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痴人解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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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刘子玄早早ຉ的起了床,还没等谷南燕把早饭准备好,他就一个人上了牛头坡的西坡。

见刘子玄伤心,谷南燕便没再多问。这些日຅子里,谷南燕早ຉ已觉察到刘子玄的反常,但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刘子玄不愿多说的事,她向来不多过问。

伏击,这种在对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动袭击并一击致命的捕猎手法,对猎物来说是最狠毒也是最可怕的招数,对捕杀者来说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多年前的那条母狼杀死猎狗,猎人杀死母狼,采用的都是这种办法。采用这种捕猎手法,需要的成本只是时间和耐性,只要准备充分,一旦猎物涉足控制范围,便如同将自己้置于必死之地。

排除了追捕和挖洞穴这两种手段,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ว便是伏击。只有采用暗中埋伏并突然袭击的办法,跛狼才能扬长避短,才能在野兔撒腿狂奔之前将其置死。思来想去,刘子玄还是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最大,如若不出所料,这条已๐经在林中ณ生活了七年之久的跛狼,无疑是一个ฐ出色的伏击高手。

如果放在人和人之间,即便有再大再深的仇恨,也๣绝不至于用挖掘对方坟墓的方式来实现报复目的,可是眼前๩的这条狼,它居然以仇报恩,以怨报德,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待它的主人,此时此刻,刘子玄心底暗藏的那些和这条狼之间的所有美好记忆,瞬时被愤怒的洪峰冲刷得干干净净。看罢多时,猎人的儿子怒火中烧,他恨不得把这条狼从洞里拖出来活活掐死,然后碎尸万段,然后挫骨扬灰,唯有这样,才能解除他心头之恨,才能ม告慰他双亲在天之ใ灵。

这东西究竟想干什么เ?它这样刨挖曾经哺养过它的主ว人的坟墓,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难道它和猎人之间真有这么深的仇恨,竟要把他的尸骨挖出来弃之ใ荒野?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子玄的灵魂几乎被刨出了身体,在现时的七月酷暑中,他却感到了一阵彻骨的阴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的玩伴居然会这样怪异而又邪恶,竟做出了直逼他承受极限的恶劣举动来,直到这一刻๑,刘子玄才第一次体会到野生动物的可怕和可恨之处。刘子玄终于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它彻头彻尾是一条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永远也不能妄想和一条狼乃至整整这一个ฐ物种成为伙伴!

看着地上的土坯,刘子玄心中一乐่,笑道:“真是看不出来,一个捏针穿线的人,还懂这些泥瓦活,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按照谷南燕的指点,刘子玄找来两长两短四片等宽的木板,将木板头尾相连的钉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砖块大小的长方形模具。模具做成后,两人又从兔子岗附近草地里运来一大堆干土堆在院中,再打来溪水将干土和成稀泥,又把泥巴填进放在地上的模具中ณ,填满压平后,只将模具向上提起,地面上就留下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土坯了。

谷老汉突然提起搬家的事,刚刚ธ坐定的刘ถ子玄顿时没了主意,他一月前才说过要在兔子岗上守孝三年的话,如今谷老汉却要他一满周年就搬迁,这可如何是好?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情愿,可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断然是不能逆了老人家的意思……

刘ถ子玄刚一坐下,谷老汉便开口了话:“成亲之后,两个ฐ人好好过日子,等你娘๤的丧期一满周年,就搬回这羊公井来,你们两ä个不经事的人,住在那荒山野地里,我们老两口放心不下。”

可是,多数人了解黄鼠狼的途径,却不是因为它们有着珍贵的皮毛,而是通过那些广泛流传于民间的神๰秘故事。

尽管黄鼠狼的身上藏有巨大的财富,也并不意味着猎人就可以任意捕杀它们,只有过了小雪节气,黄鼠狼的皮毛才会变得珍贵起来,小雪过后,它们才6续换上冬毛,皮肤表面开始长出一层厚厚的绒毛来抵御严寒,恰恰是这一层细密的绒毛,才是黄鼠狼皮毛的精贵所在。因而,在所有的猎户中间,向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只有在入了冬之ใ后,才允许捕杀黄鼠狼。

冷不防看见谷姑娘已๐经走到近前,刘子玄的心头像有只兔子突然跳了出来,他慌忙从板凳上提起屁股,在姑娘面前๩站直了身,直到大黑狗摇着尾巴迎了上去,才又注意到เ她的胳ฑ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子,那卷起了袖口的小臂上,已然留下了竹篮把手的磨痕。偷瞄一眼那ว袖端微微泛红的一小片皮肤,刘ถ子玄的心底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股怜意来。

迎着刺眼的日头看过去,刘子玄一时迷糊了,这就是那个跟自己้走在一把伞下的姑娘๤吗?相比之下,这时的她分明与当天判ศ若两人。光是那两条辫子扎起来,也要大花一番功夫吧!等到她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刘子玄才看清那张清秀的脸,黑黑的眸子映着微红的嘴,一层细密的汗水下,那脸上的每一处都透着鲜ຒ亮,透着神采。

为了杀死林子里最后的一条狼,子玄爹花了很多精力和很长时间,后来他也跟子玄说过,那是他狩猎生涯中ณ最艰难的一段日子。那些日子里,在和这条狼的多次周旋之中ณ,他才真正领悟到เ了狼的智慧和心机。

如果要杀狼,先要确定林子里还有多少条狼。仔细检查了猎狗遇袭的现场,又仔细检查了猎狗身上的伤口,猎人很快断定,林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条狼了,以他对狼的了解,这种动物的行动向来讲究集体出击,如果林子里有一条以上的狼,为了确保伏击万无一失,它们绝不会单独行动,而猎狗身上的咬伤只有咽喉一处,所以猎人敢下这个结论:林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条狼。而后来的事实证明,猎人当初的判ศ断并没有出错。

直到这时,刘子玄才知道这谷家姑娘名叫燕子,不用问,这提着水壶的一定是燕子娘,子玄忙叫了一声婶娘。燕子娘应了一声,一边倒茶一边又说:“燕子你要记着,他们刘家是我们的恩人,一辈子也不能忘,当年生你的时候,娘奶水不够,多亏玄子他爹隔三差ๆ五送几只山鸡兔子来给我催奶,要不然,只怕你早就饿死了……”

话音没落,一个ฐ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家拎着水壶从里间屋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是玄子过来啦,前些天下大雨,多亏你送我们燕子回家,我家这丫头没出息,胆子小,打小就怕打雷……”

当天深夜,就在子玄爹撑不住快要睡着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午夜过后,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隐隐月光下,子玄爹看见自己一手调教的猎狗竟然双脚直立的进了正屋,两条后腿上还踩着一双子玄的鞋!它像人一样走到桌边,把两ä条前腿搭在桌上,几口吃完了桌上的肉,很快又学人一样走了出去。那一幕,看得子玄爹又气又恼又怕,只躺在床上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能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的牲畜,竟是这样的狡诈。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猎人的眼。过了些日子,子玄爹出去打猎带回来一只山鸡,又故伎重演,饭后剩下半盘子放在桌子上,又在地上撒了草灰,不同的是,这一次晚间睡前,他半撩起东里间门上的布๧帘,这样,只要躺在里屋的床上,就能看清外屋桌子附近的一切动静。

刘子玄正专心给姑娘๤清除蛇毒,谁料一边放着的山鸡竟然挣脱๳了捆绳,撒开两腿就跑了。虽说它早被剪了翅膀上的羽毛,可事实上山鸡并不擅于飞行,却是十分擅长奔跑,等刘子玄反应过来再去追时,那山鸡已经一头扎进了小路南旁的灌木丛里。

大雨眼看就要落地了,还顾什么男ç女之别呢?见姑娘๤妥协,刘子玄才又把她的伤腿捧到嘴边,一边吸着伤口,一边说:“把蛇毒吸出来,才能好得快点。如果在野地里被蛇咬了腿,千万不能坐在地上,尤其是毒蛇,越是坐着,毒性发作得越快……”

暮色低垂,刺槐上的喜鹊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声,兔子岗四周的草丛里,那些爱叫的虫子们早ຉ已按捺不住,又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唱了。站在自家院中ณ,望着南面早已๐染上了暮色的牛头坡,刘子玄愈加沮丧了。触目可及的这一片林地,曾是他父亲的狩猎天堂,他曾经跟着老猎人在其间无数次来往,那些时候,父亲告诉他如何隐蔽自己,又教给他怎样让猎物上钩,还告诉他每一种动物的生活习性……如今回想起来,过往的每一个场景仍在眼前。可是,短短三年之后,这兔子岗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自从他父亲过世以来,原本安逸清闲的这一个ฐ小院,如今却成了汪洋中的小片孤岛,苦难中度过的每一天,都如同在疾风骤雨中沉浮。

……

“不是。我梦到去打水,看见井里有一只蛙,正骑在一条大蛇身上,那蛇很老实,不吓人。今天回家,我跟我娘提起这个梦,我娘说,女人家如果梦见蛇,就代表她想要个ฐ孩子了。”说完,谷南燕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听她这么เ一说,刘ถ子玄不禁心头一乐่,拐弯抹角绕那么大个圈子,还说什么蛙和蛇,不过是想表达要个孩子的愿望。现在想来,就连她昨夜里到底有没有做梦,只怕也在两可之间。

“梦里的事哪能ม当真?蛙遇到เ蛇就会跑,蛇看见蛙就会追,它们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一起。”

谷南燕对这回答显然不满意,刘子玄刚说完,她立时抬起头来,正色说:“我就是想要个孩子了!”

见她这样认真,刘ถ子玄沉吟片刻๑说:“我也和你一样想要孩子,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娘过世还不满周年,我们不能这么เ快就要孩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刘子玄这样一解释,谷南燕便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说:“你中午喂鸡了?”

“喂了,这些小事,不用你交待。”

“看把你得意的!我临走前喂过的,它们白天能在草丛里找到东西吃,尽给我瞎勤快!”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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