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有什么เ办法呢?
烈日炎炎,可是沈仁只觉得一阵发冷。
“别!”绿蚁急忙拉住囡雪,又对正在开窗户的红泥说:“红泥,把窗户关上,姑娘现在不能吹风。”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囡雪迎上去,“在外头是不是热坏了?我去给你端凉点。”
她在三岁以前就总是被穿成男ç孩子的模样。何氏将穿成男装的沈却和沈休推到人前,笑着让人分辨哪一个是沈休,哪一个ฐ是沈却。
哦,是的。
“可是……”
“松开,别弄花了本宫的丹蔻。”罗皇后推开戚雅定的手,“雅定,你今年都十六了,做事该动动脑แ子了。”
沈却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道:“先生,阿却有一事不懂。”
听见沈却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戚珏微微侧耳,问:“有事?”
“正常。”红泥点头,“毕竟如今的沈家蒸蒸日上,而慕容家的家底还是差了点。”
“要我说,明儿个就是香炉宴了,慕容家这么急急忙忙来问名,简直是怕咱们二姑娘被别家抢去。”绿蚁说。
她掰着手指头去回忆到了沈家以后的舒心事儿,却发现实在少得可怜。
沈却突然又笑了笑,说:“其实也还好呀,以前只有囡雪陪着我。现在绿蚁和红泥都乖๔巧得很,虽然我知道她们是母亲的人,也会把我的事情偷偷告诉母亲……云姐姐待我也好,祖母也是喜欢我的……”
“都派人盯着了。”王管家道:“说来奇怪,那沈家可谓簪缨世家,尤其是沈家大爷沈仁年轻时就是状元爷出身,若论风雅和学识,整个鄂南城都是上讲的。怎么就突然对玉石生意感兴趣了?按理说,他这样的家世背景应该是不愿与‘商人’这个ฐ词沾上边。”
戚珏点头,问:“沈家的玉石生意可盯着了?”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沈却绕着鱼童转了个圈,“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等一下!”鱼童追上去,眯着眼睛说:“你不是沈休!”
沈却在两ä个丫鬟伸手收东西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顺下了两ä个丫鬟手腕上的镯子。然后在两ä个丫鬟诧异的目光中,将顺下的两ä个ฐ镯子扔到เ地上。
“绿蚁、红泥。”沈却喊守在外头的两个丫鬟进来收礼ึ物。
鱼童走进来,恭敬地说:“禀先生,殷二公子问人什么เ时候过去。”
沈休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他就是看不惯自己้的妹子伺候别人!可这话他又不能ม说出来,只好别开脸独自生闷气。
正巧囡雪和红泥端水进来,绿蚁求助似的请教囡雪。
沈却翻了个白眼。
何氏是高兴的。
她报复了吗?没有啊,她可没红脸没顶嘴,待沈绯、沈薇礼让有加,姐妹情深。
“你不懂啊……”何氏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谁知道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心思太深。”
“没有,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性子的缘故,依老奴看三姑娘倒是个不计较的性子。是个ฐ好相处的。”苏妈妈看了一眼何氏紧皱的眉头,继续说:“夫人这么เ关心却姐儿,不妨去瞧瞧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老奴知道这些年,夫人一直想着她。”
媒婆的背很宽,很稳。可是稳不住沈却的心神。她伏在媒婆的背上,越来越不安。
过了没多久沈却就感觉到了异样。
这个味道……
这种淡淡的药草味儿,沈却真的太熟ງ悉了!
沈却低着头,从遮着脸的红盖头缝隙间看着地面,地面铺着最上等的锦缎织成的红毯。上面撒着一层鲜ຒ红的花瓣。花瓣的香气浓郁芬芳,可是仍旧ງ遮不住那种淡淡的药香。
沈却睁大了眼睛,终于在红毯边缘翘起的一角瞧见下面铺着的整齐青砖。小巧的青砖平整光洁,在一角雕着沉萧的标记。那青砖上的沉萧图案似乎变成了戚珏衣角的沉萧暗纹,沈却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里是沉萧府!
沈却瞬间僵住。
“新娘子,您没事吧?嘿嘿,不要紧ู张。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媒婆六月清泉的嗓子劝着沈却。可这话说完,她自己心里都没底,这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啊,这么小就嫁人,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เ想的……
媒婆将沈却放下,又将一条红绸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在她耳边叮咛:“千万把这红绸抓牢了,不能松手,可千万记下啊!”
沈却怔怔点头,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听见媒婆说了些什么เ。她感觉到เ红绸的那一端被人拉了一下,失神的她不由就跟着踉跄了两步。
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她的胳膊,沈却听见戚珏熟悉的声音说:“当心,今日可不许毛毛躁躁的。”
听见戚珏的声音,沈却的眼泪瞬间涌ไ了出来。
她有一种冲动,掀了挡了脸的红盖头,死死盯着戚珏的眉眼,钻进先生的怀里大哭一场。
她错了!她不应该怀疑她的先生!
“新娘子?”媒婆出声提醒。
囡雪悄悄捏了捏沈却的手。
沈却这才一点点回过神来。戚珏在那ว一头微微用力,沈却不由自主跟着他走。接下来的跨火盆,拜天地,沈却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就任由戚珏拉着,别人让她怎么เ做就怎么做。乖巧的像一个木偶。
戚珏的大婚,镇广王自然不会来,那些哥哥们也不会来。所谓的拜高堂,拜的不过是戚珏母亲的牌位。而参加喜宴的宾客数量却不少。他们有的是戚珏的挚友,有的是被戚珏医治过的人,还有慕名而来的人。毕竟,沉萧府举办如此隆重的喜宴,实属难得。
整个沉萧府摆满了大红的宴席。这一日,倒是沉萧府第一次如此热闹。
向来喜好清净的戚珏竟破例热闹了一回。这些年无论是新年还是中秋,沉萧府几乎ๆ没有庆祝过节日。对于那ว些繁文缛节,戚珏向来嗤之以鼻。然而这一次,每一个来参加婚宴的人都看得清沉萧府的“讲究”。
铺地十里的红绸是后宫嫔妃用来做新衣的料子,那些撒在地上的花瓣,每一片都是开到极妍。雕着百花朝凤的纯金的碳火盆,一看就是出自有名匠师的手笔。翡翠柄的玉箭,嵌着玛瑙的茶托……
整整一百张八仙宴桌上,每一道珍馐菜肴都是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了的。酒樽上雕着并蒂的莲,就连那些碗碟都有着精致的百合图案。然而,让众人更加赞叹的却是每一副玉箸顶ะ端雕着的一个小小的“却”字。还有那燃着的一百根半人高的喜烛,每一根喜烛上都刻着百鸟相逐的图案,百鸟追逐的竟都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却”字。仔细去瞧,每一根喜烛上的百鸟都不尽相同,这一百根喜烛竟然每一根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若是其他功勋世家拿出这种阵势来取宗妇,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今日娶妻的可是素来喜静的沉萧君,人们再看看被戚珏拉着的小女孩。还是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个头不到戚珏胸口的小女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人忽然“咦”了一声,悄悄问旁边的人:“沉萧君娶的不是沈家长女吗?那个在香炉宴上出了大丑的。应该不是这么小吧?”
另一个人小声说:“你们瞧今儿个ฐ处处刻着‘却’字,可我记得沈家大姑娘的闺名是‘绯’吧……”
“却……”又一个人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说:“沈家另外一个姑娘,今儿个ฐ要嫁给刘大那个登徒子的姑娘闺名是‘却’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可此时沈却何尝不是十分奇怪?终于走完了程序,沈却被媒婆扶进洞房,她乖๔巧地坐在喜床边,静静听着动静。
一支金喜秤伸进红盖头里,将遮了沈却的脸一整日的红盖头挑起来。
沈却抬眼,仰着脸怔怔望着戚珏。
媒婆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然后领ๆ着屋子里的下人尽数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戚珏和沈却两个人,沈却死死盯着戚珏的脸,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
“先生,真的是你吗?”她问,眼中带着浓浓的企盼和犹疑。
“不然呢?”戚珏将喜秤放在托盘里。
“早上吃过东西了吗?饿不饿?”戚珏走到桌前,端起一碟精致的点心,然后坐到沈却的身边,将点心递给沈却。
沈却看了眼小碟里的点心,都是她最最喜欢的几种。她的视线逐渐向上移,望着一声红衣的戚珏。然后说:“先生,你穿红色的衣服好怪。”
戚珏微微惊讶,问:“很难看?”
“不!”沈却猛地摇头,“好看,有点像……有点像尤川哥哥……”
戚珏脸上的表情一滞,尤川是在肃北时认识的一个……戏子,素来以妖媚著称,年纪不大倒是有一双勾魂的眼睛,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先生!您别生气!”沈却夺了戚珏手里端着的糕点,取了一块大大咬了一口,然后吐字不清地说:“好吃,可好吃!”
戚珏目光渐柔,静默坐在一旁,就那样望着她。
沈却咬糕点的动作一滞,她小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奶露糕。她猛地站起来,吓了旁边的戚珏一跳。
“先生!我怎么会跟你拜了堂!我不是要嫁去刘家吗?先生你不是要娶我姐姐吗?”沈却摇摇头,苦恼地呢喃:“难道上错花轿了……”
戚珏低低笑起来,那声音彷如有了魔咒,一点点酥麻的感觉从沈却的耳畔ึ传进她的心口。
“我娶ດ的本来就是你。”戚珏伸出手,将沈却一拉,就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他双臂一环,就将小小的女孩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沈却的头顶,低低地说:“也只有你值得我花尽心思筹备这一场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