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祖上有位能人
但凡村庙，多为ฦ邪ิ孽异物所居，食人之信仰，取人之ใ精神，得以长存；奉神名仙望，为害与人，索ิ地方灵气，使万物皆难；虽偶有善者，亦不多也。然上天神灵悠悠，少有管制ๆ，神乎？仙者？无闲也……
——《异地书妖邪ิ篇》
我们家有几张泛黄的旧ງ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齐的古篆体毛笔字，有两ä张还残缺不全的，开头就写了这么一段话。
可别ี小看了这几张旧纸，听我爷爷说，这可是祖上留แ下的传家宝，具体哪一辈儿人留下来的，多长时间了，也说不清楚，就知道是从明朝那ว个ฐ时候传下来的，而且还不是人间的东西。
说起这几张纸的由á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也不知道是明朝哪位皇帝ຓ在位的时候，我们祖上出了一个叫赵宗明的人，说起来这位老祖宗还是位秀才，可惜连续几次科举ะ不中ณ，只能居家种地，倒不是他学问不如人，而是因为ฦ那时候能够出人头地的，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富庶人家，赵宗明空有满腹文才，无奈囊中羞涩，家境贫寒，所以虽有怨言，却也只能明珠蒙尘。
有一天，一个青衫道人路过赵宗明的家门口，围着门前那ว石碾久久徘徊不肯离去，赵宗明好奇之ใ下，就上前询问那位道长有何贵干，道长便说看上了门口那石碾，想要买回道观，让徒弟们平时习武练练力气，开口出价便是一百两纹银。
赵宗明心下大疑，什么เ石头碾子能值一百两ä银子？还拿回道观让徒弟们练力气，这不是扯淡么เ？哪儿还寻摸不到一块大石头，怎么เ偏偏就看上了俺家这石碾子呢？看这道长仙风道骨，定然是位高人，那ว这石头碾子八成就是个宝贝了。想到这一点，赵宗明便说道：“这石碾乃ี俺家传之ใ物，不能卖。”
那道长听了之后长叹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翩然而去。
等道长走后，赵宗明心里又后悔了，这石头碾子就算真是个ฐ宝贝，自己又不知道宝贝在哪儿，还不如卖给那ว道长，换上一百两银子实在啊。
后悔归后悔，赵宗明当天晚上就把门口那ว石碾滚到了屋里，这东西得保管好了，万一那个道长不是什么เ好人，大半夜将石碾偷去，那可就损失大了。
心里犹豫了许久之后，赵宗明的大嫂终于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好奇劲儿，想着门我不打开，隔着窗户往里面看看总行吧？于是便走到房前，伸手开窗户，结果那窗户从里面关死了，打不开，赵宗明大嫂心里暗想这宗明也忒小心了点儿，连窗户都关的紧ู紧的，看来这里面的物事确实要紧ู。这更加让她觉得好奇，于是伸出食指沾了些唾沫，在窗户纸上轻轻一点，便点开了一个ฐ小洞，凑上前独眼往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ว屋子里满是纸扎的人、马、兵器等物事，那些纸人穿着盔甲，纸马也是披挂整齐，虽然个头都很小，只有饭碗般大，可是活灵活现，如真人一般。
赵宗明大嫂想不明白其中原由，待要起身离开，只是那ว眼睛刚刚ธ离开窗户纸上的那个ฐ孔洞，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如同被吸住了一般，急旋๙转着从那个ฐ小孔向屋子里钻去，度极快，风势越来越大，瞬间将窗户撑裂ฐ开来，呼啸着向屋子里钻，屋子里顿ู时人喊马嘶乱成一片，不一会儿便能听见兵器撞击、盔甲相碰的金铁之声，声音混杂着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赵宗明大嫂吓得急忙向自己屋里跑去喊人，刚跑出几步，便听见轰隆隆的巨เ响声，那ว赵宗明的房屋顶部已经整个ฐ被掀了开来，无数个纸人纸马携着兵器穿着盔甲飞上半空当中ณ，在半空中变得如同真人真马大小，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多半个天空，放眼望去，便如同百万大军飞翔在半空中一般。
这一刻๑，四周百里之内的人都被天上的景象给惊得呆住了，纷纷议论着这是不是天兵天将要下凡了？
巧之ใ又巧的是，此时当朝皇帝正在几十里外的山中ณ游玩，见此情景也是极为震惊，急忙问讯手下能士，皇帝ຓ手下自然也有那ว身怀奇术之ใ人，掐指一算，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说道：“皇上，这是民间有奇人练了那ว妖术，扎出纸人纸马已๐成大军，要造反啊！”
皇帝ຓ一听便害怕了，这铺天盖地的足有上百万的人马，真要造反的话，朝廷虽然也有百万大军，可是这人能够扎纸成军，等于是兵力可以源源不断，又岂是朝廷能够相抗？皇帝ຓ急忙说道：“爱卿可有良策？”
那身怀奇术的臣子掐指算了半天，又仰望天空观察了许久ื，面色一喜，说道：“皇上洪福齐天，臣有破贼之ใ策了。”
皇上大喜，急问道：“爱卿快快说来。”
那ว臣子答道：“这纸人纸马还未涂抹黄油，若是涂ิ抹了黄油，就不惧水势，遇火则更强，便无以为ฦ敌，所幸只是纸人纸马，待臣施ๅ法求雨，大雨一落，便可将这纸做的千军万马浇成一堆烂泥。说起来当时村里人可着实高兴的不行，多年来的生产队生活，让村里人都没有了什么干劲儿，生活的也没什么เ意思，整天便像是驴拉磨一般，枯燥无味，而且一年年忙碌下来，依然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而今改革开放了，农村耕地包产到เ户了，这就等于是给自己家干活种地，好好干上一季儿，地里庄家长的好，收成好，交了公粮后，自己้就能ม留แ下不少，吃饱喝足不说，看着家里的粮仓堆上一大堆粮食，那心里也舒坦不是么？况且闲暇时间里，可以干点儿别的增加收入，例如养猪养鸡养鱼，或是做买卖跑生意干企业，改革开放嘛ใ，大家都在努力赚钱。听说人家有些开放早的地方，都已经有了好多万元户了，我们村的人自然也眼馋的不行，齐齐干劲儿十足，向往着早日奔小康。
我那时候年轻，至于说出去赚钱，连想都没想过，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做生意，如何创新搞明赚大钱，时代不同，知道的少啊。先前在生产队的时候，我们一群年轻人便经常调皮捣蛋，想着法儿的偷懒โ耍滑，如今土地分给自家了，除了农忙的时候着实忙碌上几天，剩ທ下的时间里，便清闲的要出毛病，于是我们几个从小玩到เ大的小伙子便要想着法子打闲暇的时光。
夏天我们一帮人摸螃蟹钓鱼虾掏鳝鱼，也能卖上几个ฐ零花钱，偶尔便可以买上点儿肉，打二斤酒，一回，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
秋天割完水稻，农忙完了，天气一天天的凉了，再想抓河里那点儿东西换钱已经不可能了，我们这帮人又闲得慌了。偷了几次鸡，摸了几次狗，村里家家户户也都留心注意上了，没有鸡圈的弄了鸡栅栏，在外面跑的狗也拴家里了。
我们几个年轻人彻底懵了，干点儿啥？平日里抽点儿烟，吃点儿喝点儿，总得花钱吧？要知道那ว个年代家家户户还不算富裕，哪有给我们这帮半大小伙子零花钱的？
话说那ว一年，入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我们几个ฐ哥们儿吃了晚饭都聚到เ了姚京家的老宅里。姚â京他爹妈都住在新房那ว儿，这边老宅院里养了几头猪，姚â京晚上便睡在老宅这边儿看门儿，这也让我们这帮年轻人有了个可以随意撒欢的地方แ，这里没有大人管啊，晚上想折腾到几点就折腾到เ几点。陈金说道：“老三，你说这几个ฐ老太太啥时候走啊？今儿晚上这么เ冷，还下着雪，她们难道要熬夜苦战么？”
“再等等，年轻的小媳妇儿怕人说闲话，所以都来的晚，等着没人上供了，这几个ฐ老太太就该走人了。”我抽了一口烟，突然想到เ了什么เ，怔了一下，呛得我咳嗽起来，骂道：“他娘的，可别ี这几个老太太跟咱们一个心思，等着没人了她们把供肉和水果瓜分了，那咱们不是白等了么？”
“不会吧？”陈金想了想，瞅着那ว边儿说道：“这几位可是老奶奶庙的忠实信徒，总不至于老奶奶还没过完生日，她们就抢了领导的吃食。”
我想了想也对，便和陈金闲聊起来：“金子，你说这个ฐ老奶奶是个啥神仙？瞧那几个老太太整天虔诚的样子，这怎么说也算是信好呢，可她们平日在村里怎么เ就一点儿好事不办呢？”
这可不是我在冤枉那ว几个ฐ老太太，这些个老人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主ว儿，在村里除了我二叔之外，基本上无人敢惹，那ว骂架的功夫可以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家里死上一只小鸡儿，她能ม围着村子骂上一天，绝对难缠的主ว儿。
陈金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银乐่你个猪脑子，想想啊，她们几位可都是这个老徒弟，能ม不厉害么เ？俗话说人至贱则ท无敌，做人做到她们这种程度，嗯，也快成神了。”
我大拇指一竖：“有理，高，实在是高。”
“哪里哪里，承让了。”陈金嘿嘿笑着摆了摆手。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眼看着庙里只有去者，再无来人，我和陈金打起了精神，就等着几个ฐ老太太走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ฐ老太太换下了几根儿蜡烛，又点燃了一撮香，虔诚的磕了几个ฐ头之ใ后，迈着蹒跚的脚๐步踏雪离去。
“同志们，冲啊！”
我压着嗓子吼了一声，迅的向老奶奶庙冲了过去，陈金紧跟在我后面，边跑边说道：“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俩一前一后钻进庙里，感觉就像是两个ฐ土匪。
本身这个庙就只有一间房子那么大，里面塑了三尊泥像，又摆了几把椅子，一张供桌，一个ฐ大香炉，所以庙里面的空间就显得更加狭小了。庙里四周点着七八根蜡烛，桌子上摆着一碗红烧肉，两ä碗水煮肉，苹果和梨一样一大碗，香炉里插了很多粗细高低不等的香，弄得庙里烟雾缭绕。三尊像中间那ว尊大点儿的便是鼎鼎大名的老奶奶，穿着古代的那种衣裳，模样还算是周正，慈眉善目。可两边那俩丫ฑ鬟就不怎么好看了，怎么说呢？就像是……给死人烧的那种纸扎的丫ฑ头，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血红血红的。屋子里虽然点着几根大蜡烛，可是烟雾缭绕下光线依然昏暗，所以那三尊人像看起来更显得异常神秘、诡异万分。
“银乐，这可怎么拿啊？三碗肉两碗水果，咱们俩少只手。”陈金搓着手，眼里冒着贼亮的光，嘴角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我想了想，伸手从旁边那个丫鬟塑像身上扯下来一块布，大概是用力太猛吧，那尊像浑身剧ຕ烈的抖动了一下，荡起一片灰尘，我急忙用身子挡在供桌前，可别ี让那ว灰落到เ碗里面。等了一下将那ว布拿到外面抖了抖，回到庙里，将布铺到供桌上，两ä盘水果直接倒在布上面兜起来，把三碗肉再倒入盛水果的大碗里，弄成一大碗。我说道：“金子，你端着碗，我拎着水果，这不就成了嘛ใ。”
陈金乐่呵呵的端起碗就往外走，我拎着布兜刚打算往外走，就觉得好像一阵冷风吹来，屋子里的烛火晃动起来，光线一下暗了许多，没来由á的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我怔了一下，转身四处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เ动静，只是庙里光线又暗了许多，三尊人像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陈金在门外面喊：“银乐่，干嘛呢？走啊。”另外一个老太太急忙呵斥ม我。
我爹在一旁忍不住了，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没什么证据就别ี在这儿瞎搅和了，我说几位婶子，你们都这么เ大岁数了，整天四邻街坊的找茬，你们累็不累啊？”
“嗨，大牛你这话怎么个意思？我们几个怎么เ了？你还知道我们是你婶子啊？”一个ฐ老太太张嘴便吵了起来。
这时候我爷爷从屋里出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淡淡的说道：“银乐，去把你二叔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哎。”我一听就明白爷爷是啥意思，急忙答应着就往外走。
铜锁娘就拦住了我，对我爷爷说道：“他赵大哥，孩子们不懂ฦ事儿，不认这簸箕神，您该明白吧？”
爷爷怔了一下，看着我问道：“银乐่，那肉是你偷的不？”
我冲爷爷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可不想跟我爷爷说谎话，说道：“爷爷，那肉真不是我自己偷的。”我故意说出来不是我自己้偷的，想来爷爷也该明白什么เ了。
爷爷笑了笑，说道：“大妹子们，回吧，不就是丢了点儿肉么？我老赵给你们补上，别在村里闹腾了。”
“他赵大哥，我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们讹了你似的？”一个ฐ老太太对爷爷的话有点儿不满，气哼哼的说道：“我们几个老姐妹今天来时就带着簸箕呢，要不咱现场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我抢先说道，之所以我这么เ问，第一是我不信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就能把我给证出来，第二是我很好奇，以前只听说过玩儿簸箕神，还真没见过呢，便想亲身试试。
铜锁娘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试试呗，别说我们欺负你骗你，你自己找三个人来，三个ฐ不同属相的人。”
“行啊！”我满不在乎ๆ的说道，从屋子里刚ธ出来那阵儿，我就瞅见刘宾那小子在院外看热闹了，当时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刘宾这个兔崽子把我卖了呢，他比我小一岁，正好不一个属相，我便喊道：“宾子，待外边干嘛ใ，进来，今天咱们试试这簸箕神。”
刘ถ宾嘿嘿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竟然想着看我出丑呢。
我回头又跟爹说：“爹，您也来试试，咱看看这簸箕神到เ底是个ฐ啥玩意儿？”
“吃饱撑的。”我爹冷哼了一声，转一想，大概ฐ也是好奇吧，便撸起来袖子说：“行，今天我也开开眼。”
簸箕神，是一种迷信的东西，就跟“笔仙”“碟仙”差不多，拿一个ฐ农村常用来簸粮食的那ว种敞口簸箕，在簸箕口的中间挂上秤钩子秤杆垂下，然后一碗水放在簸箕中间，由三个ฐ属相不同的人来操作。一个人伸食指顶ะ住簸箕后面底部的中间处，其他两ä个人食指分别ี顶ะ在簸箕口两ä端下方，然后旁边的人便叨着问簸箕神那ว丢了的东西是谁偷的。
现在我们三人站着的方位是：爹面朝南，手指顶ะ在簸箕后面的下方，我和刘ถ宾面朝北，手指顶着簸箕口两ä端的下方。
我们三个人依次将簸箕顶起来之后，铜锁他娘便将那碗清水放在簸箕中ณ间，秤钩๗子挂在前面，嘴里就开始叨起来：“簸箕神、簸箕神、簸箕神下来不由人，水里照出来的是清白人，秤钩子上挂着的是贼人，这昨晚上老奶奶庙里的供肉如果是银乐่偷的，簸箕神啊，你就使劲儿的往西转。”
铜锁他娘的话刚叨完，诡异的事情生了，那簸箕口真的开始转起来了，并且是往西转。我一时间怔住了还真邪门儿啦？会不会是刘ถ宾这在作弄老子我？我食指用力，想要顶住簸箕不让它转，可怎么也顶不住，簸箕就是往西转，虽然幅度不大，只有几公分，可拖着我的指头往那边动呢。我看了看爹和刘ถ宾，他们俩人也都满脸惊讶，似乎ๆ也不敢相信正在生的事儿，随即我们三人互相看了几眼，彻底无语了，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似乎ๆ那ว秤钩๗子真就要钩住我的心似的。
“好了，这下你们没啥好说的了吧？哼。”旁边的老太太得意的说道。
放下簸箕，我看着爹的脸上阴晴不定，寻思着爹不会真就信了这玩意儿了吧？爷爷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大牛，啥也别说了，一会儿去割二斤ภ肉给她们。”
“哎。”我爹无奈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他虽然还是持怀疑ທ的态度，可爷爷话了，他就得听。
“买啥肉啊？给谁买？”
一句话如同打雷似的在门口响了起来，我一听就知道是我二叔来了，急忙放下手指头顶ะ着的簸箕，转身对二叔说道：“叔，几位老太太弄了个簸箕神，说猜出来是我昨晚上偷了老奶奶庙里的供肉，这不找上门儿来让咱赔人家么？”
几个老太太看着我二叔走进来，小脚๐撑不稳她们的身子了，一个个颤巍ณ巍ณ的，铜锁他娘说道：“瞧瞧瞧瞧，二牛那嗓门儿大的，听着我们这些老太太都嫌震耳朵，也没啥事儿，不是说非得让银乐赔肉，这不就是教育下孩子，以后别让他再偷偷摸摸的，不好。”
二叔瞪着大眼扫视了一圈，落在我身上，问道：“银乐，你真偷人家的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