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山抓小偷的事情媒体曝光后，那位“11้0่”老警察果然又主动上门探望王同山，他说：“老王，我到警校把你的事说了，他们都想邀请你去给那ว里的学生们上几节反扒课。”王同山欣喜地点头说：“上课我可不敢答应，不过让我讲一讲这些年我所走过的路，我还是愿意去的。”
《江南时报》记者也对此事进行了报导，他们证实说：“昨天下午，记者致电石路派出所，所里一位姓缪的警官告诉记者，这名犯罪嫌疑人已๐被拘留。据了解，该犯罪嫌疑人来自新疆ຆ，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目前警方แ对此正在作进一步调查。……”
“你这傻家伙瞪着眼睛干什么？你不服气吗？”头上光秃秃的扒手“老疙瘩”也拍起了桌子，对王同山没好气地咒骂一声：“当初ม我们在哈尔滨遇上你时，还以为ฦ你有两ä下子。哪知道你竟是个只能ม吃别人饭的蠢猪！老子如果早知道你是吃软饭的，说啥也不能ม把你带到佳木斯来？”
“他妈的，没想在哈尔滨遇上了一个熊蛋包，一分钱也弄不来不说，还他妈的挺能吃。你看这小子，每顿饭至少也能ม吃八个馒头。”有一次，他们在一家小饭馆里吃早ຉ饭，那个ฐ眼睛有毛病的东北扒手“大包牙”，又当着王同山的面公开嘲笑挖苦他了。他怔了一下，想作，却又忍住了，因为ฦ他知道吃人家的嘴短，从哈尔滨到佳木斯ั的几天来，王同山始终是吃这三个在哈尔滨车站里萍水相逢的陌生东北扒手的饭了。所以王同山作的底气不足。
王同山在大连接连做了几个“漂亮活”。他现大连和青虽然都是海滨城市，可是东北的大连，显然要比青混乱得多，车站和码头上人群拥塞，大有人满为患之ใ势。老虎滩。旅๓顺ิ口。一幢幢伪满和苏俄时代的建筑，让王同山感到陌生。南来北往的旅客们都在这里海滨码头上汇拢，然后又从这里分散到เ祖国四方。王同山感到เ这种环境和气氛极适于他混水摸鱼。于是他就在大连滞留แ下来，有时他就住在车站候车室里，这里更便于他在夜间作案。一些旅๓客就睡在候车室的硬坐椅上，他也和衣睡在那里。有时候他还和旅客们挤在码头候船室的水泥地面上，身下铺着厚厚的报纸，都是他从街上拣来的旧传单和大字报。这样一来，他和遭他袭击的旅客就更加亲密，彼此也就很少暗起设防之心。他就利ำ用这种环境，先后下了几个ฐ鼓囊囊的钱夹在手。有一次，睡在他对面不远的一位上海人，由于晚上睡觉时嫌穿着皮鞋不舒服，于是便把一双新买的火箭头皮鞋脱下来，放在他的身边。为ฦ了防止别人把他的皮鞋顺手牵羊，他在睡觉前还把皮鞋的鞋带紧紧系在他的提兜拎带上，然后再把大提兜枕在自己้头下，误以为这样就万无一时了。可是他决不会想到扒手就在他的身边鼾睡，而且还是一个大名鼎鼎的“老扒”，岂能ม容许他那双新า皮鞋安然无恙？睡到เ翌日清早，当那位上海ร老客一觉悠悠醒来时，睁开眼睛一看，才现栓在他提兜上的皮鞋早ຉ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鞋带子被人用刀齐崭崭的割断ษ了，而睡在他身边的那ว个苏州ะ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退了。
离开青时他花钱买了船票。花钱买票对于一贯不买火车票的王同山来说无疑是不得已๐而为之。因为ฦ他已经看到在青偷偷无票登船几乎ๆ是根本办不到เ的，再说他又是第一次乘船，所以王同山决定花钱买平安。就这样他经过滔滔大海ร的一夜航行，第一次踏实上了东北的土地。大连，就是江南人王同山次认识北方的开始。他忽然现大连和东北确实有种与江南截然不同的风貌，不仅这里的温度低，即便语言也都是一些直白的普通话，当然物价也比江南便宜。所以他第一次来到东北，就喜欢上了这里。
因此，这一次逃走之ใ后的单独监禁，并没有让王同山真正从心里化解心中的疙瘩。虽然他在批斗ç会上作过无数次的悔恨自查，虽然他仍然还像从前一样，在被戴上大脚镣子以后，面对管教的批评教育，他也流下过悔恨的泪水。不过，在王同山心里一刻๑也没有停止将来继续逃出小茅山农场这一念头。
王同山的悲哀就在于，他通过这两次外逃以及被重新า逮回来的教训中，并没有从正面理解与认识监狱管教人员对他理应施ๅ用的教育。他往往是从消极的方面吸取不利于他重新开始生活的教训。王同山永远耿耿于怀的是那30่多斤重的大脚๐镣留给他双脚上的印痕，他念念不忘的是，当他第二次被押回小茅山时因农场造反派把他吊挂在房梁上所留在左ุ肩膀上的绳子勒痕。当然，那个ฐ年月农场中的造反派“文革”余风犹在，对王同山这样的教育方式肯定有失公允和不足为ฦ训！王同山往往把一些过左的教育方式，都悄悄演化成他心中ณ对社会的仇恨。
第29๗节跑了一圈，又回到เ南京1้
“打倒反改造分子！”的吼声让这个ฐ曾在江南地面上嚣张一时的“神偷王”冷汗直流。
这个电话挂通以后，王同山紧张的心境稍稍平缓下来。他认为如果能ม见上心上人一面，即便马上再落入警方法网也心甘情愿。大约只过了二十多分钟，躲在路边一丛桃花树下的王同山，现一位窕窈小巧的女人身影，匆匆忙忙地下了公交车，然后她沿着他在电话里叮嘱的地点，快步向他藏身的桃花树林方向走来了。她正是昨天夜里左思右想也无法联系的女友李湘音！她不但准时赶到เ了外跨塘镇，而且见了他便追问逃出来的情由。王同山解释着他为什么要逃，在里面如何想她，以及逃出一路上所历经的艰险。李湘音默默地倾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半晌她忽然想起他此刻还没有吃午饭，便把他带到路边不远一家农家小餐馆的雅座里。李湘音恨不得给他叫上小店里所有能烧能炒的鸡鸭鱼肉，看着他不顾ุ吃相的狼吞虎咽。
临出城前，王同山在一个ฐ公共电话亭打了一个ฐ电å话，接电话的是一个ฐ女人，她是李湘音十分要好的小姐妹。王同山要她尽快想办法把他逃回苏州的消เ息，设法转告给正在工ื厂里做工ื的李湘音，要她在方便的时候来到苏州近郊的外垮塘小镇。他会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静候她的到เ来。
在焦急的企盼中时钟的指针移向10点40分。快下班了，王同山对郑所长是否能找到เ那ว积存在旧档案袋里的资料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有想到，这时候他却见郑所长浑身尘土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他见他怀里果然乐颠颠地抱着一册挡案。
“我这就去楼ä上的档案室里查找一下，老王你放心，只要档案室还在，就肯定会有你捕前的档案。”郑所长是个做事不声张的人，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他再不亲自动手，恐怕王同山的落户问题就会无限期的悬了起来。王同山当时心里真有些感动了，他和郑所长从前素昧平生，他的归来对于郑所长来说，只能ม是给他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他竟会这样不厌其烦的为ฦ自己解决吃饭的钱，节后又给了他弄到了200่元生活费。现在他本来可以对王同山这样说：“老王，我尽力了，既然电脑แ里没有你的档案我们也不好办了！”借此机会把这些乱事推了出去，即便任何一级司法机关也决不会怪罪郑所长。可是王同山没有想到，为ฦ了一个释放犯人的落户，郑所长竟然当成了他自己的事去办，而且他又亲自上楼ä去查派出所的档案。眼泪在王同山的眼睛转了一圈，终于被他背过脸去，悄悄用袖口拭去了。因为他是一个不喜欢落泪的男子汉。
“啊？这是真的？”王同山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他这才知道自己从前在苏州ะ结识的小k，原来竟是一个新加坡偷盗世家的后裔ศ，怪不得他在苏州ะ几个地点接连进行扒窃，行踪神秘莫测，即便苏州公安机关数次侦察，也没有抓到เ小k作案的证据。他知道小k几乎ๆ从没有犯过案。即便王同山因扒窃出事以后，小k仍然可以安然无恙地生活在华侨中学里，他诡诈多端的城府全然过了任何一个中学生，仅从小k顺ิ利躲过警方的多次盘问和顺ิ利ำ逃离了苏州这一点上观察，王同山已经看出他现在说的都是真话。现在他在席间见了小k那幅泰然自若的样子，王同山心里一沉，甚至后悔和小k这样背景复杂的人结成了朋友。
小k索性道出他身世的实情，压低声音地说：“不错，我们在新า加坡是一个神秘的偷盗世家。从我的祖父那辈起，他就是靠扒窃起家的，他老人家不但在国内扒，在上海和广州ะ扒，后来到เ了新加坡也一直靠这种绝活生存和家。后来我祖父去世了，他就把自己的绝活统统传给了我的父亲。我父亲比我祖父的本事还要大上几倍。他不但是新加坡的扒窃大享，而且他的徒子徒孙已经遍地开花，马来西来和泰国现在到เ处都有他的徒弟。”
在一列ต开往苏州ะ的火车上，一位富丽ษ雍荣的阔夫人坐在那ว里翻阅一本散油墨香的《青春的脚๐步》。这时，车厢一侧的门忽然打开了，几个全付武装ณ的警察押着一个戴着闪亮手铐的中ณ年人向阔夫人的座席方向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那ว个身材魁梧的中ณ年人，只见他的际已经花白，但是国字型脸上仍然还保留着年轻时代的英俊潇洒。他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座席上翻阅的妇女大吃一惊。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自己้心中的恋人，万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在飞驰的火车上与心中的偶像意外相逢了。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丈夫，他也对妻子突然的反常神情感到เ惊异。
渐渐那个中年人已经来到了阔夫人的身边，阔夫人也放下了手里的。他和她就在众目睽睽下对望着，彼此的眼神都在迅交换着只有他们才能ม理解的感情。特别ี是当中年人现她手里的《青春的脚๐步》时，心中ณ立刻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监狱灯下写成的一部书稿，竟然被她拿出来出版了。看到那ว飘散着油墨香味的书，中年人情不自禁地向她扑了过来，女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两ä人的心里都好似有许多话要对对方แ倾吐，可是在这车厢里。两人在这种环境里毕竟无法倾吐心里的情愫，特别是中年人的身边有几个荷枪的警察，他和阔夫人就只能ม眼含着热泪在警察们的监视对视着。
“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แ，”押解他的警察们一齐上前来推中ณ年人。因为火车已经煞ย在苏州ะ车站月台上了。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这样一对特殊的旧情人身上，那ว位中ณ年男子显然已经触犯了刑律，被几个ฐ警察不容分说地推下车去。那位生得标致漂亮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地扑了上前，可是她却被警察给挡住了去路。女人疯也似地跑向火车的窗前，她望着在月台上被警察们不容分说拉走的中ณ年人大声喊道：“你就放心去吧，我等着你，不管你在里面呆几年，我都会在外边等你回来的！”………
上面这段生离死别的场面，并非王同山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写照ั。而是他笔下一本初稿中的情节。自从1้972๐年山东女学生周纤与他分手以后，王同山就在小茅山农场里接受改造，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到了19๗73年冬天，王同山见他接连给周纤寄出的信都杳无音讯，索ิ性就理智地要求自己้放弃对周纤的频繁信，他知道周纤现在已๐经走上了工作岗位，她如今需要的是一个ฐ安定的工作环境。而他这样无休止的寄信，肯定会打扰她的生活和学习。不过如果不写信，他心里有许多话又向谁倾吐呢？于是，王同山就在那ว年冬天开始了写作，每当监舍里的人们又围在灯下彻夜不休地打麻将时，王同山都在床边的桌前的稿纸上写几页。刚才那个ฐ在列车上与情人意外相遇的情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成的。也许他始终也不肯忘记与女大学生周纤列ต车上的意外相遇的往事，也许在他心里始终还保留着他对爱情追求的一方净土，所以，尽管王同山十分清楚他和周纤之间还横亘着许多难以逾越的障碍，永远也不可能与她相偕着走进婚姻的殿堂，然而，王同山宁愿把这对新า生活的渴望变成遐想，也要一笔笔写在纸上，让这无法现实的感情追求永远伴随着他在监狱里的生活。
这部取名为《青春的脚步》的长篇，王同山在小茅山大约写了一年左右。每天晚上和清晨，他都要记上几笔。这样坚持到1้97๕4年的冬天，桌上的稿纸就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叠。字数至少也有二三十万言了。王同山没有想到เ，就在他为ฦ这部处女作构思一个漂亮的结尾时，那年冬天小茅山农场也开始了“批林批孔”运动。斗ç争的激烈程度是王同山从前连想也不曾想过的。自从认识了周纤以后，他在小茅山确实生活得很本份，心绪不安的王同山从此再也没有想过要逃走。正如他在给周纤的信上保证的那ว样：“我在这里再也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请你放心，我会让我早ຉ一天出去的，到เ那时我一定要去山东找你。……”
可是运动一旦ຆ开始，平时秩序稳定的陶瓷厂又生了意外的动荡。到处都在揪斗，每个车间都在寻找批斗ç的靶子。王同山看到一些有历史问题的犯人，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他的心也开变得万分紧ู张。特别是有人已经把注意力向王同山转移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失。从泰山被逮回来以后，这些年来他虽然在陶瓷厂里老老实实作工，再不敢做任何过格的事，可是他前几年的三次越狱外逃，毕竟是小茅山狠抓阶级斗ç争新动向的一个典型。在那段日子里，王同山不得不把每天都要写的书稿悄悄地放进自己้床下的小木箱里。他知道那些写满字迹的稿纸，饱含着他对一个女人的痴爱。运动展到197๕5๓年的1้月上旬ຒ，忽然有人悄悄给王同山透风说：“你可要小心啊，现在场里到เ处都在抓咒骂的反革命，有人也在说你写的那些东西里就有反革命言论。你的书稿万一被人搜查出来，可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风声越来越紧。王同山虽然知道他在《青春的脚步》手稿里写的都是他对中情人的无限思念，根本没有任何政治内容。可是已经有过多次遭受批斗ç经历的他，深知万一有人把他写的稿与当前“批林批孔”斗争联系起来，他可就要“欲加之罪，何愁无词”了。如果有人故意上纲，不仅要彻底毁灭他的前程，甚至如果弄不好还会波及远在济南的女教师周纤。想起周纤在临行前对他的叮嘱，王同山忽然感到เ浑身泛起了冷意。他把床下的木箱子拽出来，然后他小心地把那ว部尚未写峻的手稿捧在手里，在灯下他整整读了一个通宵。读着读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在黎明前他忽然下定了决心：“毁掉它！如果将来我有自由á那一天，还可以再写，反正这个故事已经融化在我的心里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写出来的。”
次日上午，王同山利ำ用去农场外出工的机会，悄悄地把那部厚厚的手稿————部ຖ浸透他无限心血与感情的处女作，拿到一座小山下的树林里，悄悄地点燃了火。一张张写满密麻麻钢笔字的文稿，就这样在火中化作为一片片在风中飞舞的黑蝴蝶，向着初春尚未冰雪消เ融的山林沟壑间飘去了，飘去了……
王同山在监舍里写的第一部ຖ就这样化了灰烬。他扑在那些化作黑灰的稿纸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第57节小茅山，伤心的地方แ2
“批林批孔”运动终于虎头蛇尾地收了场。所幸的是王同山在这场风暴中竟安然度过，经过一次次的磨难，他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做事不计后果了。在寂寞与无望中王同山终于盼来了1้97๕6๔年的春节，这一年他又给济南的女友周纤写了一封信，谈到了他在监狱中两ä年来的变化。他仍然希望能ม和周纤保持朋友的关系。可是，给周纤寄出的信还像从前几次一样，既没有回复的信函，也没有通过邮ุ局退给他。王同山不知周纤那ว边究竟生了什么事。尽管失去了联系，他心里对周纤寄予的希望已๐经随着时日推移变得越来越缈茫无望了，但他仍然不肯忘记她。在最近两年里，只有王同山心里明白他为什么เ在小茅山农场如此谨小慎微地工作，甚至在“批林批孔”中把自己写的作品都一把火烧掉，他这样做，就是为着远在山东的周纤。似乎自从和她结识的那ว一天起，王同山就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与这位山东姑娘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了。虽然周纤和他之ใ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甚至连拥抱亲吻也不曾生过。可是在王同山心里她就是自己惟一的寄托，他认为ฦ只有自己一点错事也不做，将来才可能早一天走出去，也才能对得起有过短暂情谊的周纤。如今当两年岁月从他身边悠悠而逝，王同山心底的企盼也随着多次出的信石沉大海而烟消เ火灭时，他才从周纤宁死不肯复信中，暗暗察觉到事情已经生了变化。既然心中的偶像已๐经破碎，既然自己为ฦ之ใ奋斗的目标早已不复存在，那么เ我为ฦ什么เ还要在小茅山苦守着这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陶瓷厂，为ฦ什么还要在烟熏火燎中去吃苦受累呢？
感情的寄托一旦遭到破坏，王同山那ว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在春节过后的几天里，他就开始酗酒。从前一直不喜欢喝白酒的王同山，现在也学会了喝白酒，而且他一旦ຆ喝起酒来，就会毫无节制地暴饮，不到醉意朦胧决不罢休。农场里的管教对此已经多次批评了他，可是王同山仍然我行我素า。更让场领导为之ใ不安的是，王同山两年来表现出来改过自新า的行动，与他工作中ณ任劳任怨的精神，不知为什么倏然不见了。他突然变得自暴自弃和为所欲为了。有时他喝醉了酒，还无端和同宿舍的人因一点点小事就大其火，甚至还吵得不可开交。管教已经找王同山进行几次谈话了，希望他能ม把自己的心里话倾吐出来。可是每次都不见效。王同山似乎把痛苦与失望都深深埋在了心底，对任何人都密而不宣。只是他的种种反常情绪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在行迹上。王同山不再像从前那样准时上工了，他又不时地请假旷工ื，然后一个人在宿舍里喝得熏熏大醉。
“既然这鬼地方这样苦，你又何苦继续留在小茅山呢？”本来王同山心里的痛苦过一阵子也许会得到เ自我调解，因为ฦ他有一天终究会理解周纤为什么不给他复信。他也估计到周纤当年与自己้在火车上的意外邂逅，是在她对他的经历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生的。至于姑娘为什么两次主ว动接近他，一是到苏州他家里还书，二是亲自到小茅山农场来观察考察，其原因都在于她想进一步了解王同山。周纤回济南以后当即表明与他不能结为ฦ秦晋之ใ好的理由á，已๐经相当充分了。她这大学生不可能ม嫁给一个尚未解除劳教的人。王同山心里的痛苦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那时他的灵魂空虚而寂寞，正是渴望友情与爱情的青春骚动时期。而周纤在与他的短短接触之后便迅地离他而去，并一去再也不肯回心转意，对王同山在心理上的打击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这时候王同山不遇上另一个ฐ来访者，也许他的愁苦心态会渐渐得到เ平复，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名叫马岳生的人在三月里的一天，竟然来到小茅山农场探视他。马岳生是当年王同山第一次南京作案时结识的南京小扒手。他们在南京车站曾经打得不可琥开交，后来王同山再从武汉逃到เ南京，又救过惯偷马岳山一命，所以两人的关系成了莫逆。
“我不在小茅山，又能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呀！”王同山对马岳生的话不以为ฦ然，连连摇头叹息。在他的理念中再也不想重蹈从前到处流窜的覆辙了。
马岳生悄悄地告诉他：“王哥，你真是个ฐ傻瓜，既ຂ然在小茅山这鬼地方没有任何出路，甚至连花钱也受到限制，为什么不能ม到外边去看看？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去南京，可正是机会呢，因为前两天我和丁锋、毛子一伙人就在公交车上了一笔财，警察现在管得又不严å，何不再去试试运气？”
“去南京？”王同山又动心了。自从他遇见了周纤，早ຉ就在心里对她下过誓言，今后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可是如今这一心里防线已๐经不拆自除了。没有心理防线的王同山，忽然又想起自己手边的困窘。父亲已๐经两ä个月不给他寄钱了，也许老人家又在生病，没有外出上街的机会。而他在小茅山只靠每月10块的津贴费生活，想买包烟抽也没有买成。此外他还想到เ南京去洗洗澡，看一场电影或者购买几本书。可是，当他看到เ农场到เ处都是忙忙碌的身影时，一丝愁苦又袭上了心头。
马岳生已๐经看出他心里正在左右为难，便不失时机地纵恿说：“王哥，你一定是不好请假，是吧？这我有办法，我可以马上就到苏州ะ去，以你父亲工厂的名义，往小茅山一封电报，就说你爸爸病危了，你想，农场还能不准假吗？”
马岳生离开农场以后，王同山的心一直不平静。他一个人来到เ那泓碧绿的湖水旁้。只要他心里烦躁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来到他和周纤当年柔情依依的湖边，似在回想着逝去的往事。如果他现在再出去重操旧业，肯定是违背了他在湖边对周纤下的誓言，想到周纤那双含情脉脉ำ的眼睛，想起他此次离开小茅山可能生的事情。王同山面对悠悠的湖波喃喃地说：“周纤，我现在只能ม又一次对不起你了！”
回到场部ຖ不久ื。就有人进宿舍叫他：“场长叫你马上过去。”王同山心里有数，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刚ธ进场部，就见领导们都神色庄重地坐在那里，其中一位熟悉王同山情况的领ๆ导问他：“同山，这些天你家里有信来吗？”王同山摇摇头，不说话。他知道马岳生从这里回南京后，肯定已๐经去了苏州。领导忽然把一封电å报拿出来给他看，说：“看来你爸爸的病情有些重，经我们领导班子商量，同意你马上回苏州去看一看。不过，最多也不要过一周时间。万一老人家的病情好转，我们希望你早一些回来，因为ฦ场里现在的生产很忙。”
“行，只要他老人家没有生命危险，我看看就回来。”王同山的心里兴奋得要命，两ä年多了，他无时不刻不感到小茅山的寂寞。如果他心里没有周纤行前提出的告诫作为约束，也许王同山早ຉ就重蹈覆辙了。现在他终归没有再采取从前强行越狱的作法，而是采取请假的方式经领导们同意才离开的。在他看来，只要在南京解决了自己的生活用费，他就可以马上返回小茅山。七天时间对于他在南京和马岳山等人作案，实在是太宽松了。
第58节灵魂，在天安门前净化1้
南京还是从前的南京。古老的六朝金粉在历经了“文革”政治风雨之后，仍然保持着一定限度的经济繁华。前两ä天他和马岳生就十分顺手，只在山西路至新า街口、鼓楼一带的公交车上，王同山故伎重演，技法娴熟，一口气就摸了七个包。而且每只钱夹里都收获甚丰。后来他又到3๑6๔路车上作案，他和马岳生两ä人联手对付几个ฐ女乘๖客，自然也是手到包来，不费吹灰之力。到เ了第四天，本来王同山准备早一点返回小茅山了，可是没想到马岳生忽然又请他去宴宾楼喝酒，说是：“难得一见，我给你摆酒饯行。”
王同山自然不能不去。可是他做也没有想到，在宴宾楼的雅座里竟然又见到เ了其他三个南京扒手高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