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自然没有异议。
季摇光见弟弟难过，便强笑道：“算了，事已至此，想那ว些有的没的也无用，你好好养伤才是正经，这段日子都听姐姐安排，成吗？”
郁景生大惊，道：“陛下三思啊。”
郁景生看着自己心爱的砚台在帅案上瑟瑟发抖，禁不住心中抽搐，他正想着找个地方躲一躲，郁已指着他吼道：“去准备兵器场地，寡人要在摇光城下同季摇光一战！她要是赢了，寡人立刻撤军，摇光城从此可与明域分庭抗礼互为邻๑邦！她要是输了，不但摇光城要臣服明域，还要她送这个ฐ面团一样的小娃ใ娃ใ去明域为质！”
郁冷冷道：“不说？那也不要紧，季摇光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只要你在这儿，不怕她不来！”
苍苍精致的小脸蛋儿上突然显出点心虚来，讷讷说：“我不告诉你。”他是瞒着姐姐偷偷出来的，一是听说姐姐孤身出城，难免担心；这二嘛，就是想顺ิ便挖点野菜给姐姐改善伙食。
这时，郁冷笑道：“你可是苏哈旗的第一勇士少布？”
这个人马上功夫不错，又比小皇帝大了几岁，未必会落了下风。季摇光一边看一边下定论。
郁景生满足了自己变态的虚荣心之后，拖着嗓音道：“十坛酒里，都浸着一颗首级。”
摇光城上的守军和碧水河畔ึ的渔夫们都伸长了脖ๆ子等下文。
帝盯着城头那个白影，慢慢握起了拳头。
郁景生喃喃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少女声音里带着几许笑意：“我要说是，你会不会把我们抓回去？”
郁看了那维族少女一眼，又看了少女身后那个悄悄伸出来的灰扑扑的小脑袋，皱眉道：“你们是摇光城的百姓？”
季摇光赶紧点头：“是啊是啊，咱们俩的床铺只隔着一堵墙罢了。”
苍苍抿抿嘴，再抿抿嘴：“那ว姐姐你就在我隔壁吗？”
大约是看多了目前的打斗ç方式，阿依木的坐骑腻烦了，焦躁地摇头摆尾，十分响亮地喷着鼻息。
看看，那些扬言说要替大哥出口恶气的几个人，个个儿都被掀翻到เ地上，轻则小喷几口血，重则ท裂几根骨头。
季桑君在泪眼朦胧中对她弟弟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不是哭，我是高兴。这里已๐经出了明域，我们顺着河走肯定能找到城池，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定居，不用再颠沛流离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เ哭了？”
由于敬德帝走得突然，根本来不及给儿子选辅政大臣，因此朝廷上下登时成了一团乱麻，亏得长公主ว银屏于混乱ກ之际挺身而出，以皇长女身份监国，任命安阳公、浩信侯、定春侯等等六位王公为顾ุ命大臣辅佐幼帝，等到帝十六岁时再开始亲政。
于是，刚满六岁的小太子郁懵懵懂ฦ懂ฦ继了位，好好一个结实圆润的孩子，每天在金灿灿的龙椅上打冷颤，犹如一只抖动的肉球。
季摇光笑道：“她爱抢就让她抢去，只要她不来抢苍苍，姐姐就没意见。”
苍苍眨巴着眼睛摸出自制的牛肉干递给姐姐：“这是新做的，加了安息茴香，姐姐试试看。”
季摇光还没吃就先赞开了：“苍苍做的，一定好吃。”
苍苍自己้也捏了一块嚼着，羞涩地笑说：“姐姐总是夸我。嗯，昨天听果穆里长和牧仁里长说，边塞的其他国家都派了使者有的甚至是国君亲自到เ明域去，而且还带着不少美女去给坏皇帝做妃子。咱们摇光城也要那ว样吗？”
季摇光笑道：“谁想去谁去，我可不想勉强人家姑娘背井离乡到小皇帝ຓ身边去，白白耗费了大好青春年华。”
苍苍立刻表示ิ赞同：“姐姐说得对。可是如果咱们不巴结坏皇帝，他会不会又来打仗？”
季摇光笑道：“要我说，那ว么多人赶着他巴结，他应该不会在意咱们这一座城了吧。”然后她摸着弟弟的头发柔声问：“苍苍想回明域吗？”
小孩先是一副迷茫状，继而眼睛一亮：“啊！是不是可以回去见爹爹啦？哇！要要要——”
季摇光表情一滞，随即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按住弟弟由á于兴奋而耸动的小身板：“苍苍，你听我说。”
苍苍眨眨眼。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的，不过，你也十二岁了，姐姐觉得你应该可以接受了。”
苍苍：“……”
季摇光垂着眼眸将弟弟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子即将到来的悲伤就会减轻：“爹爹他，在我们当年离开明域的时候就已经……去和爷爷做伴了。”
窝在姐姐怀里的小孩没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发出细细的抽泣声。季摇光摩挲着弟弟的背心，一下一下拍着。
“苍苍以前做梦的时候，梦到เ过的，可是总想着梦是反的，就觉得爹爹一定还活着。后来，再没有听姐姐提到过爹爹的消เ息，苍苍就……呜呜……可是又不敢问姐姐……怕一问就真的没了……呜呜……”小孩越说越伤心，抽泣声也渐渐变大。
季摇光只是一下一下拍着他，圈着他的那ว只手随着小孩缩得越来越小而渐渐收紧。
苍苍哽咽着问：“姐姐，爹爹是怎么没的？”
季摇光缓缓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些年，一是你我羽翼未丰不足以自保，二来也怕给摇光城带来麻烦，所以不敢轻易派人去中原查探此事。只是隐约听中原的客商讲，爹爹是病逝的，他去的时候投降胡人的帝军还未倒戈，后来是副将季顶装扮成他率领将士大败胡人。”
“季副将是谁啊？”
季摇光道：“他原本是季氏家臣。你那ว时候年纪太小，所以对他没什么เ印象。不过这位季副将回到长平以后没多久，旧伤复发一病不起，也殁了。”
苍苍缩得更小了：“姐姐，季家是不是只剩下咱们俩啦？”
季摇光浅浅笑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年大厦倾覆的时候，死的死散的散，的确是所剩无几。如今就算有，多半也是不相干的人。”
苍苍不做声了。
季摇光笑道：“怎么เ，有姐姐还不够？”
苍苍忙扬起小脸说：“够够够！要是没有姐姐，苍苍肯定也早没了。”
季摇光给他擦擦眼泪，柔声道：“不许再哭了，好不好？”
苍苍点点头，在姐姐怀里蹭蹭，问：“姐姐，爹爹葬在哪里了？”
“听说当年季副将回京的时候，是扶着爹爹的灵柩上路的。朝廷重修了季氏的祖坟和祠堂后，才将爹爹安置进去。”
苍苍眨眨眼：“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回明域了？那是不是也不能ม去祭拜祖宗了？这样很不孝顺嗳，爷爷和爹爹一定会不高兴的。”
季摇光笑道：“谁说我们不回去了？以前是时机未到，现在——”她捏捏弟弟的水嫩脸蛋，“机会来了。”
苍苍瞪大眼睛：“姐姐想趁着坏皇帝ຓ选妃，借机回中原！”
“真聪明，姐姐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苍苍双手抓着姐姐的衣襟叫道：“好嗳ã好嗳ã，苍苍也要去！”
季摇光叹气道：“乖啦，你现在还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