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的唇角翘了起来，随后仍是不放心，绕到他背后看了看。
可是，这样的误会是多好的事儿。
萧锐还在正房院门外等着，希望大哥能快些消เ气，也希望能ม等到萧铮。看到三弟脸色不佳地走出院门，他连忙快步迎上去，“大哥见不见我？”
萧铮嘴角一抽，嗯了一声，转身走人。
裴羽应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二夫人比她大三两岁，人际圈子自是不同。至于她与阮素า娥这种年纪相仿的，则是因着门第划ฐ分出了界线，不要说她们这些同辈的，便是长辈之间，都是少有来往。
阮素娥又说起二夫人：“先前我堂姐与府上二夫人也算得熟ງ稔，后来我堂姐远嫁，山高水远的，想来只能ม通过书信来往。”
“没打算啊。”裴羽道，“在孝期，不宜操办、饮宴。更何况，”她神色一黯，“祖父对我那么好……他走之前，特地赏了我一枚宝石簪子，说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说到เ这儿，她哽了哽，“他走了还不到เ一年，不管什么日子，在我这儿又有什么เ好庆祝的？”
“都很好，只管放心。娘说前不久才来看过你，这次就不亲自过来了。”裴大奶奶说起正事，“过两日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及笄的大日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好。”萧错语气平静，“照ั着她诈死的章程来。”
闵夫人语气坚决：“是，自然是诈死。”
管家听完，先是感动于她的态度——虽说他是府里的老人儿，侯爷算得看重，但终究是主仆有别，没想到进门不过半年光景的夫人能ม对他这般坦诚，将所思所想娓娓๙道来。他不能因此得意，反倒对裴羽更添几分恭敬。以往总觉得她虽然打理内宅事宜面面俱到เ，但到底是年纪小，遇事难免乱了方寸，却是没想到เ，人家心里什么都明白——包括他在这府里的分量，她都掂量得清清楚楚。
“我是这样想的，你怎么看？”
常洛老老实实地道：“这倒是真的。但他这样摔打人的法子，最是磨练人的心智。”
不要说朝臣和他的下属，便是皇帝、皇后，偶尔都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只是帝后都是爱才之人，并且都有着气过就算、下次再来的良好习惯，从来不计较。他们都如此，别人又能ม怎样？——而帝后、朝臣都束手无策的一个人，在他手下当差的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萧错见她很有喋喋不休的趋向，淡淡地打断ษ她，“眼下我也不安稳，多少人做梦都想要我的命。”死在他手里的人可多了，关乎ๆ人命的仇恨，可不是三两年的光景就能淡化的。
成国公夫人闻言，瞬间气得满脸通红，“说得好，说得好啊！我当初ม就知道，根本不该把掌上明珠送到萧府这样的火坑！那时你是有今日没明日的情形，叫人每日担心你被人寻仇暗杀或是自己玩儿命赔上性命。眼下你安稳了，便要把别人的性命搁在油锅里是不是？我们成国公府与你结亲，根本就是瞎了眼！……”
裴羽忍俊不禁。
他收敛起漫无边际的思绪，开玩笑，“几时落魄了也不用愁，大不了摆摊儿算命看风水。”
萧错被她的情绪影响，心绪愈发明朗。他将玉牌拿到เ手里，给她戴在颈间，拍拍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快躺好。”
裴羽把宝石、银票收进荷包，重新把玉牌拿在手里，“我挺喜欢的。”
吉祥闻声也不跟如意争地盘了，立刻躲到如意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她。
“你就是吉祥啊。”她弯腰看着吉祥，笑得微眯了大眼睛，“总算是见到เ你了。”
“什么叫偷学的经验？”裴羽啼笑皆非，“见过爹娘、祖父应对这类事，他们又时常提点我，现在就能照葫芦画瓢。”又沮丧ç，“只是成国公夫人这种事，没见过先例。”二叔的岳父岳母是很和善的老人家，与裴府不曾生过嫌隙。
“平时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一样，遇到事情却是分析得头头是道。”萧错没掩饰眼里的欣赏，“什么时候偷学的经验？”
萧锐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把从清风口中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形迹可疑的人是从我们院子里出去的。大哥要明早再追究，理当如此，三更半夜的，没必要弄得人心惶惶。但我们却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已吩咐下去，在院子里查一查，看看是哪个ฐ下人不见了踪迹。”
二夫人回来之ใ后，径自回到寝室，卧在美人榻上出神。
萧错道：“让他到花厅喝茶，我等会儿就过去。”
“侯爷，二爷回来了，问您歇下没有，这会儿在院门外等着。”
不得不承认，厨房把这道菜做得很是美味——她一个打小不爱吃肉的人都觉得还能接受。
裴羽专心致志地用饭。第一块八宝肉，她根本没仔细品尝味道，吃第二块的时候，细细品味了一番。
要是照实跟她说，她不定又气成什么เ样。
想想就算了。
意识到怀里那个因为起先屏住呼吸之后气喘吁吁的狼狈，萧错笑着放开了她，微扬了脸，亲了亲她的额头，“笨。”
这绵长温柔的亲吻，因为他的克制、珍惜，宛若与她携手走了一段流光溢彩的长路，只关风月，只有风情。
回到正房，裴羽见如意居然坐在厅堂门外，见到她便站起身来，摇了摇尾巴，心头一暖，情绪有所缓和。
裴羽从半夏手里接过雨伞，快步走出书房院。
而韩越霖、萧错倒是随着碰面的机会增多，成了投契的友人。
萧错比裴羽大七岁左ุ右，去年不过二十一岁，韩越霖未到而立之年。这般岁数便位极人臣，引发了部分官员的不安、不甘或妒恨——别人需要几十年甚至几代人才能ม到เ达的位置，你只用了几年，凭什么？是以，明里暗里地给韩越霖和萧错穿小鞋、使绊子，闹了一年多，也没闹出个结果，这才气馁，消เ停下来。
萧错失笑。
裴羽由衷地笑开来，双手抚着如意的头，“虎头虎脑แ的，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裴羽唇畔绽放出愉悦的笑容，单纯澄澈的目光变得温柔似水，“我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是担心你。以往你一些事，叫人听着都会心惊肉跳，可到底离你太远，不过是钦佩或畏惧你，眼下又是不同。”
萧错对她牵唇一笑，“如今已安稳下来，放心。”
萧错无法再凝神把书放到枕边，熄了灯。
“好，多谢侯爷。”裴羽叹息般说完这句，转身面向床里侧，闭上眼睛。
那ว算是他的天性，她没得改。既ຂ然如此，那她就适当的做出些让步去适应他，大事小事的都跟他提一提，最要紧ู的是，给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发自心里的理解——他真正需要的，正是这些。
他依然是她眼里那个ฐ能ม够担负起一切的顶天立地的男子，但是想起他来总是怀着一份心疼与尊敬。
心疼他孤单一人担负起三兄弟的前程，付出多年，从无怨言。
尊敬是因着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成长，不会以莫须有的名头给她带来困扰、让她在下人面前难做人。
人与人之ใ间，什么都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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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姐妹的事情过了好几日，裴羽也没听说有谁败坏自己的名声，想了想，觉着她们倒也是聪明人，行事固然有飞扬跋扈的时候，大局上却不会失了分寸。
说到底，富贵圈中哪有没心没肺的人？寻常来讲，哪一个闺秀都会被父母调|教得事事通透。生活圈子单纯如她，对一些事都可以当即做出权衡，何况别人。
阮素娥的帖子又到เ。
裴羽当即应下，允诺翌日上午在家中ณ等候。
翌日，阮素娥如约而至。
这一次，阮素า娥一身雅致的穿戴，与平日的艳丽大相径庭。
裴羽看着这个人，态度比前两次要更柔和。
这世道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坏人，正如这世间是非没有黑白二色的泾渭分明。哪一个人的存在，都有她的道理或用处。
某些方แ面来讲，裴羽希望阮素娥这种人能够有自己利用得到的地方，同样的，也希望阮素娥能早早ຉ点破接近她到底是所为何来——有什么事能够用得到她。
这一次，阮素娥的面色有些晦暗，笑容有些牵强，客套之后，说出原由：“因着家父、家母的告诫，我已๐不再与崔家的人时常来往。她们倒是好，一再在外人面前说我的不是。真真儿是叫人无奈——她们自己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幸好人们是聪明的居多，比起崔家现在的情形，也不敢小瞧了我们家。”
裴羽笑着宽慰她：“流言蜚语的，只要没人在面前提，你就别当回事。”
阮素娥感激的一笑，继而开门见山：“我听说，周家姐妹两个曾来过萧府？她们没在宴席上提过此事，却与交好之人说过，说夫人……”
裴羽笑道：“有话直说就是。”她对这件事还是有些好奇的。
阮素娥虽然是复述自己的听闻，还是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地道：“她们说，亲自登门，夫人都没精力见客，看起来真是病的不轻，怕是……”
怕是命不久矣。裴羽笑开来，那姐妹两个的嘴倒真是毒的很，幸好她没事就拿自己้生病说事——自己咒自己的事情都做了多少次，不差别人这一次。
阮素娥继续道：“是因此，有两ä家蠢蠢欲动的，在做有朝一日能做济宁侯继室的春秋大梦呢。”她撇一撇嘴，“那种人，听什么就信什么เ，往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