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平反复职，黎海民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到处都能ม听到เ他那哈哈的笑声。
他得意地接受了这个ฐ绰号。
终于有一天碰到了那位手气背到เ死的北京赌客，我急忙问他是否知道小分队的下落？他说他知道一些，但也不是很清楚。吴春英听说去了荷兰，做了专业蛇头。罗丽华吸毒上了瘾，穷途潦倒在布加迪斯拉。叶兰又傍上了一个老板，好像去了匈牙利。
我大惑。
我想也对，老张为ฦ人十分警觉，不是熟ງ极了的朋友他绝不会开门。
“这年头谁和谁是好朋友呀？只有钱是好朋友。”老惠不屑地说。
黄文玉懂点英语，她也听过黄文玉有时用英语跟顾客交谈。
那女士结结巴巴๒地说：“alittle一点点，……justaທmomentplease请等一下，……myfriendunderstandenglish我的朋友懂英语。”说罢，她跑到黄文玉面前，求她代为ฦ翻译一下。
“不贵的，”他说，“捷克的妓院我去过，大洋马把腿一叉，十分八分就完事，也要这么多钱的。可咱们这里先按摩，然后再做，也是这个价钱。而且你不做也可以的，只收按摩费。老板一会儿试试莎莎？是我这里的头牌。漂亮，还有肉。年龄稍大一些，大一点才会做嘛，床技一流，客人都说她活儿好。”
我问黄毛为ฦ什么เ想起干这个营生？黄毛叹口气，说做正规生意活不下去，中国纺织品都卖滥了。开餐馆也难，一个是资金要大，一个是竞争也太厉害。没法子，就干了这个。又问他按摩的价格，他说单纯按摩是五百克郎一个ฐ钟，若要打炮儿则再加一千克郎。
“同岁。我眼力不差吧？这何晓洁特能干，在布鲁塞尔的比利时——中国协会工作，自己还开了一家旅行社。她是温州ะ人，文革中间跟父母来的比利时，在布鲁塞尔长大，小学、中学、大学都是在比利时念的。她想到中ณ国展，可父母不放心，父母在布鲁塞尔经营中ณ餐馆，生意火得没法儿说。父母怕她一个女孩儿回中国出什么เ意外，不让她去。可巧她来马耳它旅游就认识了我，就让我跟她去比利时玩儿。我去了，她对父母说要让我陪着回中国，把我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无非是我在马耳它留แ学，老爸是中国驻马耳它大使一类。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她要我陪她回国这件事，她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我也只好应承下来。她父母见我是个正经人，就同意了。我问她你回国做什么เ生意呀？她说特简单：以比中协会的名义邀请各级官员考察荷比卢德法，——公款旅游。我也正想回趟国呢，有人出费用干嘛不去？我俩从布鲁塞尔直飞北京。回去没几天，真让她拿下一个，是北京一家医院的院长，愉快地接受了她的邀请。我这边有事，先飞回来了。她在国内继续攻关，前天来电话说又有一个什么大型国企的老总被她拿下，还有一帮农民企业家。按她和那ว些人的协议是由她出导游和翻译，她哪儿有啊，她又回不来——准备把那帮企业家直接带到比利ำ时呢。又把我抓住了，要我先期赶往阿姆斯特丹，接机。我想，你要是没事儿，咱俩一块儿去，你是翻译，我是导游，怎么样？”
汪虹说了。
这回汪虹上的都是好货。郝雨带着她去找客户，因为ฦ郝雨是走集装ณ箱的大货主，客户都不敢得罪，以很低的价格给了汪虹很不错的皮夹克和羽绒服。
汪虹心里一动。
小玉说：“那还不容易，宰了吃呗。”
吴霞说：“那ว怎么เ办？”
“那天晚上我没走。”
“对。有一天晚上，她约我去她住的饭店房间里喝啤酒。我准时前往，她衣着单薄，曲线横溢，浑身散的香水味儿让我五迷三道。哈尔滨人是很能喝啤酒的，但是她比哈尔滨人还能喝。我已๐经天旋地转，她仍然神色如常。
8月24๒日，戈尔巴乔夫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职务，同时宣布解散苏联。
三天后，政变彻底失败。
她不懂ฦ为ฦ什么เ要称为“帽子”，我解释说这是你离开祖国后汉语里的许多新词汇之一，也可以当“荣誉称号”讲。你若连这个ฐ词儿都不懂，那你就更无法理解后来的“火烧”和“油炸”了。
以她复杂的社会关系，以她浪漫的生活方式，以她的言谈举止特立独行以及美貌，任何一次政治运动都不会放过她。有一次我们闲聊，我对她说，如果你在国内，你至少会拥有以下几顶ะ帽子：“右派分子”、“右倾机会主义แ分子”、“资产阶级分子”、“修正主义แ分子”以及“破鞋”。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半夜了，我没精神陪她，便自己去睡觉了。可怎么能睡得着？瓦哈洛娃ใ把50年代的流行歌曲几乎挨个儿唱了一遍！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ๆ度死亡；王大妈，要和平，要呀么เ要和平；小鸽子，真美丽ษ，红嘴巴๒，白肚皮；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来到了咱农庄……
早晨起来，人一个也不见了，桌上杯盘狼藉——敢情儿半夜还做了一顿ู饭吃。
她就是这么เ一个快乐่而又精力充沛的人。
可是竟得了癌症。
直肠癌，现得也不算晚。在布拉格做了手术，大夫说手术很成功，但必须辅之以化疗。
她了解化疗的后果一一脱，浮ด肿。
她拒绝了。她不能接受自己้以一个脱、浮肿的形象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可以死，但不能ม不美。
布拉格经常有国内各种神人出没，练武的、算卦的应有尽有。其中有一位包医百病的气功大师，是从陕西省来的。学问深奥，功夫不凡，在病榻前为瓦哈洛娃ใ了两次功，瓦哈洛娃ใ自觉通体舒泰，病痛全无，真像换了一个人。她高兴极了，决定就接受这位大师的气功治疗，让可恶的化疗见鬼去吧！可这位大师马上就要回西安了，瓦哈洛娃毫不迟疑地跟随他来到เ西安，继续接气。吴和对此颇็有些忧虑，但看瓦哈洛娃如此执着，也就由她去了。这时小丽ษ丽已๐经从查理大学法律系毕业，刚ธ刚注册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母亲病重，只能关门陪护母亲一同来到西安。
这位大师收费十分昂贵，好在瓦哈洛娃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钱。接了几个月气，病情日趋严重，已经不能行走，骨瘦如柴。当时我正在国内，曾专门前往探视，见她这般形状，知道已快不起。但瓦哈洛娃还十分乐่观，问我生意近来如何，还说治好了病再去我的house唱歌。
我只能点头称是。
又过了些日子，我已๐经ok了回捷克的返程机票，突然接到小丽ษ丽从西安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她母亲已๐于昨夜病逝。由于都是早已๐料到เ的事，因此小丽丽也不是过分悲伤，只是通知我一下，说她和父亲明日乘飞机到北京。
我赶紧给航空公司打电话，把我的机票延期。第二天一早赶到都机场，接到เ了小丽丽父女，而快乐的瓦哈洛娃ใ女士已๐经被拎在手提包里。
我先陪他们去捷克驻北京大使馆办手续，因为瓦哈洛娃早已入了捷克籍，必须通知捷克使馆。然后又跑到เ中ณ国外交部领事司，通知他们捷克共和国公民瓦哈洛娃在西安逝世。中午12点半，我们才在餐厅里就坐。
我为小丽丽点了大虾，我知道她非常喜欢吃虾。吴和只点了鸡腿和一个素า菜，别看他懂古汉语，但在吃的方แ面远不如他的女儿有中国味儿。小丽ษ丽特别能ม喝酒，我问她喜欢喝什么酒，她说五粮液非常好。于是又要了一瓶五粮液，大家便吃喝起来。
我不知怎么又想起了瓦哈洛娃ใ，想起我们在一起时的情形，想起她起早ຉ贪黑地在外面挣钱，华人嫌她“黑”，都叫她黑人领袖，也有称她为温妮-ๅ；曼德拉的。得病前，她刚刚ธ在布拉格黄金地段买了一座gaທrdenhouse花园别墅，在此之前她已๐经买了两处公寓了。没有瓦哈洛娃ใ，吴和和小丽丽ษ根本不可能活得如此滋润。
望着没有一点忧伤、又吃又喝、谈笑风生的父女俩，我心里突然沉重起来。
吴霞精明干练，小玉虽然有点儿懒โ，但人老实。大包儿滚不成以后，两ä人在布拉格从练摊儿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儿地往前走，还真赚了不少钱。按说不错了，但吴霞心高。她不甘心永远批别人的货靠拼缝儿挣钱，她日夜都想自己้过大货当老板赚大钱。以前没钱，也就是瞎想。如今有钱了，她就琢磨着付诸行动。
她瞅准了最能ม赚钱的皮夹克。
捷克人都爱穿皮夹克，不分男女老少，甚至不分冬夏春秋。因为ฦ捷克并没有太热的时候，就算是盛夏，一早一晚也挺凉。中国人皮夹克的并不多，原因是货值太高。一个2๐0尺小货柜装ณ5000件皮夹克，再便宜也得有1้00万人民币的本钱。可话又说回来，挣钱也挣得邪虎：批价每件至少得在1200克郎，正好也赚100万人民币。
吴霞想：要做就做大的，本钱多，可利ำ润还大呢！她算算这几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有差不多七八万美金了。她就把这想法儿跟小玉说了，小玉说咱俩的事从来还不是你当家？你看着好就做吧。可有一条，你还差不少钱呢，怎么弄？
吴霞说钱我想办法。
她飞回北京。
也不用往远走，北京郊区就住着一帮一帮的浙江农民，尽是缝制ๆ皮衣的，北京人干脆就叫他们“浙皮子”，把他们聚居的地方แ叫“浙江村”。吴霞打听到地方，独自驾车前往，与“浙皮子”们经过艰苦地讨价还价，最终把价格锁定在180元人民币一件。“浙皮子”们送她出来，一个个ฐ拉着脸，说幸亏客户不都是你这样的，否则我们死掉算了！
吴霞听着挺得意。
钱不够，她就找熟ງ人借，许以高利。她这人信誉好，钱数又不太大，几天就借齐了。她把自己带的钱连同借的钱都交给一个好朋友，让他听信儿付款。
她带着样品飞回布拉格，找客户一看，都说好。她心里有了底，一个ฐ电话打回去，让“浙皮子”们立刻生产。
一个ฐ月功夫，“浙皮子”打来电话，说全部做好，请她派人验货付款。她急忙给朋友打电话，着他去验货。朋友去了，说跟样品完全一样。吴霞便让他付款，安排海运。
货到เ了，吴霞带着小玉高高兴兴去海关清关提货，待运到仓库打开一看，傻了。
不但款式完全不对，更重要的是亚洲尺码！
而且，全都是用再生皮制成，手指头轻轻一戳就一个窟窿。
吴霞几乎ๆ晕倒。
她当下给朋友打去电å话，讲明了情况，让他火赶往浙江村，逮住这帮狡猾的“浙皮子”。
朋友去了，给她生产皮夹克的这个ฐ浙江作坊早已人去屋空。
她结结实实的吃了个瘪子。
上当了，赔血本了，可还得强打着精神活呀。血本无归，债台高筑，几年辛苦毁于一旦，她心如刀绞，可在小玉面前还不敢露出来——她是他的主ว心骨呀。
伪劣皮夹克胡乱卖了，手里又捏着一点钱。吴霞知道，这可是翻本儿的最后资本了！
她又开始苦苦琢磨。
本钱不多，要是按常规过大路货，没个ฐ五六年捞不回损失。等不起，没时间等。可过什么俏货才能有可观的利润呢？
对，过胸ถ罩！
上次回国办货，她专门去了几次雅宝路市场，那五颜六色型状各异的胸ถ罩确实吸引了她。她在那展台前驻足良久ื，想买几个，可又没用──她胸ถ脯平平，跟男ç人无异。但她还是记住了批价格：2๐，5元人民币一个。她知道捷克胸罩的零售价，没有低于120克郎的，按当时的比价，相当于40่元人民币。一个ฐ40尺货柜大概ฐ能装ณ20万个ฐ，加上运费、保险、关税，也不过1้5万元人民币。也不要批很高，就定在5๓0克郎，也就是十二三元人民币，算算能赚多少钱？跟投入比简直是天文数字嘛！她愈想愈激动，再次飞回北京。
找到厂家，她这次总结了教训，不再一味地讨价还价，而是坚决强调质量。她不但把朋友找来，还把朋友的太太也一块儿找来，嘱咐说：“这次是我翻本儿的最后行动，请你千万费心受累，一定要和这样品一模一样才能ม付款。”朋友听了不乐意了，说上次也是一模一样的，是“浙皮子”中途调了包儿。吴霞说上次咱们不说了，说这次。看见这样品了吗？比一般的大，是我特意让他们做的，欧洲女人胸脯特大。比这小的一概不要，懂了吗？这回我算你们一股，等着分钱吧。嗨嗨嗨，跟你说话呢！
那朋友正在细心研究手中的胸ถ罩，问吴霞：“捷克女人有这么เ大？啧啧啧，真不得了。”
他太太劈手夺过胸ถ罩，说：“瞧你那点德性，奶牛比这也大，你去那儿啧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