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晃了晃布幌子,笑道:“我可以给她合八字呀,你不去我可去了,万一合上了,你别后悔。”
“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去?”石匠脸一黑,站着不动。
巴月还没察觉到什么,大少夫人的脸色却微微变了,轻哼一声,起身就走。
“那为夫便坐了。”李大少爷笑吟吟的坐下,位置不远不近,恰恰隔在大少夫人和巴月的中间。
巴月对铺子的招牌很有意见,为什么要叫邵记,她也有投钱进去,不过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最终也只是皱皱眉,没有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原因无他,只因为铺子确实是邵九的,包括人手、布料,连掌柜的都是邵十六,她对这个铺子能起的作用,也仅限于设计衣裳๙而已๐,话语权太小,说了也没用,干脆就省省口水吧,反正这间铺子绝对不会成为她最后的归宿之地,叫什么名字也就不算太重要了。
邵十六虽然话不多,但绝对是行动派,巴月回到เ张家村的几天里,他已经把铺子整理得干干净净,墙也刷了,地面也重新า铺了青石,屋顶垂上了布幔,柜台都请木匠师傅打造好,铺子的招牌也挂上去,叫做邵记成衣铺,现在就等着裁缝娘们把衣服做好,全部摆上柜台,然后择吉日开张了。
邵九也不话,盯着又看会儿,才轻咳声,道:“今日还有事,先走,过两ä日再来,带去看铺子。”
巴月被看得阵莫名其妙,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又做出出分寸的动作,连忙缩回手,干笑几声,低下头也不解释,以免越描越黑。亏得奶娘现在不在,不然让看到,又得数落半。
万里师傅是个头胡子都花白的老头儿,双眼睛却异常的精亮,目光在染坊里扫视圈,居然隐隐约约还有些不屑。
“万里师傅,请!”
“你还识字啊……”她挺惊奇,不是说古代文盲特多吗?
她正说着,却见石匠已经拿起契约看了起来。
巴月翻了个ฐ白眼,刚ธ才去借驴子的时候,这毛头小子就被村长大娘给喝斥下去了,这会儿居然跑到这里来堵人。
“我陪你去。”张小虎同志很认真道。
总之,归途是愉快的,骑骑驴,呼呼马,调戏调戏石匠,人生,就是这样惬意。于是,邵ๅ家婚事带来的阴影从巴月的心头一扫而空。
最终,回到เ常安府的石匠哼哧哼哧的归了家,因为马车的车厢被拆了当柴火,巴๒月留下了一些钱做赔偿,石匠也没有拒绝地收下了。
巴月走后,算命先生贼头贼脑地摸上了石匠的门,还没有开口,就被石匠当着面甩上大门,毫不给面子的拒之于门外,气得算命先生在门外直跳脚,大骂兔崽子不懂得尊师重道、敬老爱幼。
回到张家村后,巴月见到的是奶娘焦急的面容。
“月儿,你可回来了。”奶娘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奶娘,出什么事了?”巴月吃了一惊。
“布,你的布……卖不出去了。”
“什么?”
巴月大惊,仔细问明白情况之后,才知道,这一个月邵家居然没有再来取布,原本邵十六取走了三十匹布,但是没几天就又送了回来,说是质量不好,不能使用。
“现在布已经把仓库都堆满了,月儿,怎么办呀?”
奶娘急得团团转,几天前就把请的工都给辞了,家里的余钱全部在这些布上,布卖不出去,哪儿还有钱工钱,要不是张记成衣铺子还在购进少量的布,怕是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怎么办
“奶娘,你别着急,让我先看一下损失情况……”
巴月心情虽然沉重,但是人还算冷静,邵家做出这样的举ะ动,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似乎也并不是太让她惊讶的,做生意嘛,有正当竞争,自然也就有不正当的手段,邵家势大,自己势小,被经济封杀也不是什么เ奇怪的事,这也从另一面证明了蓝印花布的市场价值,否则邵家又怎么会动用这样的手段,要知道,经济封杀对邵家来说,也是有损失的。
安抚住奶娘之后,巴月先去仓库里,把积存下来的布清点了一遍,然后就去找邹书呆核对,两ä个人坐在一起,拿着算盘算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把大致的损失给算了出来。
如果这些积存下来的布卖不出去,她这一年就算白干了,好在这个时代没有银行贷款之类的事情,否则说不定她早就把染坊扩大,然后欠下一屁股债。有多少钱,干多少事,这是巴月一贯坚持的,虽然染坊因此一直没能形成规模,但是在碰上经济封杀这种事情的事情,损失也相对小了许多,至少,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ใ内。
“八、八姑娘……”
巴๒月还在盘算的时候,邹书呆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什么事?”
“这个……你不要难过了……”
巴๒月白了他一眼:“我没难过。”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哪只眼睛看到她难过了。
邹书呆怔了怔,将桌上的帐册都收起来,转身见巴๒月仍在呆中ณ,忍不住又道:“胜、胜败乃兵家常事……天、天无绝人之路……桥到เ船……呃不,船到เ桥头自然直……”
他挖空心思想找些话安慰巴月,奈何让他背四书五经,那是倒背如流,让他安慰别ี人,就笨嘴笨舌了。
于是巴月又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得了,闭上你的嘴巴,别打扰我思考,本姑娘还没有沦落到绝人之ใ路的那一步呢。”
这个书呆子,心意是好的,就是话难听,不像安慰她,倒像嫌她还不够倒霉似的。
邹书呆讪讪地抱着帐册闪到一边,留给巴๒月足够的思考空间。
过了一会儿,巴๒月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书呆子,你这几天放学生假,跟我去百陵州ะ,本姑娘就不相信,他邵家能一手遮天。”
“嘎?”邹书呆傻了,“我、我去能做什么เ?”
“算帐!”巴๒月瞥了他一眼,吐出两ä个ฐ字。
五天之ใ后,邹书呆终于明白,自己้要算什么帐了。这个ฐ女人,把他带到เ百陵州,然后花了四天的时间跑遍了天衣坊里绝大部分的成衣铺和布料铺,跟人家小伙计天南地北的聊,到เ了第五天,这女人张口就报出一串数字让他记录清算,最后,邹书呆目瞪口呆地现,这些数字居然就是那些铺子每日里出货进货的流量,甚至连成本、利润,这个女人也估算得不离十。
“你、你、你是怎么把这些数字套出来的?”
巴月捧着一只茶碗,咕噜咕噜连喝三大口,才没好气道:“这几天你不都跟在我身后么เ,难道不知道?”
邹书呆傻傻的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跟那些铺子里的浏览器上输入9ap.¥.9看最新内容-”掌柜伙计聊天的时间,没听她问这些呀,再说人家掌柜伙计也不是傻子,难道会自己้说出来呀。
巴月看他傻呼呼的模样,得意一笑:“自己想去,我不告诉你。”
邹书呆想了一会儿,想得脑แ子都快炸了,还是想不出,他拍拍脑袋,放弃了。
“八姑娘,你计算这些数字做什么?”
巴月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在考察市场,看蓝印花布在百陵州ะ还有没有市场,没有邵ๅ家,我就不信,这么多铺子会吃不下那些积存的布料。”
邹书呆擦一把冷汗:“八姑娘你有信心就好。”
“明天开始,我要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去推销,你也别ี闲着,到街上给我做访问。”巴月抓过纸笔,又哗哗地写上了。
“什、什么叫访问?”
“就是问卷调查……”巴月把写好的问题往邹书呆手上一塞,“拿去照着抄一百份,然后明天到大街上,抓一百个人问,把他们的回答全部写上去,记得要找不同身份、不同行业的人问,懂吗?”
“不懂。”
邹书呆的回答干脆利ำ落,气得巴月直瞪眼。
“照我说的做就行,干不好这活儿,你就别说你是爷们儿。”
邹书呆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其实干问卷调查这活儿,得找个脸皮厚实的,邹้书呆实在不合适,只是巴月一时间也没有别ี的人选,谁让张家村里,就邹书呆一个ฐ认得字的,而且也是她能支使得动的。
安排好邹้书呆的活儿,第二天巴๒月就信心满满地去了天衣坊,整个ฐ市场的行情,她已经摸了个ฐ七分熟,自己只要把条件放宽些,哪怕是不赚钱,先把积存的布给卖出去,让资金周转开来,就算是胜利。
但是事实的进展并没有巴๒月想像的那么乐观,那些铺子的掌柜刚开始都还很客气,可是一听说她就是来推销蓝印花布的,立时就变了脸色,客气一点的,还是委婉的表示ิ铺子能力有限,无法再经营其他布种,不客气的干脆就直接让她走人。
巴月气得要死,不甘心地几乎跑遍所有的铺子,最后还是一个心肠比较好的掌柜悄悄告诉她:姑娘,你得罪了邵家,在这百陵州就很难做买卖了。
感情,邵家在约定对她进行经济封杀的时候,就给天衣坊所有的商家打过招呼了,邵家是要彻底断绝她所有的后路。
回到客栈里,邹书呆苦着脸把一百份问卷调查拿了出来,结果完成的只有十份……巴๒月一肚子火立刻冒了出来,指着邹书呆的鼻尖骂道:“废物,一整天你就完成了十份调查……我跑的铺子都比你多三倍……百无一用是书生,你除了摇头晃脑地背书还会什么เ……看看,怎么全部都是男ç的,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才是我们的大客户,最容易赚的也是女人的钱……”
邹书呆被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嚅嚅着分辩:“男、男ç女授受……不亲……怎么好……怎么好在大街上拦女、女子……有伤风、风化……”
巴月气结,倒了整整一杯冷水喝下去,才渐渐冷静下来。
“书呆子,刚才我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道过歉,巴๒月想了想,邹้书呆说得也不错,他一个大男人,要是在大街上拦女人做问卷,只怕不到半天工ื夫,就让人以有伤风化的名义扭送到衙门去了。以书呆子的为ฦ人,一天能弄来十份问卷,已经相当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