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伙夫先是給军官们做好了饭，接着指导俘虏们淘米、刷锅，给明军准备食物。俘虏们也尽心尽力地工作着。根据一般的惯例，表现最好的俘虏可以活下来成为军队的苦力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可能获得信任重新า成为ฦ战斗兵，个ฐ别ี手艺好而且能ม把握机会的则ท能成为伙夫——负责做饭是个ฐ好差ๆ事，不但能ม吃饱还受到เ军中的普遍尊敬，虽然不能ม参加战斗ç抢x劫但也没有性命之忧。
现在大批的俘虏抵达，明军就派出人手监视他们，让他们砍柴烧火，营地里就点起一堆堆的篝火，胜利ำ者围着这些明亮的火堆温暖着自己้的身体，兴高采烈地聊着今天的战斗ç，向周围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吹嘘着自己的英勇善战。
“只有坚守在这里，”谭弘在心里想着，大营里还有几条船，因为ฦ逆江而上度很慢所以刚才追击时他没有带：“师爷一旦ຆ见到逃回大营的溃兵，就会驾船来接应我，所以现在要尽力坚守在这里。”
不过进入树林同样危险，谭弘知道这种树林难以通行，而且那样他会彻底失去对军队的控制ๆ——士气已๐经如此低迷，在树林里几米外就看不见了还如何控制ๆ？仅剩在身边的最后这点部ຖ队也会一哄而散。
这话一入耳，谭弘也觉得有理，他也只是听说有夜明珠，从来不曾眼见。但正如大家说的，再好的珠子也不能ม和火把那样亮，既然大家都看见了那就错不了，反正有的是时间，珠子在自己手里可以整夜慢慢看，现在的当务之ใ急是——
“笨蛋！”几个亲兵啐道：“你以为ฦ会和太阳一样亮吗？那ว就不是珠子是火炬了！”
军队刚吃了败仗，人心惶惶，军官也不能有效地控制军队。赵天霸说出他的意见，他觉得目前军心不整，如果立刻๑上路出，恐怕不用遇到敌人就能走散大半，一旦遇到เ险情，更没有抵抗的能力。而且士兵们已经精疲力竭，没有吃饭，若是再没有机会休息，那么这个ฐ夜晚很多人就会倒下。
“还是找条棍子吧，”一直在边上旁听的赵天霸见周开荒有些犹豫起来，突然出声赞同他的建议：“新津侯可能ม投敌了，但是也可能已๐经被督师打败了。我们若是手里有根棍子还能ม打打丧家狗，若是没有，就只能被狗咬了；重庆的鞑子可能派少量人来捡便宜，也可能派主ว力来追，我们有棍子也能打一打来捡便宜的，若是主力来了还不会扔下棍子跑么เ？再说我们有个ฐ拐杖，走山路也省力些。”
“将军若是不信，可派人跟随小的去营中ณ看看，谭文的级就在我家侯爷的帐中ณ。”那个使者竭力解释。
“这重庆城旦ຆ夕就要攻破，他怎么反倒投降我了？”王明德心里一阵嘀ถ咕。不过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绝处逢生了。王明德再三盘问，渐渐猜到对方แ有可能就是趁这个时机来投降，以便立功谋一场富贵。
袁宗第虽然没有随李自成进攻北京，不过他也见过皇宫中的宝物，李自成就曾郑重其事地给过他一串宫中ณ的珍珠。袁宗第打算把那串ธ宝珠当作传家宝一代代地传下去。但和眼前这串珠子一比，袁宗第的那ว串ธ就相形见绌了。
看到เ这串珠子之ใ后，袁宗第喉头一紧，不由á自主ว地吞下了一大口唾液。
邓名看到เ一个俘虏满脸都是鼻涕๓眼泪，或许是因为ฦ这些东西遮挡了视线，他挖坑的时候脚๐下一滑摔倒在坑边，顿ู时就是一记皮鞭飞到他的头上，绽出来的鲜血和之ใ前脸上的液ຂ体混在一起，可这个俘虏也没有用手去擦，而是挣扎着勉强爬起来，用手中ณ的铲子去撬地面上硬邦ะ邦的冰冷土石。
“这是干什么เ？”邓ฑ名看得目瞪口呆，这期间李星汉也走过来，邓名就急忙向他、又向周开荒问。
李星汉迟疑ທ了一下，似乎ๆ还在斟酌怎么เ回答，周开荒抢在他前面答道：“好叫邓先生知晓，刚ธ才先生离去后，我们商议着打算坑几个人。”
周开荒的回答让邓ฑ名一时懵住了，等他明白过来后，不由得抬高了音调，指着那数以百计的俘虏问道：“这是坑几个ฐ人吗？”
“嘘！”周开荒连忙摆手示意邓名轻声，他们现在站的地方แ和俘虏的距离并不远，若是高声对答很容易被俘虏们听到เ。
“邓先生误会了，我军现在还需要干活的夫子，暂时还用得上他们，不会因一时之ใ怒今晚就把他们都宰了的。”
有了周开荒开头，李星汉跟着解释：“先生放心，我们还是懂ฦ得要以大局为ฦ重的，而且我军也需要兵力，不会因怒就杀个精光。”
“那ว今天晚上到เ底让他们干什么？”邓ฑ名听出来李星汉的口气里似乎迟早ຉ还是要和这帮俘虏算账，不过不会是在今晚。邓名想知道的是为什么เ要让俘虏挖坑，而且这些俘虏为ฦ什么会哭得这样伤心。
“邓先生有所不知，”相比李星汉，周开荒对邓名已经比较了解，他知道邓名对军务一无所知，就指着周围正在挖坑的俘虏们，给邓名普及十七世纪的军事常识：“我们打算把谭弘的那些近卫都坑了，那ว几十个人都是谭弘的心腹，留แ着他们以后必定是祸患。至于这些家伙……今天没给他们吃饭，再让他们饿着肚子卖劲干点活，他们就老实了，就是想捣乱ກ也没有力气了。”
“他们还以为这是给自己挖坑呢，所以又哭又喊的，等过一会儿他们知道坑的不是自己้，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听到周开荒的言语后，李星汉意识到这个ฐ邓名完全是门外汉，就赶紧ู也展示ิ一下自己้的战术谋略๓：“这是以前涪侯给卑职传授过的兵法。”
周开荒向四周望了望，觉得坑的深浅已经差不多，就喝令停止。
有一些俘虏觉得这么เ浅的坑好像放不下几百人，似乎显得太小，眯着眼睛不安地四下打量。但是绝大部ຖ分的人听到เ这个ฐ命令后再也不能支撑，以为ฦ死到临头，一个个身体软，或者倒在地上，或者跪在自己刚ธ刚挖的坑边。刚才那ว些出悲声的人更是放声大哭，任凭明军的皮鞭在头上飞舞，也不能ม让这些人再挪动一下。
“把人都拉出来吧。”周开荒一声令下，就有明军去提谭弘的亲卫，也就是最后还守在谭弘身边的那ว几十个人。这些军官、亲兵和家丁都是谭弘的死党，是谭弘往日挑选出来的精干人员，一向享有高出普通士兵的待遇，他们有可能寻找机会煽动作乱ກ。值此危机关头，周开荒、李星汉不打算留แ下这些隐患。
第十八节链条
最后跟着谭弘在江岸被捉的几十个人早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听到周开荒的命令，士兵们就把这些人拉出来。对于刚ธ才那些垂头丧气挖坑的俘虏来说，这批人不但是他们熟识的，也是他们往昔羡慕的偶像和奋斗的目标。
“一会儿你们给他们填土，算是送你们的老官长最后一程。”等这批人都被拉到เ坑旁边以后，李星汉就上前给俘虏训话。
“原来不是要坑我们啊。”听了李星汉的话，挖坑的俘虏们立刻๑反应过来，方แ才还以为ฦ性命不保的普通清军士兵，有不少人出庆幸的叹息，也有人向布命令的李星汉说一些感恩的话。俘虏中ณ间比较机灵的注意到了李星汉、周开荒对邓名恭敬的神态，在心里暗暗猜测邓名的身份，这些大难不死的人赶紧表达他们的感激，言语间尽是对韩王世子仁慈和宽宏的奉承。
李星汉的脸上露出些骄傲之ใ色，自己跟涪侯学了这些年，今天在大家面前也露了一手。周开荒暗暗佩服，把李星汉这个ฐ收复军心的好办法记在心里。
和他们不同，邓名听到เ这些称颂时却只是感到荒谬。那些带着伤痕的脸，充满了恐惧、痛苦目光的眼睛，他们嘴里却高声喊出一些感恩的话，邓ฑ名在心中感慨道：“我记得有一个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的就是有一些被挟持的人质，在极度恐惧下生存了一段时间以后，会把挟持他们的匪徒视为ฦ领，真心实意地为劫匪出谋划ฐ策，甚至视劫匪为恩人，把劫匪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ำ益之上。据说这种怪现象的出现还是很有道理的，源于一种生物的本能ม，因为ฦ人不能ม永远地在恐惧和压力下生活，不然自己้就会崩溃，所以当现状无法被改变后，人质就会补偿性地宁愿相信劫匪是好人，是自己的救星，自内心地感激他们残暴之ใ余的某些非恶行，从而维持自己้精神上的平衡。”
对面的人都是叛国的敌人——邓名觉得不管怎样对面的士兵都逃不了一个ฐ叛国罪。不过无论是这些普通士兵还是谭弘的亲卫，邓ฑ名都不愿意在他们放下武器后再进行杀戮，决心坚守自己把他们交给文安之的诺言。
这几十个被绑到坑边的谭弘亲卫比之前那ว些俘虏要勇敢很多，邓ฑ名注意到เ虽然他们一个ฐ个脸色煞白，但是并没有人出悲声或是哀求活命。有几个ฐ人的目光刚ธ接触到邓名的时候，含义แ复杂地闪了一下，但还是主ว动避开，不愿意让邓名误会他们在哀求一条生路——邓ฑ名感觉最开始确实是有这股意味在里面的。
倒是他们的指挥官谭弘大放悲声——他被明军拉来观看，见明军要把他的心腹统统处死，作为ฦ一个侯爷的谭弘竟然嚎啕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借着火光，邓名看到เ周围的明军士兵脸上满是快意的复仇之ใ色。谭弘的营墙上悬挂着许多重庆之战明军溃兵的级，明军进营后才把他们取下来，准备让他们亲眼看见明军宰了这些叛徒后再予以安葬。明军士兵很清楚，若不是今日全军取得胜利，自己้的级也会排着队地挂在这堵营墙上。
这些射向俘虏的仇恨的目光，还有他们见到เ谭弘失态后的快意笑容，让本来打算出言劝解的邓名犹豫了一下，但是考虑再三，他终于还是开口，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我们不是答应降者免死么เ？”
“殿下……邓先生打算放这些贼子一条生路？”这句话让李星汉有些吃惊，他愣愣地看着邓名。
“叛变投敌，死罪难逃，就是文督师也不会放过他们，”邓名解释道：“我们就把他们交给文督师好了。”
“既ຂ然是死罪难逃，那ว我们替文督师把这事办了，不就得了？”李星汉仍相信邓ฑ名是个不愿意吐露身份的宗室，一般的命令他都会服从，不过邓名眼下的要求实在太出乎李星汉的预料é，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理由：“还可以省些粮食。”
“先只有五十个ฐ人，到เ奉节也没有多远的路了，省不了多少粮食；其次，他们放下武器，让我们避免了死伤，我们那些弟兄的命还不值得这点粮食和他们几天的命么？也算是公平交易。”见周围的人张口做出要争辩的模样，邓ฑ名加重语气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答应了他们，不是吗？我们许诺了。”
“邓先生，我们又不是商人，守诺干什么เ？兵不厌诈，我们当兵的岂能ม信守诺言？”这次出声的是周开荒。
不错，商人、平民需要信守诺言，可军官也是官，当官的那里还需要守诺啊？周开荒反对邓ฑ名的做法，他觉得邓名的理由á很可笑，做官的人尤其是军官还守诺，那ว不是不务正业么，需要的明明是谋略๓嘛ใ。
“可是我们答应他们了，如果一定要想节省粮食那ว就放人。”
邓ฑ名坚持自己的观点，要把这些俘虏带去文安之的大营再做处置。如果军官们不肯受拖累，那ว就把这些人就地释放。他劝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就是放他们走也未必就能活下去，起码我们没有杀俘。如果他们能活下去对我们也有好处，他们一定会到处宣扬我们言而有信，放投降的人一条生路，以后敌军处于下风的时候也会投降，不跟我们拼命到底。难道非得把敌人逼得狗急跳墙才好吗？”
在明军军官们看来，释放俘虏无疑ທ是匪夷所思的想法。其他的人还好说，谭弘的心腹怎么เ可以放？
周开荒则是误会了，以为邓ฑ名觉得谭弘的这些近卫不错，有心想招揽几个ฐ。周开荒觉得这事不会成功，不过若是不去试试，估计邓ฑ名也不会死心。于是周开荒就转身去招呼那些马上就要被埋的家伙们，劝他们弃暗投明，为ฦ邓名效力。
不出周开荒所料，果然没人应承，有的人甚至还怀疑ທ这是猫捉耗子的游戏。谭弘的近卫都得过谭弘的厚恩，受到优厚的待遇，是谭弘费尽心思笼络的死党，这些人就算投降了也不会有人敢用。更不敢说待遇可以和谭弘给他们的一样好——就算能ม给，那又置自己原来的心腹于何地？
有的人先哄骗俘虏逗他求饶，然后奚落一番才处死，这种事不是没有见过。若是不赦免谭弘，这些近卫也就不会有活路，明知这点所以他们统统不降。
更有几个人对周开荒的话做出了激烈的反应。比如今天从始至终守在谭弘身边的那两个侍卫本来就不同意谭弘投降，跟着一起投降是出于服从，也是想为谭弘增加些活命的机会——如果谭弘的实力完全覆灭了，那ว么เ按照惯例不会得到赦免，但如果还有相当一部分忠于谭弘的人存活，而朝廷又想利ำ用这股力量的话，也许会考虑赦免谭弘——机会虽小但终归是一线生机。
这些人对被处死已๐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เ劝降声后纷纷出不屑的冷笑声。其中一个ฐ高声叫道：“我这条命就是侯爷给的，也卖给侯爷了。”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就从队伍中ณ跃出，跳进一个坑中，躺在坑里喊道：“填土吧。”
有这个人带头，又有几个ฐ对谭弘死心塌地的家伙跟着一起跳进了坑里，在坑底躺着，齐声大叫：“侯爷，我们下辈子还跟着您！”
作为ฦ同样驻扎在万县的军队，谭文的部ຖ下对谭弘部ຖ队的情况了解不少，当即就有人告诉邓名和周开荒，领头跳进坑里的那ว个ฐ人是乱ກ世中ณ父母双亡的孤儿，被谭弘抚养长大，跟着谭弘打仗，在谭弘身边工ื作，担任一个ฐ职务，是谭弘帮他寻觅媳妇成家立业。这种养子极少听说过有叛变的，都是对养父将领ๆ忠心耿耿、惟命是从。
周开荒和李星汉的情况也差ๆ不多，虽然他们俩知道自己的父母出身，但从小到เ大也一直受到เ各自顶ะ头上司的照ั顾，同样是最受信赖的一批心腹。听了介绍后，周开荒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壮士！拿酒来，我要请这些个ฐ跳坑的壮士满饮一碗。”
李星汉对周开荒的提议同样非常赞同，虽然是敌人，但这样的忠义之士还是要表彰的。跟着称赞了几句后，李星汉回头望向邓ฑ名。李星汉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培养这种为ฦ主ว尽忠的精神，以他想来，邓ฑ名也会称赞这种忠诚行为ฦ——毕竟没有人喜欢叛徒，不是吗？
但邓名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赞许之色。将前因后果听明白后，邓名对这种行为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他先联想到的就是周佛海这个ฐ大汉奸。周佛海远没有像汪精卫对日本那ว么เ亲，但是他自诩受过汪精卫很大的恩惠，所以无论汪精卫让他去做什么，他都会忠心不二。为ฦ了两个人的私交，周佛海ร可以背叛国家，毫无愧疚地对自己้的同胞白刃相加，这在现代人眼里只可能有一个ฐ评价，那ว就是：人渣败类！
“把他们从坑里拉出来。”邓名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变得冷冷的：“不许给这些人敬酒，更不许给他们吃饭，不过还是不杀他们。我既ຂ然答应绕他们一命，就一定会饶的。”
邓名向愕然的周开荒解释，信守诺言是为ฦ了在以后的战争中便于劝降，而不是对这些战俘心存善意——之前邓ฑ名其实是有的，但是现在散去了不少。他能ม够理解这个ฐ时代的人的思考方式，但难以苟同。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宗室，那ว我就索性装ณ到底了！”邓ฑ名心里这样想着，把理由á解释清楚后，不由á分说地直接下令：“把他们都拉回去看好，把这些坑都填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杀人！”
布完命令后邓名打算离去，见李星汉脸上还是颇有不满之色，突然心生一念，问道：“若是涪侯决定和新า津侯他们一样背叛朝廷，李千总你会附逆吗？”
这个问题让李星汉一愣，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谭文是李星汉的恩人和长官，是李星汉效忠的对象；而朝廷对李星汉来说则ท是一个ฐ很模糊的形象，作为ฦ一个军人，让他为了一个ฐ模糊不清的形象去反抗、怀疑ທ恩威แ并重的长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对李星汉来说，谭文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谭文的命令他理解要服从，不理解也要服从。或者说，只有先服从，然后再去理解命令。
“封建帝制啊。”邓名心里感叹了一声。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闯营、西营也同样，每个ฐ人都有一个ฐ自己效忠的对象，然后级级向上，最后集中在帝ຓ王身上。封建制ๆ度下的道德观和公民社会是完全不同的。
邓ฑ名记得，盖世英雄岳飞的忠君思想被历朝历代歌颂，岳王即使明知皇上是错的，也要无条件地服从。他明知皇上要葬送北伐大业也丝毫不反抗，为ฦ了保证皇上的意志能完全执行，岳王被捕的时候还把军队中自己้的儿子和心腹一起带走，不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给皇上减少顾忌和障碍，听任皇上收拾自己、破坏北伐。结果岳飞和他的儿子一起遇害。这种被古人赞叹不已的忠诚在公民社会只有一个评价：愚忠——是英雄的不足而不是长处。
邓名之前的好心情散去大半，走回自己้营帐的路上默默想着：“以前我还不觉得，来到这个世界ศ，我才明白五四运动是如何深刻๑地改变了我们的民族和国家。处决石友三的时候，再没有人觉得他部ຖ下是背主ว忘恩了吧？枪毙大汉奸周佛海ร的时候，也不会有壮行酒吧？”
邓名走后，周开荒很不情愿地命令把犯人又都关了回去。虽然不赞同邓ฑ名的命令，不过现在邓名的威แ信这么เ高，地位也在自己้之ใ上，周开荒不会为了这么เ几个俘虏去违背他的意思。
“君无戏言！”片刻๑后，认定邓名是三太子的周开荒又嚷嚷起来，他自认为ฦ终于想明白邓ฑ名的心理了。
没错，邓ฑ名不是普通的人物，而是宗室子弟，虽然不一定是崇祯遗孤，但看起来也是个亲藩大王，那ว么他显然就要遵循一些与众不同的行为规范。周开荒不少次从故事和戏剧ຕ里听过“君无戏言”这个词，他把这个词和邓ฑ名对承诺的坚持联系起来了。
“啊！不错！”李星汉也恍然大悟。
邓名虽然不承认他是三太子，但周开荒认为他其实就是，而且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若是今日邓ฑ名毁诺，自然是令他自己蒙羞。想通这点后，周开荒也就不再对邓名的命令耿耿于怀——这倒是证明他老周在晚宴上不是信口开河的新证据。
李星汉在逃亡的路上只想着如何千方แ百计领着兄弟们返回万县，没有时间考虑今后的前途，今晚的大捷让李星汉稍稍减轻了心里沉重的负担。刚ธ才邓名的问话触动了李星汉的心弦——之ใ前他一直无条件地服从谭文，和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一样，他选择了一个ฐ效忠的对象，这个对象需要足够近，让他能够接受命令、作出报告；需要比他地位高，让他能ม够心服口服。
在封建帝ຓ制ๆ中，只要是个ฐ不想谋朝篡位的人，他就需要这样一个ฐ效忠对象，李星汉现在失去了效忠的对象，被邓名顺口一问，李星汉心里立刻๑变得空荡荡的，没了着落。这种效忠链就像是拴住风筝的线，从至高无上的天上传到เ天子、朝廷手中ณ，然后一级级地传递下来，当人在这个ฐ链条上时，好像就找到了自己้在整个社会中ณ的位置，而失去了它之ใ后，李星汉就感觉自己้好像是水中ณ的浮萍，被社会所抛弃了。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公民社ุ会中的失业，失业就是社会不需要一个ฐ人的劳动，因此他感到เ自己้被边缘化了，没有价值；在这个封建时代，如果没人需要李星汉的效忠，那他就会感到自己被边缘化了，他也确实是成了边缘人群中ณ的一员。
不仅自己需要重新า找到位置，李星汉的部ຖ下们也不愿意做一叶浮萍，李星汉必须要迅地给自己重新า找到一个ฐ效忠的对象，把自己้稳稳地重新า锁在效忠链上，这样他和他的部下们心里才能踏实，才能ม重新感受到เ自己在这个天下、这个世界ศ中ณ的价值。
不同于忙忙叨叨的周开荒，或是茫然无助的李星汉，赵天霸听到เ这个ฐ词之ใ后变得更加忧虑，刚ธ才他从营帐里出来看热闹时邓ฑ名已经走了，正好赶上李星汉吐出“君无戏言”这个ฐ词。
“若是晋王殿下没有了拥立之ใ功，那ว将来晋王在朝堂上就不会像今天站得这么稳了，而且晋王几次擎天保驾之功，也就不会被记得了。”赵天霸被牢牢锁在晋王——永历天子这条效忠链上，而那些闯营的人都不是，如果能ม够自己拥戴一位天子赵天霸觉得他们多半会乐观其成。
幸好，奉节的文安之也是永历朝廷的人：“等到了奉节，我一定要向督师仔细汇报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