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认识一下。”
“咳，这说的什么话？”他不喊我宽哥了，“张宽，你怎么เ想起找我来了？”
进了市场对过的那家饭店，老板老远就迎了上来：“大宽兄弟，怎么เ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来了？忙什么去了你？你不来，我这买卖可就差ๆ大啦……呦！这不是铁ກ子大哥嘛，你怎么也来了？稀客，稀客呀，两ä年多没见着你了。”
铁子紧紧跟在我的后面，一路不停地献媚：“小哥，你这几年可真猛起来了，名不虚传啊。”
“那也应该啊，再说那ว个女的还真不错，最近还当了来顺的班主ว任，老爷子把照片都给我看了，真漂亮啊……”
“哦，我知道了，”我对可智说，“别听他的啊赵哥，他那是让儿媳妇给想晕了。”
驴四儿不敢吸鼻子，歪着脑袋翻了个ฐ白眼：“哪来的什么狗屎？卫生局有命令，不让养狗了。”
王东掐着驴四儿的脖子往金龙的身边一按：“你闻闻，这伙计身上是不是有股子狗屎味儿？”
“是吗？他什么时候见过家冠？”我一愣。
“他也没想打死你呀，这不他想跟你玩脑แ子嘛……他见过家冠。”
“又恼了？”兰斜眼委屈得直眨巴眼，“我好心好意地过来跟你说说，你看你这个脾ຆ气，跟一哥一样。”
“关！”我陡然光火，一苹果砸在兰斜眼的脑袋上，“你的嘴里又含上驴了是不是？”
春天来了，夏天来了，秋天来了，冬天也来了……这个冬天里，我被减了一年的刑期。
我问，那几个糟蹋我嫂子的家伙呢？蒯斌说，全判ศ刑了，暂时够不着他们，只能等天上打雷了。
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间也就到了。方队长进来催促的时候，我正跟可智道别。
“他们家搬走了，”可智暧昧地笑了笑，“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搬家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姑娘在车上。”
“我也不清楚，”天顺嘬了一下嘴唇，“因为你也要来了？不对……也许是因为他在这里太‘作’了。”
“我哥是因为ฦ什么เ被到‘一看’的？听说‘一看’押的全是重案犯。”我接过话题说。
看起来金龙的嫌疑ທ比较小，如果是金龙，此刻๑他是应该呆在看守所的，他没有理由跟在我的身边。
难道抢劫的事情真的出在王东的身上？看着闷声不响的金龙，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我说：“我给你点上蜡烛吧。”
我刚想退回我那屋，我妈忽然翻了一下身子：“大宽，停电了。”
刚在杨波家的窗户对面站下，我就看见了一路无声地笑过来的金龙。
那天一早我去了小黄楼，冒着小雹子似的细雪。
“没想什么，”我笑了笑，“在想金龙刚才的话呢，他说他要追求你，呵呵，这个欠揍的。”
“你在想什么呢？”杨波甩一下头，让风吹着她的脸，斜ฒ着眼睛看我。
这个张望我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认识我，起码应该知道我是哪个，不然他是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是否要跟我打声招呼……他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出现？难道他看见了我从周五房间的后窗跳出来？联想到周五呵斥金龙的那些话，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抢劫洪武，摊上周五这么个“酒膘子”，应该是小孩玩，手拿把攥的事儿，谁知道竟然会这么麻烦？有心跑回去拉金龙出来，让他远走高飞，稍一犹豫，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那样事情就太明了，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谁干的，只要金龙不死，这事儿早晚得“炸”，那时候……我不敢往下想了，听天由命吧，我相信金龙，他是不会轻易把我说出来的，事前我曾经说过，万一这事儿出了麻烦，谁先歪了“口子”，谁就是一个死，只要我张宽还有一口气，他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我也相信金龙的头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是不会把自己陷在里面的。
我没有迟疑，疾步冲到墙下，一扳墙头，纵身跳了出去。站稳，张眼一看，四周全是人，急下落的雪笼罩着人群，那个人的影子就像蒸在了大雪之中。我耸起肩膀，将双手抄进袖管，沿着墙根边的小路，一脚深一脚浅地汇入了人流。
“随便吃，有的是，”我哥又把兰斜眼扇到เ了一边，“小杨，你别ี听他胡咧咧，我是张宽他哥哥。”
“没什么没什么，”兰斜眼贼眉鼠眼地往这边凑，“大妹子你快吃，不然全让大宽给吃了。”
扎卡委琐的影子在我的眼前乱晃，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事儿也有可能，他那样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咬了咬牙，一拍家冠的肩膀：“你给我留心着点儿，一旦现他就给我把他控制起来，我要好好加工ื加工ื他。这事儿我哥知道不？”家冠说，知道，我跟一哥汇报过了，一哥直笑，说，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别再翻动起来了，让人笑话。
家冠摊了摊手：“我哪儿知道？老家伙贼精，到处都有窝点。”
王东讪讪地整理两下衣领，呼哧蹲到了地上，仰着脸看我：“光说不练假把势！脑子里都想疯了，还在装，我都替你难过。那ว个小妞有什么เ呀，她妈是破鞋，她连自己的亲妈是谁都不知道，整个ฐ一个‘私孩子’！你连这样的破逼都不敢‘上戗’，还算什么男人？找个棉花垛撞死算了。”眼前的星星仿佛活了，礼花似的到处乱碰，我闭上了眼睛，星星的余辉在我的眼皮里不停地变幻，杨波的脸蛋骨碌骨碌地在里面飘。我迎着她走，王东的声音冲散了她：“你别管了，这事儿有我！”
我颓๙然撒了手，一仰脖子倚到了墙上。眼前全是星星。
我和王东走了不长时间就找到了福根说的那家饭店，饭店已经关门了，几只红色的灯笼闪着毛茸茸的光。
正阳路是一条比下街稍微窄一些的路，楼房比下街多，路两边全是路灯。
林宝宝倚到墙面上，眼睛斜着看我，嘴里好象在说，她要让我成为下街第一个太监。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生气，我说：“你去死吧，最好让人给操死。”
我觉自己真的是块练轻功的材料，从我们家到小黄楼三百多米的路程，我只错了几下脚就到了，汗不出，气不喘，腰板儿溜直，胸口胀得像是打了气。在小黄楼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站了片刻๑，我提一口气，纵身跳上了背后的台阶，搓一下眼皮，定睛朝杨波家的窗口看去。窗口有个ฐ身影一晃，我依稀觉那ว是杨波，她穿着那件曾经盖住我脑袋的黄衬衫，马尾辫悠忽一甩，像一面黑色的旗帜。她看见我了！我跳下来，疾步穿过马路，蔽在楼下大门口后面，三两把将汗衫扎进裤腰，跺两下脚๐，极力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迈步站到了门口。那条流浪狗溜达到เ我的脚下，抻着脖子嗅我的脚两下，不满地闪到了一边。我这才觉，我的鞋裂ฐ了一个大口子，一只大脚趾钻出脑袋，硬生生地戳向前方，我慌忙甩一下脚，让裤ไ子遮住它。这样，我就不能ม叉开腿站立了，只好取一个ฐ稍息姿势，别ี别扭扭地杵在那里。我想，旁边要是有棵树就好了，我可以将肩膀倚到树上，一手叉腰，一手捂住胸口，那只鞋子没破的脚๐可以打几下拍子，然后我就可以像吊嗓子那样，咿呀咿呀地装ณ戏子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我一跑到她的前面，不管有没有回头，她都要打声招呼：“张宽，早上好。”我回一句“早上好”，心就像开了拖拉机，咕咚咕咚地跳。有一次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贴在她的身边跑：“杨波，你上初ม几了？”杨波说：“上高一了。你毕业了吗？”我说：“我早就毕业了，不过跟你不是一个学校的，你不知道。我站在房顶上，眼睛朝着杨波家的方向看，眼前什么เ也没有，就像被一张毛玻璃隔着。我妈在我家院子里的厨房边站着，扯着嗓子喊：“都起床啦，吃饭。”我从房顶上跳下来，贴着门框，泥鳅一般钻了出去。我妈没看见我，依旧ງ喊，我听见我爸爸在大门口嘟囔：“这小子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怕是有什么心事呢。”他的口气怪怪的，好象知道了我心里惦记的是什么。
“老子本来就是大款，”我催促道，“快过来，吃饭是一方แ面，我有重要任务让你去完成。”
“真不想动弹……有任务在电å话里安排不行吗？”王东打着哈欠说。
“别那么懒，权当出门锻炼锻炼身体，没现你已经开始胖了吗？赶紧往这跑，我还在原来那个房间。”
挂了电话，我让服务员进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顺ิ便让他上扎啤，瓶装的太热了。服务员纳闷道，不热啊，别ี的客人都嫌凉呢。我说，一会儿来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这两天便秘，得想办法把他捣鼓拉了。服务员说，大哥真幽默，没听说扎啤还治便秘的。我说，你说什么治便秘？要不等他来了，你操他个腚眼儿，给他把下水道疏通疏通？服务员乜我一眼，神色慌张地走了，我估计他以为我喝醉了，怕我非礼他。百无聊赖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如泻，满地都是水银。
不长时间，王东来了，一进门就嚷嚷：“你是越来越潇洒了，吃饭都吃到高档场所来了。”
我拉他坐下，讪笑道：“与时俱进啊这叫，社会在展，咱们的肚子也得跟上时代的脚๐步不是？”
王东把手在眼前一拂，板着脸说：“别ี闹了，找我来干什么？”
我先把今天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末了说：“我是折腾完了，下一步该你了。”
“这么乱？”王东皱着眉头点了一根烟，“老虎这小子怎么这么办事儿？他就不能亲自去嘛。”
“别埋怨他了，已经这样了，”我说，“老虎走了，他想让你去帮他照ั应一下他那帮兄弟。”
“怎么照应？”王东有些不悦。
“他那里有个ฐ叫虾米的，我让他明天给我打电话，到时候你跟他谈。”
“给不给工ื钱？”王东矜了矜鼻子，“这年头可没有白干活儿的。”
服务员送来了扎啤，我让他出去，递给王东一扎，用我的杯子跟他一碰：“工钱给。等老虎回来再说。”
王东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喷着酒气说：“他不是想把他那根链子给你吗，我要了，拴狗用。”
我笑了：“行啊。不过你得给他管理好了那帮蚂蚁，不然他一毛不拔。”
借着月光轻飘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猛然与王老八打了一个照面，心情冷不丁一阵不爽，表情也僵硬起来。谁要是刚ธ吃了个香喷喷的烧饼，陡然又看到一坨屎，估计也会有此刻我脸上出现的这种表情。王老八也看见了我，他微微一顿，停下脚步，直勾勾地望着我，嘴唇边露出的两颗大门牙，让我想起了潜伏在河里随时准备出击的大河马，我落荒而去。
第三十五章孤胆英雄
喝了一天酒，睡得就格外沉，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到เ中午了。家里很安静，没有来顺咦里哇啦的念书声，也没有我爸爸走里走外收拾房间的脚步声，这种令人心悸的静谧让我感到一阵空虚。昨夜王老八冲我呲牙是什么意思？坐在床上抽了一阵烟，我哗地拉开了窗帘ຈ，强烈的阳光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橘红色，恍惚有许多云彩在里面飘，云彩里隐约可见一些一眨一眨的星星，很多星星在跑，有一颗星星坠落了，划出一道闪亮的白光，让我一下子联想到大勇挥动斧ร子劈向老钱的镜头。我不能再坐下去了，我需要时刻๑掌握着这方面的信息，包括老钱的生与死，也包括警察们的动向。
昨天晚上，我和王东正喝着酒，接了虾米的一个电话。电话是从医院那边打来的。虾米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夫一趟一趟地往监护室跑，可能是老钱的症状很不稳定。我问他，老钱家里的人都去了吗？虾米说，全站在走廊上，他两个儿子好象挺有钱的，拿着大哥大也不知道是联系什么เ人，让对方给他爹报仇。我说，你就在那里一直监视着，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找我，有特殊情况，不管多晚都要告诉我。虾米说，目前就这样了，我想回家歇歇。我说你先别回家，马上到观海ร楼来，你东哥想见见你。挂了电话，我问王东，老钱刚开始是跟你接触的，听说你还去他家里喝过酒，他那ว两个儿子是干什么的？
“没见过面，”王东想了想，“他大儿子好象是个ฐ律师，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干什么เ的不知道。”
“律师？”我怔了一下，“好嘛，碰上茬子了……在哪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