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粮价多少?”他淡声问道。
待何掌柜处理完这边事情,辛梓修正捏着茶杯坐着沉思。
“先生到เ此时,可还怨尤齐家让你成为商人,而不是你最初想做的文人书生?甚至济世之臣?”
辛梓修刹时被这一句话弄哽住了,她这是赞扬?还是肯定?而且她似乎刚ธ取笑过他,他也有不到เ之处。
“嗯?你知道?”他察觉她神色有异。
小鹿摇头,不是她不知道,是小姐不让说。
他曾见过她的眼睛,清澈却又蕴含了许多沉重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阵阵总惹得他心里难受。他依稀觉得她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也许是与他有关。
辛梓修今天已是多次听到เ这个名字,齐幽容,虽然她多次与自己作对,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怨过她,甚至及至后来,他在细思之后是有些感激她的,因为她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些以前没想过的问题。有她这种“逼迫”,他才将思路扩展至更广阔空间。
他极罕见正经地对齐幽容躬了下身,“我拜托您件事,下手轻点儿吧,真要气出毛病来我可赔不出这么เ一个。”
还没玩够哪?何掌柜忍不住想翻白眼。真是上一世的冤孽!
“我只让你拿白米,你偷这么多干什么?”齐幽容伸手捻起桌上的米粒。
“不玩了。”他嘿嘿笑,拖着凳子过来乖๔乖坐好,然后自袖子中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米,“给,你要的东西。都是米和豆子,有什么เ好看的?”
“齐家不会将你逐出门的。”她抬手执过旁边一枝桃花,轻轻抚过上面的花瓣,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想把整株的花通通都掐下来,“那ว太赔本了。不如你出个ฐ价,觉得齐家多少钱会将你再次卖出,我付。”
隔了片刻,才又点头道,“也许小姐说得对,我不是齐家的人。等到เ齐家将我逐出门时,我自然不会再担齐家的事。”
齐幽容手再次轻抬。
这下可以了吧?五千一,不会再多了。所有人都这么想,但眼睛又都转向这一边。
“好了,只要你不惹事,我就让你留在扬州,暂时不赶你回家。”齐幽容看到小弟愤恨的样子,好心安慰。
可是不够美是他的错吗?他又不是女人。但他家爹就是以美丑论成败,怨念……
随侍见状也立刻催马赶上。
看了片刻,他不知想起什么เ,眉峰微微蹙起,手向后拍了下马,提起缰绳再次加快速度。
“哎,你先去休息吧。”于大掌柜终于无奈,拍拍他肩膀,为他指明方向。
那天他第一天到齐家,看什么都陌生,像被扔进坚固牢笼里的兔子。
下午他睡觉起来,在床上坐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定去找大掌柜。
于大掌柜一见他就笑眯眯摆手,让他进书房,然后看到坐在凳子上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那ว少年一看到他就跳起来,同样笑。
“这是内院派给你的小厮,你看喜不喜欢?”于大掌柜将少年推到他面前。
少年噼里啪啦自我介绍,说他叫李板儿,刚满十三岁,家是附近的农户,被堡主特意挑来陪他,以后就是他的随侍、书僮、护卫。板儿不知道的是,挑他时齐幽容坐在屏风后,没她点头谁都是不行的。
“爷,以后您去哪儿我都跟着啦!”板儿笑道。
他吓了一跳,不习惯这种称呼,“你别这么เ叫我。”
“不行,这是堡主ว吩咐的,叫错他要生气的。”板儿摇头,不肯答应。
“你别跟他胡搅,”于大掌柜引回他的注意力,“你刚才急匆匆来找我可有事?”
他这才想起原本的目的。转正身,对于大掌柜郑重道:“师父,请您教我学商。”他这一决定,便是真的要学。
于大掌柜微眯了下眼睛,“我可以教你学商,但你却不必叫我师父。”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脾气不好,你当我徒弟是要吃苦的。你还是叫我于伯吧?”
他不说话,撩衣跪在地上。他决定就绝不改了。
于大掌柜又沉吟半晌,“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成了我徒弟,我便骂也骂得,打也打得。”
“想好了。”他点头道。
“也罢。你起来吧。”大掌柜终于点头,伸手拉起他,“所有人见我都绕路走,难得到เ晚年还有人愿意拜我为ฦ师,你就跟我做个伴吧。我好好待你便是,我所有的本事,也尽数教与你。”
他站起身,然后又重新า撩衣跪倒,郑重磕了九个头。那ว一刻๑他看到于大掌柜笑眯的眼睛。
夜已深,辛梓修和板儿躺在房顶上。本来板儿还带了两ä坛酒上来,但他想保持脑子清醒,没喝。
他们爬上这里,是因为ฦ傍晚时齐幽容便已派人到他房间铺房,他不想看见那一室的红,只得躲了。
“我记得你是七岁进齐家的是不是?”他望着天上不太圆的月亮,回忆道。
“是呀。”板儿搂着一坛酒,另一坛枕在脑后,主子不喝,他也不想喝,又懒得送下去。“然后就和其他人一样念书学武,有时也学算账。但这已经不算早ຉ的,听说家里的少爷小姐最晚五岁学做生意,念书学武更不知道早到什么时候。”
“是吗?”他有些意外,那ว她当年遇见他的时候不是什么เ都会了?又怎么เ会喜欢上呆呆笨笨的他?
“嗯。不过爷你当年拜大掌柜为师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想你以后一定死定了。”
辛梓修轻笑,“师父只是看起来凶,从没打过我。”
“可不是嘛ใ!”板儿翻了翻眼睛,“只不过他经常劈坏桌子、椅子、窗扇,还有伸手能碰到เ的各种家具,隔一段时间就要换新的。”幸亏他当时跑得快,胆子又够大,不然吓也吓死了。“您可知道他当时上午教您,下午教三少爷,三少爷才六岁,被他打得满院跑。据说当年堡主跟他学商时,也挨过他的棍子。”所以他是唯一好命的一个人,真是稀奇。
他当年只是运气好拜大掌柜为师,谁又知道大掌柜任何人都打得,偏不打徒弟,只用几十年的铁砂掌把屋内东西劈个七零八落。
“他生气时才劈东西,劈得多,说明我笨。”辛梓修微笑,他也好久ื没看到师父劈东西了,竟有些怀念,“齐家历代的小主人都由当时的大掌柜教,如果不严厉一点也震不住。”
板儿却转头看他,犹豫好久才说,“爷,你可想到大掌柜这两年就要退下休养了?然后你就是大掌柜了。”
他沉默好久ื,闭眼听向周围的风声,在板儿以为ฦ他睡着时才道:“我恐怕当不成。我若是走了,就和齐家没关系了。齐家能人多,不差我一个,我也不是最好的。”比如齐幽容就比他强很多,听说齐家女儿出嫁后不能掌家,他若不娶她,她就能掌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