第73节：你还不放过他吗！
安心说了句：＆quot；懂。＆quot；但眼泪几乎同时随着这个ฐ＆quot；懂＆quot；字，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老潘正要先把她扶到เ一边让她忍一忍，会客室里恰巧ู就传出了铁军母亲嘶裂的哭嚎。安心扔了拐杖推门就冲进去了，她连滚带爬膝行着扑向铁军的母亲，她哭喊着：＆quot；妈，妈，你让我跟他一起去吧，我想他……＆quot；她跪着抱住铁军的母亲，无法抑制的哭泣使五脏六腑都像抽了筋似的疼痛难忍。
她知道自己真的爱铁军，铁军也对她好，他对她对孩子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在一年之后安心向我谈起铁军之死时，仍然落下眼泪，说明铁军的死是她心上始终没有愈合的伤口！
铁军的母亲也哭得死去活来，但她很清楚很明确地把安心推开了。她用嘶哑的，断续的，含混不清的诅咒，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市里的头头和老潘，都惊呆了。
＆quot；你这个坏蛋！铁军就是你害死的，你还不放过他吗！你把他害死了！你还要怎么样——！＆quot；
这位年届半百，头已经花白的母亲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拉长了声音把胸中的恶气喊出来，声音大得变形变哑她喊的什么反而让人听不出来。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在骂她的儿媳妇。安心匍匐在地，浑身颤抖，铁军母亲扑向她，几乎ๆ是要拼命的样子，大家这才蜂拥而上，拉住了这婆媳两人。安心马上被人搀出会客室，她已经哭不出声，她的泪水糊住双目，头脑昏昏地被人架着走。不知谁拖来一辆担架车，大家七手八脚๐把她抬上去，她平躺着想挣扎但动不了。她左右摇摆着脑แ袋，胸部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她那时意识里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够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被推到病房后，医生过来检查她，吩咐护士给她打了一针。可能是一针镇静剂。十多分钟后她慢慢停止抽泣，沉入睡眠状态，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才苏醒过来。
她苏醒后缉毒大队的一些同志都来看她，《南德日报》铁军的一些朋友也来看她，市公安局的一位领导也来看她，说了慰问、表彰和鼓励的话。对铁军的死，也都向她表示了哀悼，劝她节哀自保。市局刑警大队的人也来了，就在病床前对她进行询问、取证。这案子由á刑警大队负责侦办。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安心能听出来这案子的线索不多。
整整一天，没有任何人跟她谈起铁军母亲的情况，甚至，铁军的后事究竟怎么办，也没人跟她谈。
整整一天，潘队长没有来。
第二天潘队长也没来。但依然有一拨一拨的同事和领导涌ไ到เ医院来看她，几乎每一拨人都要做出同样关切的询问——当时的情况啦，现在的伤势啦，哪里疼哪里不疼啦，医生怎么说啦，等等。大家的脸色都沉痛着，声音都又轻又慢，有女同志来，还和她抱头痛哭一场。缉毒大队有不少人都认识铁军，以前都羡慕他和安心是最幸福的一对。正因为他们幸福，现在的悲惨才更为显著。
一连两天，安心迎来一批又送走一批，不知为什么，她暗暗在心里等着的，是老潘。在这个时刻老潘在她的感觉上，确实成了兄长和父亲。
第三天一早老潘来到了病房，身后还带来了一男一女两ä个人。安心一见到เ那两个人便泪流满面，她万分委屈地叫了一声：＆quot；爸，妈！＆quot；
安心的父母是这天早ຉ上刚刚乘火车赶到เ的，是潘队长去车站接的他们。安心老实木讷的爸爸一言不地把给女儿带来的一些吃的和营养药品拿出来放在病床前，她的妈妈则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哭个痛快。她妈妈流着泪，说：＆quot；孩子，跟妈妈回去吧，妈妈疼死你了，咱们再也不分开了。＆quot；
她们哭完，安心的爸爸妈妈又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那ว些话别人也说过，但从爸爸妈妈嘴里说出，感觉是不同的。这就是亲人的作用，亲人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不如同事和朋友显得亲密和重要，可一旦生什么เ事，一旦灾难临头，只有亲人才能熨ຖ平你流血的伤口，让你的心真正得到慰藉，真正安宁下来。
父母为她擦去眼泪，守着她，哝哝低语。在她情绪稍稍平定之后，老潘回到病房，告诉安心的爸爸妈妈，医生已经来了，你们可以找医生了解了解她的伤情去。安心的父母就去了，屋里只留下潘队长一个人。老潘简单地和安心说了一下关于铁ກ军的后事怎么办的问题，说了铁军母亲和南德市有关领ๆ导商量的方案。老潘和安心说的时候，口气上并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其实老潘当时已๐经知道了铁军的母亲和南德市委及市公安局领导进行的谈话，这谈话的内容不仅仅是商量铁军的后事如何处理的问题，她还向他们通报了她的儿子与安心以及那个ฐ孩子的关系。事到เ此时这个家丑是不得不外扬了，否则ท谈铁军的后事怎么เ可以把他合法的妻子排除在外？怎么เ可以不征求他妻子的意见？
铁军的母亲认为，她儿子的死，安心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作为死者的母亲，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安心。她不再承认安心是她的儿媳，不再承认安心是铁军的妻子，尽管在法律上，安心与铁军并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但铁军的母亲手中握有一张基因测试的证明，还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这个媳妇对丈夫不忠，而且可以证明铁ກ军在死前已决定和安心断绝夫妻关系，因此她完全有权利不让安心插手和参与铁军的后事。她说这不仅是她，也是铁军本人的意愿。她不能让她死去的儿子受到เ玷污和灵魂不安。
至于铁军的后事怎么办的问题，她表示不同意在当地火化，希望能将铁军的遗体运到广屏，到广屏由铁军的工作单位为他开过追悼会或者遗体告别ี仪式之后，再火化。火化后和他的父亲合葬一处。
第74๒节：脸上都没一点血色了
在铁军母亲和南德市有关领导进行这次谈话之前，广屏市人大的邢副主任已经打电话给南德的市委书记，请他对铁军母亲赴南德奔丧一事给予关照。他告诉南德的书记，铁军母亲也是一位老同志的遗孀，刚ธ刚送走了丈夫，现在又送儿子，确实非常不幸的，所以希望尽量满足她的意愿。这个电å话很起作用，铁ກ军母亲的上述要求，参加谈话的市委秘书长代表市委书记，当即应允。只是出来后私底下建议公安局的头头，对安心那边要注意方法，注意做好工作，不要激化矛盾。毕竟，她现在与死者并未办理过离婚的手续。
所以老潘跟安心讲这些情况时口气非常婉转，关于铁军母亲对她的看法，和那些激烈的言辞，都没有透露给她。他只简要地介绍通报了铁ກ军的遗体将怎么运回广屏，到广屏以后将怎么เ组织追悼和安葬之ใ类的治丧方案，还通报了广屏市委宣传部的有关同志已๐经赶到南德负责具体操办工作等情况。他对安心说，这些后事都由组织上按规定处理，你就放心吧，家属方面铁军他妈妈也就代表了。他妈妈对你有些误解，你需要给她时间慢慢冷静，现在索性不要同她见面，以免刺激她的情绪。她白人送黑人而且以后生活肯定孤苦伶仃也够惨的，你做晚辈的应该同情理解懂ฦ道理顾大局。你现在以养伤和调整心情为主ว，另外还要照顾孩子。说到孩子，潘队长言语简单，不多展开。关于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铁军死前与安心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其实他从与铁ກ军母亲谈过话的局领导嘴里已经知道个ฐ大概了，但他跟安心只字不提，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安心和铁军的母亲同样不幸，现在都应该避免刺痛她们敏感脆ะ弱的神经。
安心听完潘队长的话，那些话既ຂ是通报情况，也是一番规劝。她态度配合地点了头，表示铁军怎么เ安葬一听组织上的安排，二看铁ກ军母亲的愿望，她本人不提额外的意见。老潘脸色慈祥，说：好。
第二天早上安心出了医院，她不想在医院住了，不想再花队里的那点医疗费了。公安局本来就很穷，每年的医药费都是按人头包干下的，她再没完没了地在医院养下去别的同志就别看病了。缉毒大队在市局招待所里为ฦ她租了一间房，让她和她父母和她的孩子老少四口临ภ时住住。吊脚楼那ว间宿舍肯定暂时不能去住了，就是门窗都修好了也不能ม去住了，因为毛杰知道那ว地方，要杀她的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爸爸妈妈本来是想带她和孩子一起回清绵去的，但这案子还没完，还有些情况需要找她核实取证，刑警队方面希望她最好留一留。而且她想，过几天还要去广屏安葬铁ກ军呢，所以她目前还不能ม跟父母走。她让爸爸妈妈先回去，她也要搬出市局招待所。她打听了，在这招待所租一间房一天得交三十块钱，她这么花队里一向拮据的公安经费心里不安，大家也都看着。
爸爸妈妈刚来了两天就让安心撵着走，走的那天潘队长钱队长都跑来挽留，说这点钱算什么เ，花得起花得起。爸爸妈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她妈妈把一尊在清绵有名的圆通寺里开过光的玉石观音挂在了安心的脖子上。说这观音是专门为ฦ她求来的，请长老念过经的。安心知道她妈妈一向不信佛的，家里从来不摆佛龛佛像木鱼香炉之类，现在居然给她带来这个。大概ฐ做母亲的想保佑女儿已想不出什么เ办法了。清绵的圆通寺据说很灵的，清绵人都很信。母亲为女儿去求佛不知算是随了俗还是弃了俗。她给安心戴了那颗玉观音，然后抱着遍体鳞伤还一瘸一拐的女儿流泪。安心的爸爸则ท把一千元钱悄悄地交给了潘队长，说队长麻烦你转给她吧，让她买点好的吃，我们给她她不要。
这才几天的工夫，安心都瘦得脱了形，脸上都没一点血色了，她确实应该营养营养。她爸爸是个中ณ医，知道年轻女孩子这个时候身心交瘁不赶快调整的话最容易坐下病来。
她爸爸妈妈走了，还带走了她的孩子。在她住院这几天，孩子一直是队里一位老大姐帮她带着的。还好这孩子像是突然懂了事，据说一点没闹，一点没让人家烦。那老大姐跟安心这么เ一说安心就直想掉眼泪，她觉得真是难为孩子了，这孩子现在还不到เ一岁呢。
送走父母，安心当天就回到队里，队里派人和她一起把铺盖脸盆什么的从宿舍里取出，带到队部ຖ办公室。她打算就住在队部的办公室里，这是老潘同意的，钱队长也没意见，还找人帮她把队部ຖ办公室里面那ว间不到五平米的小库房腾了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