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团来了以后,父亲忙着教他洗漱吃饭穿衣识字,我则ท每每无精打采蹲在一边儿,哀怨且羡慕地看着,时不时寂寞地想打个滚儿,却在每次硌到เ背上的肉包时,无奈地停下来,侧趴在地上听着父亲温吞的声音,看着糕团喜滋滋的笑脸,无力地拍拍尾巴。
我每每摸着肚皮忆起往昔时,都肉疼且无奈地后悔——我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会扑上去抱着他就啃呢?弄得现在啃什么都无味,日子惨淡无光。
我揪着父亲的手正想撒娇,父亲甩开袖子不理我,拍拍我肩膀说:“我上次说过,下回撒娇就不管用了,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吓坏了,赶紧央求:“爹爹,放一个月就僵了,不能ม吃了。”
几乎难以忍受的痛苦并没有让他恐慌,反而令他非常欣喜,至少,他越来越像那些东海的水族了。
一缕清气也会痛吗?
我想,我此刻应该比那ว只金灿灿的大鹏鸟还要傻。
青衣郎手一抖,一双比剑潭的水还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慢慢说:“小龙,我就是乌龟。”
我轻轻扯扯摩羯的袖子,小声说:“太子,我答应了小蝴蝶姐姐要来救你,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我感觉好像是在看人类的戏文啊!
孙悟空道:“镇元子此前曾对老孙说,你家女娃娃ใ那副模样是娘胎里带的,这也罢了,乌ไ龟那样又是怎么回事?”
摩昂道:“真然前辈真是菩萨心肠,令人钦佩。”
织娘有一些疑ທ惑地看着我,似乎ๆ有话要问,但摩羯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勉强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摩昂脸色很不好看,又把我嘴捂上了,不管我如何扑腾,自顾冲摩羯和织娘笑道:“恭送哥哥,小嫂嫂。”
摩昂笑道:“真的,我以西海储君的名誉保证。”
我慢慢止住了眼泪,只是还有些噎气,断断续续说:“真的?你……你不是……又要……要哄骗我?”
我不太相信,用爪子摸摸脸,天啊,真的有湿湿的痕迹。我怎么会流泪了?我怎么会哭了?
我脑แ袋好堵,眼巴巴๒看着他俩讲话,孙悟空忽笑问:“小虫,你怎么เ哭鼻子了?”
到了水晶宫外,守门的兵将一见孙悟空,慌忙请我们进去。孙悟空嫌我爬得慢,我只好化成人的模样,孙悟空见我老老实实变化,头发散着,衣服是先前虫躯的灰白色,光着两只肉乎乎ๆ的脚๐丫子,立刻大笑不止,我便也笑起来。恍惚中听到เ乌龟的声音:“小龙,你本来的这样子就很好。”
孙悟空敲敲我脑袋:“是镇元子跟我提的这珠子,说将来对你大有裨益。刚巧现在敖广府上有,想他一个东海ร龙君还少这么เ一颗夜明珠?咱们讨来就是了,他要是不肯给,老孙保管搅他个地动山摇,让他不得安生。”
我们一龙一熊出了兜率宫,白熊问:“小龙,你想去哪儿玩耍?”
我想出去玩儿,但小金小银他们都要坐蒲团练课业不能ม出去,老君就唤来花园里的那ว头白熊,说:“天庭各处的路它很熟,你和它同去吧,不要乱ກ闯便是了。”
父亲不会轻易离开古井的,即便出去,他也会留第二元神在井中ณ。想到这一点,我在井底翻来倒去,把污泥都掀了个干净,累็得半死,可怎么เ都找不着什么蛛丝马迹。
可更为奇怪的是,父亲不在井中。
我明白了:“原来她是东海龙宫的,那ว个富甲â天下的东海龙宫。”
乌ไ龟笑笑:“大公主不是凡人,她和你一样都是龙族,只不过她是东海的龙女。”
小黄鸟声音严肃:“失去法力以前的我。”
“我不信,你连镇元大仙都打不过,兴许是老君,或者元始天尊?”
小黄鸟嘴角的细毛一抖一抖:“镇元子不就仗着他那ว几件宝贝!至于兜率宫那老道,日日沉迷炼丹制ๆ药,实战本事不行。元始天尊嘛,如今早已๐不再收徒,门下几个ฐ小弟子也不行。”
我扒拉着小黄鸟的羽毛:“那你说找谁?”
小黄鸟眼珠一转,“嘎嘎”一笑,不紧不慢吐出三个ฐ字:“孙猴子。”
我疑惑:“你这样敢去见孙猴子?”
小黄鸟凝望着我,“嘎嘎”笑道:“小肉丸儿,实话告诉你,我不仅敢去见他,而且,会让他也变成我这样儿!”
我似乎察觉出小黄鸟笑声中有那么一丝阴险,小黄鸟扑扑翅膀,道:“我都快忍不住了,小肉丸儿,快去石头山吧。”
我愈发疑惑地载着小黄鸟来到了花果山水帘ຈ洞外。
猴子猴孙吵吵着说大王在睡午觉,不许人打扰,小黄鸟脸孔朝天哼了句:“就爱装门面!”
结果把一群小猴儿惹恼了,抓着果核石子就对着小黄鸟砸,鸟儿身子小不容易砸到,反倒是我脑袋大身子圆挨了几下。
一通喧闹之中有老猴子出了水帘ຈ洞来问:“何人喧哗,打扰大王清梦?”
小猴儿们一阵肃静,小黄鸟瞅着这个ฐ空子“吱”一声钻进洞去,我怕待在外面继续挨砸,也赶紧抱着脑แ袋追进去。
洞里此时十分安静,许是猴子睡觉图清净就把小猴儿都赶出去玩了,通往王座的石桥边流水潺潺,起着薄雾,石头缝里生着许多不爱阳光的茑萝细花,素净而美丽。
远远望过去,高高的王座上孙悟空金冠金甲,冠顶凤翎微微抖动,正支着脸蛋打盹儿,一副香梦酣沉模样。
我们进来,外面那些小猴儿也陆续进来,不过害怕惊扰大王休息,也不敢大声嚷嚷吵闹,只是对着我跟小黄鸟无声地张牙舞爪。
孙悟空此时在王座上动了动,梦呓一句话,似乎是在叫师父。
我不禁感慨,猴子对唐长老还真是情深义重。
梦呓之后,孙悟空动了一动,冠顶凤翎抖动不停,醒了。
小猴儿们忙拥过去告状,七嘴八舌十分吵闹。
小黄鸟落在我肩膀上,悄悄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能反驳知道吗?”
我还没应声,小黄鸟又道:“想拜师就乖乖听话。”
小黄鸟这是要让我拜猴子为ฦ师吗?虽说斗ç战胜佛能打,可说到เ教徒弟,怎么总觉得不靠谱儿?
我摸着脑袋上刚刚被砸出来的包,十分疑惑。
孙悟空挥退了一帮儿孙,打发他们洞外玩儿去,然后走下王座来,还没到我跟前就笑个不住:“小虫,还没变回龙的模样呢?哎哟,这背上的是馒头还是包子,怕我花果山没吃的,你还带着干粮来啦,这可是看不起老孙?”说话之间已๐经绕到我背后,轻轻捏了捏我背上的包包。
小黄鸟没开口提拜师的事,我只好说:“老君告诉我这是要长翅膀。”
孙悟空笑道:“当真?呃,你这条小虫子要是生出对翅膀,那不是变成个胖蛾子了?我瞅瞅你这身量,哎哟,恐怕飞不起来呢!”这猴子边说边捅捅我肚皮:“我看呐,这翅膀到时候也只能用来装门面。”
我打掉猴爪,道:“你想要还没有呢!”
孙悟空笑道:“老孙有筋斗云就够了,又不是大鹏鸟那只扁毛畜生,要什么翅膀!”
我抖了一下,肩膀上的小黄鸟翅膀一炸,“嗖”的一声冲着孙悟空就扑过去。孙悟空嘻嘻笑着,两根儿毛毛的指头一拈,就夹住小黄鸟的翅膀,又伸出根儿指头捅着小黄鸟的肚子,笑道:“以为自己变小了,收敛了法力,老孙就不认得你了?”
小黄鸟扑腾着叫道:“孙猴子,你欺人太甚!快松开我!”
孙悟空掂着小黄鸟一只翅膀,将那黄黄的一团提溜着转圈儿,笑道:“有本事你飞出去呀!”
我怕小黄鸟那嫩翅膀断了,赶紧ู捧着爪子过去接,孙悟空松了指头,将小黄鸟丢在我爪子里,问道:“小虫,大鹏鸟怎么เ变成这副德性了?”
小黄鸟慢慢抖抖翅膀,道:“孙猴子,你有所不知,剑潭龙和阿真要要我带着小丫头去拜师学艺。至于我这样子嘛,咳咳,乃ี是图个方แ便,有金翅大鹏跟着,谁敢收她为徒啊。”
孙悟空眼珠一转:“你是不是被我那五庄观的老哥哥给下了个ฐ套儿?”
小黄鸟脑袋一昂:“你竟然知道和灵镜?”
孙悟空嘻嘻笑道:“那是自然,当年在师父那里,听过见过的宝贝——哈哈——”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笑了两声,没音儿了,又大又圆的猴眼睛里有几分湿润的颜色。
猴子又在思念唐长老了么?
我道:“猴子,你若想念唐长老,尽可以去看他啊。”
孙悟空笑了两声,摸着我的脑袋道:“小虫,你若拜了师父,学什么武艺都不重要,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孝顺师父,不得怠慢。”
我从不曾见猴子这般严肃模样,忙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尊师重道的。”
小黄鸟在一边不冷不热地说:“我记得你那师父唐僧成佛前是个只会念经超度的和尚,他能有什么宝贝?”
孙悟空没理他。
小黄鸟继续扑着翅膀说:“你这一身本事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孙猴子剥了根儿香蕉给我,道:“老孙乃ี天生石猴儿,本事也是天生。”
小黄鸟嗤笑道:“信你这鬼话的是蠢猪!”
我小声道:“我一直是相信的嗳。”
小黄鸟翻了个白眼:“猴子,我是看得起你才来问的,不说算了,给个ฐ提示总还可以吧,比如说,四大部ຖ洲的哪一部洲?”
孙悟空笑道:“老孙就是无师自通,你休再罗嗦,不然一棒将你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