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出门不再受到白眼，每日经常有人串门、送东西、跟我话家常。虽然不太习惯他们这种好奇的方แ式，但，能被民众接受，我已经很开心了。
看到我们的人，果真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却一如既往地跟人打招呼，谦虚恭谨，却气度非凡。这么เ多年主ว持雀离大寺，他跟这里的所有居民似乎都认识，带着我一家家串门，仿佛只是寻常夫妻晚饭后的闲聊散步。从起初的不解尴尬到后来的缓和接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我们谈话，对着我叫“公主ว”。路上还碰到不少僧人，走过时虽然诧异地盯着我看，却仍对着罗什合掌敬礼ึ。罗什神色如常地回礼，坚持让每个僧人叫我“师母”。走回去时已๐经天黑，我和他手里捧着满怀东西。各种菜、水果、日常用品，都是群众给的，怎么推辞都没用。
“这名女子突然出现，当时在下脑中便有个声音，告诉在下速送此女子前去拯救法师。当然，佛陀之意，在下怎敢随便乱猜。但吕将军若以为在下妄言……”弗沙提婆扫视众人，再对着着吕光，眼神犀利，毫不畏惧，“那吕将军如何解释一个ฐ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在重兵把守的王宫里突然消失不见？”
吕光脸色一沉，冷笑着说：“没想到国师也这么เ护短，为了尔兄居然在佛门圣地打起妄言来了。国师带那名女子来时，吕某可不曾听国师说起呢。”
“啊，是这一部！”他念出几个梵文，的确是发音相近。“不过，这部经书的要义可不简单呢。”
这部经书是罗什重要的译著之ใ一，是大乘佛教中ณ除了《大般若经》外最重要的一部经典。这部经对中原汉人影响很大，因为中ณ原的居士佛教特别兴盛。中原文化讲究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出家修行在中ณ原跟传统的伦理和礼教有冲突。同时，出家又要放弃很多世俗的享乐，这对一个汉族人来说也是个艰难的选择。所以像维摩诘这样既ຂ能安享人间的荣华富贵，又能在佛学上达到如此高的成就，这对汉族佛教徒来说，是个ฐ很好的榜样。
杀段业而立的北凉国主沮渠蒙逊就曾经说过吕光“荒耄信谗”。他听了侄子说“河西之人只知杜进不知吕光”，就杀了功劳甚大的杜进。他在继承人问题上做出的荒唐决定，让后凉在他死后不过短短两ä年就换了三个国主ว，亡了国。所以，本来仍抱一线奢望，想着如何让吕光放弃，被弗沙提婆一番๘话灭了幻想。要让他放弃羞辱罗什，恐怕只会陪上我的性命。对不信佛的吕光而言，放弃不光是输了美女，更重要的是面子。
弗沙提婆神色凝重地对我说：“艾晴，一会见到เ吕光时不要说话。吕光脾气暴戾不能ม容人，只能顺其意思，有意见相左者都会被他除去。”他深深叹口气，“大哥遇到此人，真是命中的劫难啊。”
我没告诉哥哥她留แ下话，要他去中ณ原汉地弘扬佛法。她说哥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那我呢？她是仙女，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后会怎样？不知为ฦ何，看到哥哥在她房里一步又一步拿眼搜寻就觉得烦，看到哥哥把她留下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就烦，看到哥哥叮嘱府里的人将这间屋子保留下来每日打扫就烦，看到他什么事都比我先想到，更烦。
好多年后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常常想如果我没动脑แ筋偷那个镯子的话，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在那ว道光芒中诡异地消失不见，我到处找她，直到一个月后方才死心。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么？她真的是仙女么？我不信佛，唯一信的，就是我十岁时真的碰上了仙女。不然，凡间女子怎会有那样的灵秀，那样的不同？
“等等！”罗什突然喊一声，然后走进了房间。等他出来时，手上拿一个ฐ小包裹，看向我们，“走吧。”
见他茫然地摇头，我下达命令：“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夜半应该就能ม到。”
我瞪着眼前一盘盘看上去蛮像那么เ回事的菜肴发呆。有多久没吃过中餐啦？有多久没见过白米饭啦？这个时代，米是从汉地运来的，在西域吃顿米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瞧瞧这里的摆设，还弄个包厢坐坐，我嘴里塞着饭，心里嘀咕，还真是个败家子！
“所以，你要请我吃饭！”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上的r串，已经被他夺下，还给了小贩。然后我就被他拉着走，都没时间嘀咕一声，浪费粮食啊！你个ฐ败家子！
我掀开帘ຈ子朝外看，马车走得很快，但因为车子性能ม好，这种程度的颠簸也能ม接受。一块块田à地掠过，远处能看见映在湛蓝ณ天空下的天山。转头，看见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罗什，想到鸠摩罗炎不愿耆婆出家，却同意让七岁的儿子出家，恐怕不光是为了满足幼儿对母亲的眷恋，也是为了让儿子伴在母亲身边，替他照ั拂他所爱的人吧。
我沉默zhaishuyuan，那个学者般儒雅，“聪明有懿ງ节”的鸠摩罗炎，一直是爱着耆婆的吧？在印度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古代印度由á一个个小国组成他本来可以继承相位，却辞避出家，游学到龟兹。有记载称他娶ດ耆婆是因为耆婆看上他，甚至强迫他娶她。但我认为，心如磐石的鸠摩罗炎，如果没有对耆婆动情，应该不会答应做龟兹国师，从此在龟兹定居下来。毕竟，他在印度可是能得相位的。没有倾心的女子，没有两个聪慧的儿子，他何苦留在异国他乡呢？所以，耆婆要出家时他坚决不允许，直到耆婆绝食六日，才忍痛答应。看着妻子出家，从此家不再是妻子的家，他应该是痛的吧？他自己也是个佛教徒，应该为ฦ有人愿意终身侍佛而开心，可是，为何临ภ到他自己爱的人，就如此不舍呢？
“我不曾听过。”他顿一顿，一丝怅然浮出眉间，“父母亲从未像你一般唱歌哄我睡。”
“只是一些汉地的儿歌罢了，龟兹的歌肯定更好听。”龟兹“管弦伎乐特善诸国”可是经过玄奘认可的。
这这这……我郁闷，这不是在吊我胃口么？
他沉默zhaishuyuan了半晌，将缰绳放松，面淡无波地说：“我不知道汉文如何说。”
回头，看见身着铠甲的杜进正大步走向我们，身后跟着的一队人中，有我熟悉的段业。
我们向他行礼，有些诧异，不知他为何到这伤兵营里来。这个伤兵营是在罗什倡导下所建，当然背后有我的主意。我还招募了一些贫苦人家的大婶当护士，教给她们基本的卫生常识。这里虽然简陋，却比十六国其他君主对待伤兵进步了很多，起码不再是听之任之ใ。
我已๐经想明白了，历史中的确有我的存在。之前发生的事，都已证明我的参与没有对原本的历史产生任何影响。也许，正因为有我，历史才是我在后世看到的那ว样。所以，我要依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不需要再顾虑。就算只能起一滴水的作用，我也希望能ม帮到我的丈夫，帮他完成历史使命。
“杜某出去迎贼，几日未归。回来后便听说法师建此伤兵营。法师与公主ว，真乃神人降生，造化苍生，杜某代弟兄们一拜。”杜进双手抱拳，单腿一屈，罗什忙扶起他。
杜进脸上还有些红肿，估计是被张大豫所伤。我拿来一瓶药酒递给他，他谢着接过，低声说：“法师与公主，杜某有事相商。”
我也在内？疑ທ惑地随着他们进入一间空屋，段业也跟着进来，屋子里就我们四人。
杜进看看四下无人，重重叹口气，说到：“鲜卑旧fqxs部秃发思复鞬相助张大豫，遣子秃发奚于带领两万人，已至姑臧。王穆与他屯兵在南门城外，有三万人之ใ众。张大豫屯兵在西门，也有三万。建康太守李隰，祁แ连都尉严纯、阎袭等，皆统兵相应，现下正往姑臧而来。若全部兵力到齐，数目在十万之ใ上，非吕将军所能敌啊。”
冷兵器时代，军队人数是影响战争胜负的主ว要因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以少胜多的战役在整个历史上不多。杜进的担忧不无道理。而这些人都是张氏旧fqxs部ຖ，帮张大豫也不意外。毕竟张氏在凉州经营六十年，依靠凉州大姓维系人心。只是，杜进为ฦ何要跟我们说这些军事机密？
正在想这个问题，罗什已๐经把这疑惑说了出来：“杜将军，罗什乃僧人，对兵法一窍不通。杜将军为何将军机告诉罗什与妻呢？”
杜进看一眼段业，笑了笑，“法师神机，杜某早已๐领教。如今局势危机，杜某吃算不准，特来向法师请教。”
看着段业在一旁้点头，心下明白。肯定是段业跟杜进说，鸠摩罗什深解法相，善闲y阳，也就是会预ไ言。杜进因此希望罗什能指点迷津。
罗什沉思一会，说道：“杜将军莫要担心。吕将军粮多城固，甲兵精锐，未可轻攻。”
“杜某非是担心守城。这姑臧城，守个一年半载并无大碍。今年夏季干旱，麦禾枯死不少，估计十月秋收欠半。无粮草支撑，张大豫围城必不长久。”
杜进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凝神分析。然后浓眉拧在一处，语带忧虑：“杜某只怕张大豫席卷岭西，厉兵秣粟，然后东向与争。吕将军毕竟初来，根基不稳。若被张大豫这般拖延，必然可危。”
心下佩服，分析得真准。这正是张大豫的智囊王穆定出的战略，可惜张大豫不是能ม成大事者。忍不住说：“杜将军，张大豫只是个世家子弟，不懂兵法。初ม胜则必骄。而秃发奚于刚到此处，与王穆人心不一，反倒是吕将军突袭的机会。”
他突然停下踱步，回头对着我上下打量，眼里精光毕露。罗什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微微一鞠：“杜将军，拙荆随口乱说，莫要当真。总之，将军无须多虑，上天必佑，捷报不日便来。”
杜进走时带着满脸的欣喜，而段业向我们拜别时用的那种奉若神明的眼神，让我看了有点发毛。但最让我害怕的，还是身边这一位。
“艾晴～”故意拉长的声调，“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我吐吐舌，扮个鬼脸，一溜烟逃出了屋子。其实我之所以会告诉杜进，一是我信任这个人，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他在这个ฐ时候想到我们，应该也是天意要让我告诉他。历史总得沿着它既定的步子走，我不过推动一下而已。
九月底，吕光突然发动精兵出南门，袭击秃发奚于兵营。秃发奚于来不及防御，在逃跑中丢â了性命。王穆亦被牵动，全军俱溃。而张大豫听得一点落败的风声，竟然吓得带上几千人便逃。他所遗下的军队，兵败如山倒，纷纷投降。姑臧之ใ围，就这样解了。
我们在伤兵营听到เ捷报的同时，还听到เ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法师，不好了。吕将军大怒shubaທojie，将程雄扣住，要以军法问斩！”
“为何？”罗什大惊，抓住来人。
“程雄此番迎敌，未得一个首级。他平日勇猛，此次居然心软，不肯取人性命。所以吕将军要杀他以立军威。”
罗什急忙问明程雄现在何处，赶紧ู跑出营帐。我也紧跟在他身后，跑到校场。广场中ณ央柱子上缚着程雄，嘴巴被布片塞住，看见罗什，眼露希望与乞求。罗什对着程雄肯定地点点头，冲进校场前头的凉篷。
“吕将军，程雄不杀人，乃是因为受了五戒。吕将军既已๐得胜，何苦为难军士？”罗什气喘吁吁地冲到吕光面前，我怕他情绪太过激动，紧跟着拉住他。
吕光冷冷地瞥一眼罗什，鼻子里重重哼气，浓眉拧成一团：“法师，军士本就是杀人或被杀。不会杀人之ใ人，吕某要来何用？”
罗什仍在喘气，声音不由自主抬高：“程雄乃是听了我之言皈依佛门。错在罗什，吕将军要杀便杀我，与程雄无关！”
“法师，杀你岂不犯众怒shubaojie？”吕光嗤笑，嘴边的横r向上扯了扯，y桀地冷笑，“法师，此处非是西域，军中之人毋须信佛。法师还是管好自己，莫要再做此等不利军心之ใ事。”
罗什眼神一黯：“好，罗什在军中不再传法，只求吕将军放了程雄。”
“吕将军，此番大捷，乃是法师妙计，望将军看在法师功劳上，免程雄一死。”杜进上前一步，屈膝半跪，“何况大捷之时杀人，不利军心，将军三思啊。”
帐内其他人等也纷纷出言相劝。吕光面色y晴不定，思忖一番终于下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打一百军g。”
吕光站起身，将一本《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丢在脚底：“还有，法师在军中ณ所传的佛经，扰乱军心，不可再传。今日全部ຖ收缴焚毁，日后，请法师不要再讲经说法。否则，莫怪吕某无情！”
一本本薄薄的经书投入火中，书页迅速蜷起，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秋风扬起仍带星火的灰，在众多曾听法的士兵前无情拂过，飘散在校场空空的地面上。看着辛苦几夜的经文灰飞烟灭，瞬间明白了：这是场杀j给猴看的戏。吕光不懂ฦ得利用宗教，只会一味弹压。他害怕罗什的精神力量，所以用威胁杀人来告诫罗什不许传法。
看向身边的罗什。他怔怔地盯着火中的灰烬，深邃如渊的浅灰眼眸里哀伤缠绕。风将一片纸灰扬到他身上，他抬手去接。纸灰在触及他的手时便散碎，不知所踪。程雄被松绑，站在军士一边，不敢哭出声，只是低头抹泪。
从那以后，罗什不再讲法，整个人沉默zhaishuyuan了很多。
十月的姑臧终于不再炎热，几场秋雨过后，天气瞬间凉了下来。张大豫逃到广武，被人抓住，送至姑臧。吕光在市曹中将他斩ล首示众。张大豫之ใ死，宣告了由张轨始建的前凉王朝的结束。
十月的最大事件，便是吕光终于得到长安音信，知道符坚已在五月被姚苌所害。他愤怒shubaທojie哀号，下令所有官吏将士穿丧服举哀三月，普通百姓哭泣三日。还在城南外为符坚设祭坛，谥符坚为ฦ文昭皇帝，祭祀了三天。
然后，在一群文武官员苦苦相劝下，他大赦境内，建元太安，自称凉州ะ刺史，护羌校尉，又于不久ื后称凉州牧，成为ฦ实际上割据一方的王。论功行赏，以杜进功劳最大，封杜进为辅国将军，武威太守，武始侯。其余人等皆有封拜，段业被封为ฦ著作郎，专门负责文书工ื作。
罗什还是被吕光带在身边充当谋士一般的角色。吕光只当他是个ฐ卜算问卦的，高兴了问几句，不高兴就晾他在一边。而罗什的性格，也不会趋炎附势溜须拍马，总是一针ฤ见血地说到吕光的痛处，两个人已经闹了好几次不愉快。罗什提出想去姑臧城内任何寺庙修行，却仍是被吕光否决。
其实吕光用这种软性的方แ法扣住罗什，不过是防他在军中传法树立威信，他何尝需要罗什的意见？何况吕光本就不是一个ฐ能听他人劝告之人，对大臣猜忌极重，又好用刑。罗什虽与吕光不对路，遇上吕光决策不对时，仍会竭力劝阻。这种劝结果如何，不用猜也知道。久ื而久之，罗什也死了心，不再多言语。只是这样毫无意义地跟着，让罗什心情郁๗闷至极。
罗什在空闲时走遍fanwai了城内所有可以勉强算得上寺庙的地方，却是脸色铁青地摇头叹气。这个ฐ时代佛道不分，寺庙里也是释迦牟尼太上老君混着供奉，和尚道士不分家。记得一个十六国时期的笑话，南燕国主慕容德吃不准到底攻打哪个ฐ城市时，便请个和尚用《周易》算了一卦。
他询问了几句，马上便知这些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之人，都是来混饭吃的，对基本的佛法一窍不通。对于罗什的大名，也是茫然无知。想起我们一路走来时，凡到一个西域小国，群众夹道欢迎站立多时，只为一睹他的风采。国王必态度恭敬招待周到，只为ฦ能请到他讲法。可是，一入河西走廊，这种盛况便不再。他在普通民众中ณ的知名度，远不如一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神g。整个ฐ凉州，都是佛教的荒漠。
我极尽温柔地安慰，描画ฑ未来支撑他。虽然他从不说出口，可我知道他在荒漠中ณ踯躅，忍受着对比强烈的心理落差。罗什被迫过起世俗生活，每天按时上下班跟随吕光左右。但他仍然坚持剃๙光头，穿僧衣，做早晚课，晚上看汉文书以锻炼自己的汉语水平。凉州的文武官员，大都随同吕光西征，知悉他婚姻的由来。所以对我们的世俗生活毫无异议，我们反而比在苏巴什更少了背后的指指点点。
乱世枭雄
十月下旬，已๐有凉意。秋风飒飒中ณ，我在姑臧城内继续考察工作。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无聊，罗什白天都在吕光那ว里，我一个人闲着也无事，所以就重c旧fqxs业。画累了，眯起眼看天。这里的天，不如龟兹蓝ณ得那ว么纯净。却是云卷风舒，别有一番滋味。这样歇歇画ฑ画ฑ，倒也有趣。
正在画城中心的钟็楼，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百姓惊惶，纷纷退到路边。我疑惑地抬头，看到เ有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过来。赶紧ู收拾一下，将小板凳扛起打算撤退。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跟前，领头的一匹马正冲我而来。来不及避开，眼见得就要撞上，我条件反s尽力向后跳。马擦身而过，冲力将我带倒在地。
我仍坐在地上，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肘部有点疼，撩开袖子看，还好，只是衣服磨破了。还没顾ุ得上懊恼，一个蛮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胆，敢挡小爷的马！”
抬头，看见那ว匹撞我的枣红色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ฐ魁梧矫健之人。年纪最多二十出头，方阔的脸型，五官分拆看并不出众。眉毛粗浓几乎连在一起，嘴唇颇大，抿出一丝冷意。眼如鹰隼，令人心悸地s出琢磨不透的光芒。与俊逸搭不上边的五官，却因着浑身如弦在弓的张力，组合得极具英豪之气。两臂修长，身姿ู敏捷，一看便知此人善于骑s。加上又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这样的人，在人群中ณ也能ม远远辨出他的光芒，嗅出他的——危险……
我在脑แ中飞快地调动数据库。这样硬朗的长相，粗犷刚毅的线条，肯定不是汉人。看这马和显贵的骑装打扮，他的出身应该不凡。鲜卑人？羌人？还是匈奴人？吕光称王后，“陇西郡县，陆续归附”，
慕容垂叛秦起兵，慕容一族便是族诛之罪。前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