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เ了小穆在北京的住处,他的室友让我查看了他的卧室,小穆很爱干净,卧室整整齐齐,生活非常节俭,室友说他挺能干的,就是家里穷,高中ณ没毕业。他的家在陕西的一个偏远农村,有一个妹妹务农,妈妈改嫁了,父亲重病在床,由他妹妹照顾ุ着,巨大的药费像个无底洞,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很需要钱,马不停蹄地工作。
我加满汽油,在夜色中,一趟一趟地在大街小巷๕上彷徨。
“经过三年的化疗,癌症暂时控制住了,没有复。”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说“可是,化疗的过程中,医生又现他白细胞减少,免疫力降低,后来红细胞也渐渐减少,贫血症状明显。”
我麻木的翻译着,好像一个死刑犯在听最后的宣判。
在门口时我忽然说:“沥川,把头低下来,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其实我们都有些累,沥川肯定更累。他换了一只不常用的腋拐,左手空出来,牵着我。
“对。推荐你一种食品,专治失恋的。”
“你是说,饮食疗法?”
其实想起来这六年我的生活过得真没趣。我不是买不起计算机,也不是装不起宽带网,这些搞翻译人所必备的装ณ置,我省省开销也能办到。可是,我就提不起和人聊天的劲头。和任何人在网上说话,只到过半个小时,别人不烦,我自己就要烦掉。
一直守到เ深夜两点,没人理我。我隐身继续等,萌萌、明明、萧观、他们的头像倒是时时有亮,不知忙着陪谁聊天。
“周六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找我有事?”
面前人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大的v字:“雄性?”
“等等!”我拉住他,“这正是今天要你来的目的。只要你和我结拜了。我誓,从今往后,我在你面前,只是男人,不是女人。我跟你,是雄性之间的关系。”
我忽然意识到เ,那ว天去机场接机,竟是圣诞的夜晚。没有任何人提醒我,所有人都忘记了。是的,在温州出差ๆ的都是cgp的中年骨干,在他们年青的时候,圣诞还不是一个中国的节日。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春节前结束这场投标战役,拿到丰厚的年终奖,回到妻儿的怀抱。为ฦ此,所有的人都猫在这个孤零零的高级宾馆里,隔离尘世,忘我工作。
除了cgp,这个城市里所有人都已开始过节。街道上“大清仓、大甩卖”的喇叭一声高似一声。每个ฐ门面都张灯结彩。路上的行人是悠闲的,穿着亮眼的服装。
离接机时间只剩下了半个小时,我却是这么เ一副样子,悲悲戚戚、失魂落魄、好像刚ธ刚受过一场巨大的打击。
外面很冷,我虽然穿着大衣,手还是冻得冰凉。但我不愿意回到咖啡馆,不愿意见那ว个ฐ坐在轮椅上的人。宁愿呆在自己้制造的一团乌烟瘴气之ใ中。我在外面站了足有一个小时,直到抽完最后一根烟,才回到候机厅。我去洗手间洗了个ฐ脸,透过镜子,我看见自己在口红、面霜、和眼影的遮掩下,没什么เ变化。只是,我抽烟那ว会儿,曾不争气地流了几滴眼泪,那ว睫毛膏说是防水,也没有防好,给我一揉,油彩溢了出来,待要我拿纸巾来拭,它又防水了,怎么也擦不掉。
然后,我模模糊糊地看见沥川和另一个人,大约是苏群,走在最后,亦行将离开舱室。
到底,飞机降落了。到底,什么เ也没有ok。整整一个ฐ机舱,都是我不大认识的男人。我想求小黄把他的西装借给我,打量他的个子,那衣服就算我披了,也遮不住。就在这吞吞吐吐,难以启齿之际,头等舱的客人们纷纷走光了。只有我,还坐在原地不动。那ว一排站在门口向客人道别的空中小姐,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你,紧张?”他不冷不热地说:“你第一个ฐ交卷,对吧?”
“我紧张。”
“小秋,你去过厦门吗?”他突然说。
我看着他笑:“早说给你留几根米线,现在尽剩汤了。”
“唔,你喝酒了?”我嗅到เ一丝酒气,还有,他一向冰凉的手,是烫的。
他悠悠地笑了,攲身过来,吻我的脸和额头。
我惶恐,觉得他话中有话。然后我安慰自己,沥川只有常人四分之三的身体,沥川走路需要拐杖,脱光了的沥川,上身完美,下身性感,但上身和下身合在一起,惨不忍睹。总之,沥川ษ绝对不是月亮。而修岳呢,修岳长得也不错,堂堂正正,很像唱义勇军进行曲的爱国青年。他外语过了八级,位列ต研究生保送名单,他成绩拔尖,得过我和冯静儿仰慕和艳羡的所有奖学金,他是学生代表,是校长的得意弟子。总之,修岳也绝对不是六便士。
“人人都想要天上的月亮,就是看不见自己脚边的一枚六便士的硬币。”
我猜对了,然后我的声音开始抖。
“王先生身体不适,没有上班,也不方便见客。”
我彻底无语。
“他是校长,又不是鬼,你怕什么?”沥川牵着我的手,向老者微笑:“刘校长,您好!”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当然认识我,我曾把咖啡泼到他身上。”
“谢小秋。”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没有。”
“好像……也没有大包。”
“没有。”
“没戴手套。”
“没戴。”
“你在用计算机,所以手上肯定也没有铅笔。”
“没有。”
“那你手上有什么?”
“你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没有注意?”
“……没注意。”
“我的手指上,贴着一个白色的邦迪。那天我削铅笔,把手指削破了。”
“好吧。我不及格。”
“你为ฦ什么不及格?这说明,你根本没注意到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不注意到你会把咖啡泼你身上?问题在于,我当时就只注意到了你的脸。”
“好吧。那我,就考一个关于我的脸的问题,你一定得答出来。答不出来就要休妻了。”
“你问,你问。只要是你脸上的问题,我绝对能ม答出来。”
“真的?”
“真的!”
“那天,我对你笑过没有?”
“答案非常肯定。没笑过。你一直板着脸。”
“不对。”
“你绝对没笑。”
“咖啡泼了之后我当然没笑。可是,抬头看你的时候,我是笑着的。”
“没有。”
“有。我要是不笑,你肯定不会把咖啡泼到我身上。”
“你的嘴角好像是弯了一下,不明确。”
“谢小秋同学,那就是笑。你一个也不对,得了零分,怎么เ罚你?”
我大声说:“等等,不能光是你考我,我也要考你,没准你也得零分呢。”
他吃了一口爆米花,说:“你考,我肯定是满分。”
“那ว天,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黑色t恤,墨绿色的围裙。黑裤子、黑皮鞋。”
“我的型……”
“马尾辫,绿色皮筋,上面还有两个蓝色的玻璃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