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抹眼泪：“舅舅，我知道错了。以后只动文，不动武。我记住了。”
江雨生狠下心：“敏敏，舅舅知道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郭孝文这二货嘴巴一直不干净，我不用你说就知道他对我没有半句好听的话。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口舌上的恶作剧才是无伤大雅，他一个成年人也不好追究你。但是你这次将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ใ中，已经超过恶作剧ຕ的底线了。”
于怀安莞尔：“瞧你们俩，一个别ี扭闹十来年，也不瞧瞧自己的岁数。”
“郭总，欢迎。”江雨生亦面无表情。
“然后呢？”敏真就像在追着一部悬疑推理剧ຕ，正进展到案情水落石出的阶段。
“是啊。”江雨生轻吁，“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我当时犯了蠢，可公安却有火眼金睛,ไ看出我有所隐瞒。他们手段高超，很快就套出了我的话。于是徐怀仁也被传了来。”
简直犹如天使莅临人间，他们俩将外面的光明一路带了进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江雨生还记得那个ฐ那对璧人自门外灼目的盛夏日光下走进门来的画面。
这个可怜的孩子对课本以外的事一无所知，只觉得身体好像隐隐苏醒了过来，双脚踏上一片全新的领土,即将开始一场冒险。
可惜当年并没有一个人和江雨生说这番话。
在酒精的作用下，江雨生脸上的倦意疏ຕ散开，让灵魂深处的落寞浮出水面，透一透气。
如同千万名为了生计奔波的男人一样，他多半搭乘末班地铁回家。进了家门，一头扎进浴ภ室里,拧开花洒冲去积累一整日的油汗和灰尘。而后，再把自己้丢进沙发中，倒一杯红酒，小酌静品。
“噢不，当然不是！”顾元卓心疼地将小女孩搂在怀中，“我当然还爱他，他也还爱我。”
敏真的声音充满了凄凉和绝望：“你不爱舅舅了吗？”
当头一泼冷水落下，两个ฐ男人齐齐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手。有冷水给头脑降温，两人都稍微冷静，各自从地毯上灰溜溜地爬起来。
他走到正倒在地毯上撕打的两个男ç人身边，抬起手哗啦泼了过去。
正琢磨着，敲门声已响起。
哪一个更有气势？电视上是怎么演来着？
打好了领ๆ带，顾ุ元卓吻了吻江雨生的脸颊，又俯身亲了敏真一下。
两人没有怎么交谈，但是肢体语言很亲密,昨夜的争吵的阴影似乎又被化解了。江雨生专心打领带时，顾ุ元卓便那么安静地凝滞着恋人近在咫尺的脸庞，目光温柔如水，轻轻荡漾。
江雨生双手捧住他的头，逼着他同自己对视。
“我发现其实我引以为豪的一切都是假象。雨生，我的事业是我爸用人脉和金钱堆出来的，我出生的家庭也早就破裂，我自豪的人缘全用家世和金钱来维持，我自诩出众的能力——其实根本不堪一击！雨生，你爱的这个男ç人，他一无是处！”
“我是律师，可以进去。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况且江雨生还不是家属呢，他只是个ฐ同居中的男友。法律对恋人关系，倒是十分一视同仁。
顾元卓原本倾家荡产，心情沮丧ç。可听了孩子这老成的念唱，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敏真十分心痛,低声道：“姹ำ紫ใ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敏真的小脸严肃地板了起来。
“那就看着郭家洗成白地吧。”郭孝文哼笑，“也没什么，无非万事从头再来。但是从此以后，他和顾元卓，他才是名利双全，高高在上的名流，顾元卓却跌在泥潭里成了一条要靠你舅舅可怜施舍的狗。你觉得他们俩的感情会如何？”
而顾卫东在遗嘱上，竟然只言未提自己还有一个私生女！
“他在妮娜的出生纸上签了名的！”坎蒂丝高傲地仰着头，“我们没有结婚，但是妮娜是他的女儿，毋庸置疑。布鲁斯ั的遗产必须有妮娜的一份。他向我承诺过，他会照顾我们母女的。”
敏真混乱ກ的记忆里，那ว夜家中似乎一直没有开灯。人们在黑暗中ณ谨慎地行走、说话、吃饭，像战区躲避炮火攻击的难民。
这让敏真不禁有个错觉。仿佛这个ฐ房子不过是舞台上的一个布景。走了出去，外面观众座无虚席，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他们一家人的表演。
第五天的傍晚，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他们玩了五天，顾元卓并没有给他们打电å话。
大概是因为顾ุ卫东老先生的缘故。
不知道怎么เ的，她总潜意识里觉得，顾元卓离他们有些疏远了。
命令式的句式，既不亲切也不礼貌。敏真眉头微微皱，但还是走了过去。
那男人朝敏真招了招手：“小孩儿，过来。”
不准挑选，不能退货。
老人说，每个孩子在出生前都会领ๆ到一个盒子，一生所能ม得到的东西都装ณ在这个ฐ盒子里，随着你一起去投胎。
回家的一路，敏真就听着顾元卓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这半个多月来的战果。
“不错。”顾元卓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的新战果，“你们一回来，就给我带来好运。有个ฐ大客户，几个同事争夺了一个多月了，结果今天一早接到消เ息，对方居然指名了我。”
这样的妥协，也算是和解。生活中并非每件纷争都能如法官判案般划分出双方แ条条对错，惩罚赔款。得过且过，不要太较真。
江雨生只得苦笑。
“顾师兄还记得我？”这个叫张文杰的年轻男孩正是之前在林家的毕业酒会上当众对顾元卓表白的人。大半年没见，此刻๑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ณ，显得成熟了许多，却不像是一副来夜店玩的打扮。
顾元卓闻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片刻๑：“张文杰……对吧？你也来玩？”
敏真对争吵流程再熟悉不过，毕竟父母自她出生就日日吵，花样百出，一直吵到家破人亡。
糟糕！敏真想，舅舅的口气听着也有些不痛快。
就是去年这时候，这个孩子来到家中，瘦弱怯懦，眼神充满戒备和恐惧，像一只街角流浪的小猫。
“你都不记得了？”江雨生笑着刮孩子的鼻子，“你来和舅舅住，已经整整一年了呀。”
江雨生惊讶：“你还觉得这样好？”
“我倒是觉得你后继有人呢。”顾元卓倒是羡慕他，“敏真分明是遗传了你的天分，将来又是个女科学家。”
江雨生给敏真穿好大衣，不动声色地打量顾元卓。
不用接都知道是找他何事：什么时候放假？什么เ时候回家？可千万别带着那ว个男ç人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