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生吃可以当零嘴,大人拿了榆钱或做面汤,或和面蒸了吃,又可以填肚子。因此每年到了这时候,一般人家都会去摘榆钱吃。
转眼,到了榆钱下来的时候了。要说这榆钱,真真是个ฐ好东西。榆树每年春天还没长叶之前,枝头上就密密的长了榆钱,嫩绿的颜色,圆圆的形状,中间有个小鼓包,吃到เ嘴里有一丝丝的甜,还有点儿清香,并没有半点苦味。比起地上的野菜,同样能吃的柳叶,这些都带着些苦味的东西,榆钱更受欢迎。
等第二天上午,杜仲平考较完了大柱昨日的功课,又教了新的,趁着大柱描红的时候,跟他说不必帮着自家做事,他杜仲平收的是学生,又不是童工ื。大柱只默不作声,杜仲平只当他听进了,把心放下,又去顾ุ着谨儿,也就没多说了。
等干完了活,大柱连屋子都没进,一溜烟的跑回家去了。
里正向他道过谢,自己回家去。恩,得赶紧给王全带个ฐ信儿,让他赶紧的找那ว些掌柜的试试。那ว杜秀才说了一大堆,他倒是听出来了,原来那正经的读书人倒不会算账。王全是找错人了。
杜安送里正走的远点,看四周没人,对里正道:“不妨让王大哥花点功夫去找找那些做买卖的掌柜的试试,兴许能有点收获。”
杜仲平知道这些当兵的对读书人总有些不待见,就道:“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是没有各位的身强体壮,又有个孩子跟着,少不得要小心些。以后还少不了各位照应些。”
这几人进了屋,先与方แ胜厮见了一回,赵八就将杜家三口介绍给他们认识,互相见过礼,其中一个就道:“就是上回跟你一起进城的邻居?原来是个ฐ读书人,怨不得讲究些。”
杜仲平就道:“也就是要过年了,搁在平时,各家的活计都忙不过来,哪个有闲工ื夫陪你喝酒。”
杜安喝了水,醒过神来,道:“可是喝多了,从没喝的这样多,一时说的高兴,就没忍住,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冬至过后,杜家的餐桌日益丰富起来,杜安使出十八般武艺,将些萝卜、白菜、豆腐等常见物件做出各种花样。每日下午就开始吊起特意买的砂锅开始炖汤,只将几人补得红光满面。
晚饭后,赵八捧着吃饱的肚子狠狠夸了一回杜安,到底是有手艺的人,做出来的羊并没什么膻味,只有鲜香。杜安只略笑笑,谦虚的表示不算什么。
原来这村里有个叫丁三狗的,以前觉得还好,在这安定下来后却越来越觉得小气了。大家知道他老家还有人要接来养活,所以也并不怪他,只是心里头越来越觉不痛快:相熟的人家请吃饭,他知道了就是必到的,却从不回请,恨不得连人家碗都端回去;农忙时竟还去别人家借农具,谁家不要用的?还时又不给人家清理干净——家家农具都是花了不少钱请铁ກ匠打的,时时要用的,哪个ฐ不爱惜?
赵八道:“正是为这个ฐ才气的!丁三狗如今越发惹人厌了,都是他挑的头。”
方胜对杜仲平道:“要趁这几天天儿好,所以忙了些。今年有你们帮忙,时间就没那么紧ู了。”
忙了一会儿,赵八与杜安已经赶着车拉了一趟苞米回来了。趁着卸车的功夫,方胜到เ了两碗水来,二人喝了水,也不多歇,忙忙的赶车又走了。
“这里人到和少爷说的一样爽直义แ气的很呢。”杜安微眯着眼:“自几年前你说过一回,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比我这个下人还着急,只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办成了。原来我还以为你来北边不过是赌一口气,过来才知道你是早有算计了。”
“我把杜家的事捎带着说了点,虽说子不言父过,这时也顾ุ不得了。里正听了,说你这些年帮扶着没势力的主子,果然称得上个义字,我这样办正和了他的意思,因此竟没费一点劲儿呢。”
杜仲平想了一回,也有点儿不明白:“不是那ว家有什么事儿吧?胜哥看着可好说话。这得问明白了。”杜仲平决定先去把那户人家打听明白再说。
赵八和方胜回来正好赶上吃晚饭,走之前跟杜安打了招呼,让他给带了饭了。
这会儿天已๐经渐渐有点热起来了,杜安晚上煮了大米水饭,就是比煮干饭多放点水,熟了之ใ后再过遍凉水,吃的时候正好是温热的。这饭吃起来比干饭水灵,比稀饭顶ะ饿。春天火大,干饭吃不下去,吃这个正好。这也是杜家的稻田里的稻秧栽活了,要不杜安也不能这么เ吃大米。
菜也挺简单,炒一个ฐ韭菜豆腐,豆腐是白豆腐切片过油煎的,再和韭菜一块炒,没办法,这时候蛋少。还有点儿洗净的婆婆丁、苣荬菜,炸了酱。只有谨儿有小灶,杜安给蒸了碗蛋。饭菜都简简单单的,但是看着就有胃口。
赵八方胜也是走了一天,又渴又累的,简单洗洗,就上桌吃饭了。
刚开始还没注意,两碗水饭下了肚,赵八就发现,谨儿自己拿把勺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吃蛋糕,不时的鼓起腮帮子吹吹,表现的挺正常,但是杜仲平和杜安端着碗,明显在走神。
谨儿自从和二柱他们玩儿在一起,就要求自己吃饭,杜仲平就特意给买了个小勺子。只是前两ä天小孩儿吃蛋糕时,吃得急烫了一下,今天再吃,按理说这两ä人总有一个盯着的。哪像现在,一个皱着眉头数饭粒似的吃饭,菜都不夹一口,一个吃两口,瞟方胜一眼,再吃两口,又看一眼,跟看着方胜下饭似的。
赵八咳了一声:“杜安,你胜哥脸上长花了?你盯什么呢?”
方胜也把碗放下了,杜安一会儿瞅他一眼,杜仲平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反常啊。刚ธ才顾着吃饭他没吱声,这会儿吃饱喝足得问问,他和赵八出门才一天,这是怎么了?
“那个,今天有人来说亲。”杜安有点儿支吾。
“给你说的亲?那你看你胜哥干什么啊?”赵八自己้核计一回:“想让你胜哥帮你拿主意?那你还不如问我,我消息更灵通。”
“不是,不是给我说亲。”杜安直觉得说实话可能不太好,但是也不能说胡话啊。
“那是给仲平说?”赵八突然有点儿不太好的感觉。
“也不是给我,人家是给胜哥说的亲。”杜仲平小声接了一句。
“给你胜哥说亲?”赵八真是愣了。他和方胜的关系村里人都差不多知道,就是原来不知道的,经过前两年方胜生病,他玩儿命挣钱给他养病的事儿,心里也有数了。所以本就不会有人想着给他们俩谁做媒。
“有人给我说亲?”方胜也是愣了,村里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多这个事儿啊,这几年就是别人家有什么เ红白喜事,他和赵八走礼都是写一起,基本上是以一家人的形象出现的,怎么เ还能出这事?
“到เ底怎么回事?别ี支支吾吾的,杜安你说明白点儿。”赵八有点儿纳闷,谁啊这是,找他别扭呢吧?
杜安就把那ว媒婆的话给学了一遍,大概就是挺偏的三道岗有个人家,看上胜哥人好有本事了,想把闺女嫁过来。据那媒婆说,人家姑娘和方胜年纪也配,模样也配,姑娘也挺能干的,会当家过日子什么的。
赵八听杜安说完,冷笑一声:“年纪也配?你胜哥都二十多了,那姑娘多大了?过了二十没嫁出去,能ม好到哪啊?还嫁过来就能当家?当谁的家啊?”
方胜白他一眼,这和姑娘什么เ样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娶ດ!怎么不往正题上说呢?方胜早ຉ就想跟杜家俩把他和赵八的事儿挑明了说,但是他们俩在杜家人面前基本没遮掩过,杜家俩个ฐ也没半分不自在,他还以为这两人心里明白就是不好意思说呢。听刚ธ才的话,杜家两个还是不知道啊。
赵八还在生气呢,这媒婆的话杜家两个年纪小没听出什么来,按照ั杜安学的话,这话里话外都是估着方胜脾气好,想嫁个ฐ姑娘过来把方胜拿住的意思。这是想干什么啊?
“胜哥,我跟你说,我和杜安下午找人打听了这户人家了。”杜仲平看方แ胜不说话,真是怕他就答应了。“杜安你跟胜哥说说啊。”
杜安吞了口口水,八哥这样真是吓人啊,沉着脸,不像是自己้兄弟要说亲,倒像是被人抢了老婆。当下也不磨蹭,把从小孩子嘴里,村里小贩嘴里,大妈大婶嘴里套出的话学了一回。他没敢直接跟人打听,都是拐弯抹角问出来的,这样万一不成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
原来那户人家姓丁,三道岗的坐地户。要说青牛村还是背山面向平原,有大片的土地,挨着城里也近,自然日子好过。那三道岗就是直接在山里了,地少不说,交通也不便,自然是穷的。家里头姐妹六七个ฐ,只有一个ฐ儿子是老小,是老两ä口三十多快四十才生出来的。那么大岁数得了个ฐ儿子,自然是娇็惯的,在农村,没儿子要被人骂绝户的,就是上头几个姐姐也是都顾着这个弟弟的。只是到底是大龄产妇,且家里穷,吃的也不好,这小儿子从小就身体不好。
本来这家指望着几个闺女嫁出去拉拔家里一把,只是他家几个女儿长得又不是天仙,一看就是没陪嫁还得往娘家搭的,婚事上也不很顺利。好容易嫁出去,都像是卖闺女似的,差不多都是外头找不着的到山里买媳妇。这样出了门子的,别说往娘家搭东西,就是回娘家走动都不容易。
也是巧了,青牛村现在半个月有回集市,丁家有采来的山货,到这来卖。杜家开了个学堂,这在当地算是新鲜事,本村的人也挺引以为豪的,特别ี是遇见外村人,更是要吹几句。丁家老头来看热闹的时候,正赶上方胜给讲药材的事。方胜这面相跟这庄稼汉一比,那是斯文好多啊,看着就是好脾的,还懂得草药,要真是结了亲,自己儿子吃药都不用花钱了。正好,这村里都是后落户的,对当地的事儿都不太清楚,当下就托人来提亲了,完全是想着连蒙再骗结了亲再说的。
要说本来也没那么เ好打听的,只是他家前几个ฐ女婿在周围都算是穷的,买媳妇的事儿也有不少人知道,这才打听出来的。
“胜哥,你可别就心软应了啊。”杜仲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