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元旦风波
已经是午夜了，宽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除了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声音停下，响起了电话拨号的嘟嘟声。
“老四我托你办的事情怎麽样了？”程任摘下眼镜，眯着眼，看上去有些疲倦。
“哟，三哥，你什麽时候也帮那ว个小丫头说话了，真不愧是最讨老爷子喜欢的儿子。”程律语气当中的讽刺味道，即使是通过电å话也一点不差ๆ地传了过来。
“谁最讨老爷子喜欢，可不是我，是谁你不也清楚吗？一高那边的关系你可是硬着呢，哥哥我可还指望着你呢。”程任轻笑出声。
“别ี啊，谁不知道你三少才是那ว边的龙头啊，再说那ว边可是你的地盘，怎麽求起我来了。”
“是我的地盘没错，不过这种事情不想用那ว些手段，只想通过关系办成，我这边教育方面还真的没什麽人，而且还不想走老爷子的关系，毕竟是我送丫头的圣诞礼物。怎麽，要不也算你一份儿？”程任笑着说，提起安薇的时候竟有点宠溺的味道。
“那倒是不用，我可没什麽兴趣。既然三哥都这麽说了，这事怎麽着也得办啊，可这……”
“当然三哥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上次你相中老爷子从美国带回来的那ว几支家夥送一半给你怎麽样？”程任自然知道程律绝对不会白帮忙，程家向来是不讲究什麽兄弟情义的地方แ。
“哟，三哥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兄弟我可就不客气了。没想到你对那ว丫头……”说了一半程律就只是笑，不再说话了，隐晦着。
程任结束了通话，看着窗外的夜景，感觉很费神，任何一个ฐ程家人都是不好对付的狼，当你跟狼谈条件的时候，当然要备好肉才行。想起安薇乖乖的，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的模样，还有不太好看但味道还不错的点心，程任还是觉得很值得。也许老爷子说的对，安薇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水，能ม让他们这样的人得到เ清洁。不要变成行尸走肉，还有一丝人气儿，心里最起码还有个ฐ地方แ是柔软的。
也不止这样，程任有种预ไ感，安薇以後也会让其他的程家人有这种感觉，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占了先机而已。
圣诞节过後，很快就是新年元旦了，下了一场雪之後，空气清新了不少，佳品高中不像别ี的升学高中一样，需要加课，都是按照法定假日正常放假的，安薇很庆幸这一点，觉得太有人性了。走在没有被人踩过的人行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安薇的心情很好，可是一想到元旦那天是亲戚聚会的日子，感到有些低落。本来并不愿意去想，如果那些亲戚伸出手来帮家里一把，现在家里的状况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可能也会在一高那样的名校里。以前家里开工厂效益不错，亲戚家里的人都没少找父母帮忙，反过来却行不通了。这样的人，安薇从心里不愿意面对，但毕竟又是亲戚，没有办法。
安薇一家来到เ奶奶家，人都已经到เ齐了，只剩下安薇一家了都已๐经在餐桌前入座了。菜都已经摆好了，看来是根本没有等安薇一家的意思，以前都是安妈买了很多菜来，张罗做好的，这次安妈也带了不少菜来，不过是用不上了。安薇的爸爸是家里的长子，去年还抢着给父亲让座的各位，今年对待腿脚不灵便的父亲，却没有一个ฐ人愿意动地方，安薇不禁心酸。最後还是奶奶张罗着让安薇一家坐下，到底母亲还是心疼儿子的，只是奶奶都是靠叔叔家里养活的，也没有什麽话语权，安薇知道心思，看着奶奶进厨房抹眼泪的背影，和各位长辈不冷不热地和父母寒暄了几句，世态炎凉这个词再次浮ด现在脑แ海里。
姑姑突然给安薇夹了块排骨，笑着对安薇说：“小薇啊，一高那ว可是重点高中，以後你哥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多教教他啊！”
安薇的姑姑家是个哥哥，和安薇同年，比安薇大了半年。身材也比安薇高出不少，就是脑子从来都没装过什麽东西，一直以来都是校园里的小混混，考试次次都是吊尾车，听父亲说，姑姑为了不让他到เ社会上学坏，花了高价去了个二流高中，说是学校的作用就相当於幼儿园，只要老师把她家的儿子看好就行了，成绩什麽样无所谓。
可是现在又这样求自己้，安薇有点明了了，估计是安薇家原来的条件很好，即使知道安薇成绩优异，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风水轮流转，这时候开口，当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姑，我没上一高，我上的是佳品。”安薇说完，餐桌上一片沈默，姑姑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转过脸不看安薇了。
安薇心里居然有点痛快的感觉，而转眼看父母暗淡的脸色，安薇猜父母大概有在为ฦ自己没能上一高的事情而自责了，安薇忙夹了菜给父母，微微一笑，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一顿饭吃完，安薇躲到厨房帮奶奶整理，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吃饭居然也是一件耗费精气神的事情，就连跟程家那一桌子男人吃饭都没这麽累过。
“小薇啊，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为ฦ什麽没上一高啊？”奶奶不甘心地问，在奶奶心里安薇一直都是学习成绩非常棒的好孩子。
“奶，佳品给我很多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去哪里上学还给钱，为ฦ什麽不去，多好的事啊，书在哪里念都是一样的，您还不相信您孙女麽？”安薇跟奶奶撒娇道。
安薇家里原来办工厂的时候父母都很忙，安薇自己้在家的时候居多，总是跑来看奶奶，祖孙两个感情很亲昵，安薇从小就只对奶奶一个人撒娇็。
“你这个孩子啊，真让人心疼！”奶奶又红了眼圈，用围裙ำ抹眼泪。
安薇抱着奶奶笑着说：“奶，大过年的您哭什麽啊，多不吉利啊！我不是好好的麽！”
安薇想快点回去，自己怎麽样安薇倒是不在乎ๆ，只是不想让父母再忍受这种怠慢。看着墙上的锺已经走过八点了，松了一口气，“爸妈，晚了，我们回去吧！”
父母心凉，也无意留下，一家人穿好棉衣，结果表姐惊呼：“安薇，你的手套和围巾好漂亮啊，很贵吧！”全家人都看向了安薇。
安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套和围巾，是老爷子过圣诞节送的礼物。手套是原皮原毛的手工款式，咖色的反毛皮带着白色的皮质补花，别致柔软，围巾是纯正的开司米，又薄又暖，手感极佳。这两ä件东西听说是老爷子让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只等圣诞节的时候送给安薇的。
父母也头来询问的目光，“这个ฐ是我帮助同学补习，他送我的谢礼，佳品的学生有些家境很不错的。这个ฐ对他们来说没什麽的。”安薇没办法跟父母解释程家的事，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看来上佳品也不错嘛，说不定能ม找个家境好的男人啊，一辈子也不用愁了。”表姐笑着对安薇说。
安薇没言语，表姐是个口碑不错的大学的研究生。说这种话的表情有些艳羡而更多的是鄙夷，这种人是没有办法沟通的，安薇率先出了屋门，清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安薇觉得清爽了不少，刚ธ刚的沈闷心情也一扫而空了。
坐在车上，安薇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着程任说的，这片土地是程家的那种霸气，明明是长相那麽温润儒雅的人。
“小薇啊，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没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安爸还是不放心女儿，在外边办厂这麽多年，哪些东西是好东西，安爸看得出。
“爸，有些事情我不能ม说，不过相信我，女儿不会做对不起别人和对不起自己้的事。”安薇看着父亲的眼睛，郑重地保证。
“爸知道肯定你是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你也不方便说，如果你能ม说，肯定也早ຉ跟我们说了。我和你妈只是不放心你而已๐，就是知道你办事一向有分寸，也还是不放心啊！”安爸拉着女儿的手，叹气道。
事业上的落魄和身体上的疾病，让父亲老得很快。鬓角甚至都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白发，安薇发现父亲真的老了，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不如原来保养的好了。可就是因为这样，因为ฦ你们是我的至亲，我才不能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操心，不想让你们遇到什麽风险。安薇紧紧回握父亲的大手，心里一遍遍地默默向父母道谢，谢谢他们的理解，谢谢他们的信任，更谢谢他们从小到เ大给自己้的爱。
☆、第十二章程律归来
元旦ຆ过後，就迎来了期末考，安薇几乎ๆ是无悬念地全校第一名，漫长的寒假开始了。安妈要照ั顾父亲，帮助父亲多活动，这样才有利於ไ恢复身体，一直都没有出去工作。安薇跟父母说自己找了个兼职的打字员的工作，父母是不赞同的，认为安薇应该在家好好复习功课，毕竟佳品的教学质量跟一高的没法比，也想让安薇去上补习班。
安薇好说歹说才让父母勉强点头，告诉安薇如果有什麽不对的，就立刻๑离开，注意安全什麽的，说了好多，安薇都有耐心地一一点头应了。这就开始了安薇陪老爷子看戏、下棋、喝茶，和泡在程家书房的寒假生活。安薇可以肯定没有人“打工”像自己一样轻松了。
这天安薇拎着点心刚进门，老爷子就放下报纸，看着安薇手里的东西。
程任看了直笑，“老爷子，不知道的以为ฦ你是猫，小六拎的是鱼呢。”
“去去去，你懂ฦ什麽，我这个病，被那个ฐ大夫管得死死的，不能吃这个ฐ，不能吃那ว个的，一天就指着丫ฑ头的这点点心呢，不然活着还有什麽意思。”老爷子笑眯眯地接过安薇手里的点心袋子。
安薇一把握紧ู，也眯着眼睛笑道：“老爷子，刚刚ธ进门的时候大夫跟我说了，今天你的早餐热量超标，所以点心只能减半了。”
老爷子立刻皱眉，沈声道：“老三啊，那ว个什麽狗屁双博士的大夫，拉出去做掉，这事交给你了，能办好吧！”
程任也只是笑，安薇气得瞪眼，人家是多厉害的医学人才啊，怎麽这样对人家，人家可是为了你好。真是老小孩，小小孩，这老爷子还真任性。
“好了，好了，知道了，只吃一半，行了吧？丫头，你啊！”老爷子妥协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管得死死的。”
三个人都笑起来，程任越发觉得接受安薇这个决定是对的。之前，程任不怎麽回程宅的，只是有事或者节日才回来，现在因为ฦ安薇在，这个ฐ大宅里，变得温暖，有人情味，有种力量拉着自己每天都来上一趟，哪怕是忙的时候吃上一顿午餐也是好的。不管自己้在外面被人说成怎麽冷血凶残，到底还是人啊，是人就有靠近温暖的本能ม。
“说什麽呢，这麽高兴，难道知道我四少归来的喜讯？”程律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声音倒是先一步传进了大厅。
长款的商务男式大衣褪下之後，是一袭黑灰色的修身西装，深紫红色的v字领毛衫，白色的衬衫，正式又时尚。程律的身材很高挑，又有些偏瘦，这身商务气息很浓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某个ฐ跨国公司的高层，绝对想不到他是黑色家族的一员，也从事着黑色的买卖。
看到安薇之ใ後，还是那种邪ิ魅的笑容，又看了看程任，眼神中ณ又多了一丝打量。
“哟，这不是小妹麽！”程律看着安薇明知故问。
这种话，安薇觉得可以用在两种场合，一种是没话找话，不冷不热的寒暄，像是亲戚对待自己家，另一种是表达不应该或者不想在这里见到的假装惊讶，很显然程律是第二种。
“您好！”安薇还是微笑着像是对待长辈一样打了招呼。
“你还知道回来啊，不是那边出了什麽事吧。”老爷子沈声问道，看到老四对待安薇的态度，有点不高兴，老爷子是真心喜欢安薇这孩子的。
“哪能啊，我连那片都摆不平，还算是程家人麽？三哥让我回来办事的。”程律一脸不高兴地说。安薇看在眼里，不管是多大的人，不管是做什麽的，都想得到เ父母的认同的吧。
“是我叫他回来的，我让他帮我办小六的事，我想让小六去念一高，这个算是我送的圣诞礼物。学校那边的事情，我们不好用手段，所以还是用关系比较好。”程任想了想说道。
“嗯，这还差ๆ不多，对了，丫头，上回我说让你念一高，你还不同意，怎麽你三哥一说就好使了呢，真不给老爷子我面子。”老爷子拿起一块安薇用南瓜和芝麻做成的点心，闷声地吃起来，有点闹脾气了。
“我也是不想那麽麻烦的，不过三哥说是圣诞礼ึ物，我才答应的，您不是送了手套和围巾了嘛，那两件可暖和了，还漂亮，我可喜欢了，上次去奶奶家，我表姐可眼馋了。”安薇非常认真地夸了一通，老爷子总算是心情舒畅了。
程律一直没做声，在一旁看着三个ฐ人的互动，突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温暖轻松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坐在自己身边的程任表情放松，一点平时的戾气都感觉不到เ，程律甚至感到一种不知名的愤怒，都是一样的儿子，都是一样的行当，凭什麽他就可以活得这麽轻松快活。就是这个安薇，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她到เ底有什麽力量，能让老狐狸一样的老爷子喜欢，又能ม得到程任的关心？程律对这个外表普通的女孩感到好奇。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想知道她来自什麽样的家庭，想知道她的经历，程律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从来都没有女孩子们有过这样的好奇心。
这个女孩子只是微笑着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多话，大多数时候都在静静地听，认认真真，即使说的都是他们生意上的事情，她一点也听不懂，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正在程律怔住思考的时候，一盘浅棕色分不清形状的点心伸到自己้面前，拿着它的正是安薇。
“尝尝吧，我做的给老爷子的，不过今天他只能ม吃一半。”安薇并没有讨好的意思，只是程任向来跟老爷子抢，程任都让过了，程律当然礼节性的也不能漏过。
对於向来讲究的程律，看着这盘完全没有感官吸引力的点心，真的不想难为自己，正在犹豫着。
“你小子，还不快点吃，那点心好吃的很，真是便宜你们了。”老爷子一看程律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自己้还吃不到，非常的不爽，就提高了嗓门。
程律的手指白皙修长，外表看上去不像是握刀枪的手，夹起一块点心，放进菱形的嘴里。这点心口感很脆，不是很甜，但是嚼起来慢慢地又会有淡淡的甜味和清香，里面偶尔遇到的芝麻，让整个口腔都香气四溢，吃多了也一点不会腻人，反而会很有瘾，味道确实很不错。
“很不错吧，小六做点心的手艺都可以去开店了。”程任看程律吃点心的神色，还有点自豪地说。
程律点点头，安薇把盘子递了递，“还要麽？”
程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倒是把整个盘子都接过去了，一块一块地吃起来。看得老爷子眼馋气愤，看得程任瞪眼，仿佛炫耀似的说：“没关系，这次就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份上，让你了，小六经常带了，我们也常吃，不跟你一般见识。”
程律一愣，发现自己居然也融进了那个ฐ温暖轻松的气氛中ณ，吃着这微甜的点心，心里却非常甜美，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程律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他其实想好好问问安薇，这点心里是不是放了酒，为ฦ什麽吃了之後会让人感到暖和，又有点晕晕乎乎的满足感。
一般春节之ใ前是办事效率最高的时期，昂贵的各种礼品的销售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旺季。双方แ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上门拜访一下，彼此心照ั不宣，这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年後上班，改制还是换岗，新的调动，再合理不过了。
安薇忐忑地从程律擦得！亮的黑色跑车上下来，跟着程律进了一高校长的家门。程律拎着礼品也有些不自在，毕竟他的地位和行当，从来都没有过做这种事情的经验。
☆、第十三章师范毕业
按着门铃，安薇还能ม听见程律小声嘟็喃：“md，怎麽还不开门，干脆做掉算了，死老头。”安薇心里默默祈祷ຕ，那个校长一定要识时务，不然性命堪忧，哎，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ຖ根啊！又听程律对自己说，可是眼睛又不看着自己้：“可得多补点儿点心给我，不然亏大了！”
“好，一定！”安薇许诺道，想笑还不敢笑，担心惹怒了这位，心里却想着，这个程律还真是有够别扭的，不好意思的表达方แ式也很特别，难道长相好的人都有这样的别ี扭性格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