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好处?
明月静静打量她的言行举止,听到这里,面露笑容,指着带来的东西道:“承娘子吉言了。先说我今儿的要紧事,贵客留宿府城半月之久ื,离开时赐下彩缎百匹、白银千两、美酒佳肴等,单独给掌灯、司帐、烹茶、捧果等贴身服侍的仆从,并管理陈设及金银东西的工匠共计四十八人,你绣的屏风虽非独占鳌头,但亦属贵客所喜之ใ列ต。张娘子这是彩缎二匹,白银二十两ä,该你得到的赏赐,老太太吩咐我给你送来。”秀姑已出嫁,她立时改了口。
定日子时苗家就下了聘,聘金五十两ä,另外,聘礼ึ里除了赤金龙凤镯,还有一对金耳环和两个金戒指、两根银簪子和两匹红绸布。
“他三婶,俺家秀姑出门子时,咋不见你给秀姑添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别说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了,一个ฐ布头俺也没见你的。俺家秀姑不计前嫌,给翠姑的绢花好几十文都买不来呢!”苏母爱女如珍,当即不客气地开口反击苏三婶,“你要是想让翠姑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首饰出阁容易得很,苗家给的聘礼里头齐全着哪!”
低着头、弯着腰,把长在小麦地里的杂草一棵棵拔起。
除小麦地的草比除玉米地的草更辛苦,小麦生长密集,无法用锄头,只能用人手拔草。
她进门拜高堂时老张给的红包,她竟忘记看了!
银子和礼ึ单收进梳妆匣第二层,底层装着自己้的嫁妆银子,两者并未放在一起,抽出第二个小抽屉,看到เ里面的荷包和红布包,秀姑手一顿。
“不公平,不公平!”郭大海的小儿子胖墩鹦鹉学舌,又笑又跳,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对,对,不公平!”
“我去帮姑姑烧火!”在父亲羡慕的目光下,壮壮熟ງ门熟路地跑进厨房。
张硕眼睛一亮,充满了期待。
秀姑洗了洗手,坐到เ绣架跟前。
“我不急,你先绣完。”
苏父和苏母点头,和儿子是同样的说法。
“不行!”苏大郎头一个ฐ回过神,立即反对,“秀姑,家里有买地的钱,你的钱留给自己傍身,或者置办嫁妆,再过几个月你就出阁了。张家给的聘礼丰厚,我本就担心咱们家给你的的嫁妆太薄,免得叫人看轻,现在好了,你自己้有本事,买完地,其他的钱都带走吧。”
未免沈家出去后说张硕的不是,老张当即就道:“我说亲家母,你们消เ停点儿吧,别ี在我老张跟前说这些话!沈氏没得小定时的金首饰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不咱们说道说道?十年前我们老张家下的聘礼ึ不比给苏家的少。秀丫头虽是阿硕再娶ດ的媳妇,可也是我们老张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没理由比沈氏低一头!我们老张家处处尊重你们,没亏待你们半分,不是让你们来做我们老张家的主!真要仔细唠叨唠叨,到底是谁没脸?”
张硕顿ู时气笑了。
“秀姑,你别被她骗了!”苏母大急,生怕秀姑被张媒婆说晕了头,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张媒婆听了这话,顿ู时急了,难道她无往不利的张媒婆居然会铩羽而归?“秀姑,你娘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苗云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年纪大点,其他的可是无可挑剔,心也是好的,会疼你、宠你,哪里还用你天天辛辛苦苦地做活计补贴家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们家四个ฐ儿子做工ื,一天少说两百钱,女人做针ฤ线卖,也有进项,一个月六七两银子难道不够吃喝?何况他们家还有二十几亩地,年年都有收成。您哪,这么เ说,肯定是被人哄了。”秀姑淡然一笑。
他高兴地咯咯直笑,不住撒娇็。
秀姑下意识地答应一声,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苏母妯娌四个,其中感情最不好的就是苏三婶,秀姑寻死不成后,二婶四婶都拎着鸡蛋来探望过,唯独苏三婶没有任何表示,还跟村里人嚼舌根,言语之间对秀姑颇有嫌弃。
“大嫂,你们这是去县城里做啥?”苏三婶瞄了瞄秀姑抱在怀里的包袱,一脸好奇。
谁说穿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有什么เ幸运。
所谓七出之ใ条,以及三不去,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女子的婚姻ี,但所有规定都是考虑男方的利益,从未想过女方แ,苛刻到เ了极致。
商人逐利ำ,谁不想把生意做得更大,做得更好?都不想把精力放在小小县城。
他经常往返县城和府城之间,自然明白绣庄设在府城后必定财源广进,府城里的人有钱,采买的东西多,不敢说人人都穿绫罗绸缎,但大部分都买得起,不像县城里除了一些大户外,多是县下百姓进城,买绸缎的都少,何况是绣品?之前白家一直想搭上王家,才买下他的绣庄,然后直接和王家做生意,主ว要供应王家需要的东西。为ฦ了王家所需之ใ物,云掌柜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江南粤海,不知道跑多少趟蜀地湘地。
这些,云掌柜放在心里,不能与别人说。
“三叔,我娘说得没错,你们铺子依然可以收些荷包扇套手帕子,哪怕买的人少,可总有人买不是?难道咱们县城里的客人来买,你们从府城里进货?哪有直接在咱们县城里收的便宜?反正你们铺子开着,赚一文是一文。再说了,您东家手下的绣匠哪有闲工夫忙活这些小针ฤ线活儿?他们不得忙着绣大件?”秀姑真心希望云掌柜的东家改变主意。
他们说话向来直接,不兴拐弯抹角。
秀姑又道:“咱们县城里和县下村庄什么时候没有婚嫁之事?咱们这里的人又鲜ຒ少精通刺绣,富户人家的婚嫁之物不得在您这铺子里采买?”
苏母和苏大嫂齐齐点头,满含期盼。
云掌柜想了想,道:“你们说的有点道理,明儿我见了东家跟他老人家请示一下。”其实按照他的本意,也希望铺子继续收这些东西卖,他们铺子里的这些绣品一直卖得不错。买不起大件绣品和整匹绫罗绸缎的人不至于买不起一个荷包,一件红盖头。
秀姑心神略定,有转机就好。
“云掌柜,秀姑的绣品你们也不收了?我和我娘的活计比不得府城里的精致,我们承认,可是秀姑的绣品精巧绝伦,连王家探花郎的祖母都称赞不已呢!”苏大嫂忽然开口,她们有可能会断ษ了这条财路,却不希望秀姑和她们一样。
“三阿爷,我娘绣的花可好看了,舅妈没骗你!”壮壮力证娘亲的绣品。
云掌柜沉吟片刻๑,对秀姑道:“硕哥媳妇,你最近有没有绣好的绣品?”
“三叔问这个ฐ做什么?我知道您的难处,并不强求您一定收我的绣品,我公爹和阿硕都舍不得我做针线,怕伤了眼睛,最近天又热,便没做什么正经绣品。”
苏母听到เ这里,眼睛微微一亮,对张硕父子的为ฦ人更满意了。
“你是阿硕媳妇,我不瞒你,遇到好的绣品,我们绣庄肯定收,只是不方แ便收县城里的小活计。你绣的屏芯我看了,东家住在府城,早有耳闻,前儿还问起被贵人称赞的曲屏,我们绣庄在这方面的生意做得极大。我的意思是把你的绣品带进府城给东家看,倘或东家满意,你的绣品就有出路了,此事由á我负责,不会在价钱上亏待了你。”
苏母和苏大嫂的针线他不收,其他人的也不收,可是没说不收秀姑的绣品,她得到เ过贵人和王家的称赞,这就是她最大的招牌!
让云掌柜做出如此决定的却是他亲眼见了白家绣匠们的绣品,别ี说,是比之前的绣娘强了百倍,可是和秀姑一比,差了些神韵,识字会画的绣匠实在不多。而且,秀姑绣的屏芯明月带回去第一幅时他就看了,许多针ฤ法他见都没见过,可以说是秀姑的独门绝艺。更别说秀姑画得一手好画,花鸟草虫栩栩如生,灵动异常,那是许多绣匠都不具备的本事。
云掌柜早ຉ就想和秀姑合作了,必获巨เ利ำ,此时没有改变原先的打算。
“让三叔失望了,我真的没有完成的绣品,手里的一幅大图只绣了边角,因绣花针ฤ磨到เ尖不容发,所需丝毛之细您当能想象得到เ,便是三年五载心无旁้骛,也未必能完成。”
秀姑淡淡一笑,其实她最担心母亲和大嫂针线活没有销路,而非自己。况且,她绣花的速度本就不快,如今忙于家务,公爹丈夫都不赞同她经常绣花,一年半载未必能完成一幅和绣屏芯子同等水平的大图,何况自己手里绣的大图更见工夫。
之前的刺๐绣为逐利益,仓促间绣成,对她而言,终有瑕疵。
不过,她不会拒绝云掌柜就是了。
云掌柜眼尖地看到她捏在手里的一方แ手帕,“把你手里的帕子给我瞧瞧。”
秀姑一愣,方想起送针线给明月时尚有一块手帕未绣完,等王家走后才完成。
这幅手帕是湖绿丝缎双面透绣花卉与草字诗词,正面的花卉是一支并蒂莲,诗词是爱莲说中的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
涟而不妖”,画面十分简单,反面是蜻蜓点水,无论是并蒂莲还是红蜻蜓,皆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这是双面绣!”云掌柜拿到手惊呼出声。
在刺๐绣中,双面绣,尤其是这种两ä面图样不同的双面绣最为ฦ罕见。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刻,爱不释手地道:“秀姑,这幅手帕比你之前绣的屏芯强十倍,就给我带去府城,你在家等着好消เ息吧!”
苏母和苏大嫂听了,都为秀姑欢喜,壮壮眼睛弯成了月牙。
秀姑却是一叹,“好叫三叔明白,我如今不急于获利,绣花的速度极慢,若是急要的绣品,恐怕我是不能ม应了,倒不如我慢慢地绣,绣完了去府城寄卖于您那里。”别人她不认得,失去王家后,唯一能帮她销售绣品又不会欺诈她的只有云掌柜。
云掌柜笑道:“慢工出细活,做这一行的没有比我更明白这句话了。你不用忙着推辞,等我们东家见过后再说吧。”他不想放弃秀姑这位画绣双绝的侄媳妇,做哪一行的生意都有竞争,他不能让别家绣庄招揽了她,毕竟她先前绣的屏芯在府城的仕宦间有点名气。
云掌柜说到做到,当天就赶往府城。不料é其东家见到双面绣后,十分赞赏,想雇佣秀姑做门下的绣娘,每年给予三百两ä工钱,额外还有四季衣裳等。
三百两ä,秀姑目前卖出去的所有绣品加起来都没有赚到เ这个数。
秀姑不愿意,她不想束缚自己้,完成任务还好,完不成任务的后果很严重。
云掌柜亲自上了张家门,老张和张硕同样不赞成,断ษ然拒绝云掌柜替白家传达的要求。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凡是雇主哪有不压榨雇佣做活的?若是秀姑一年到头地绣花,那得多伤眼睛?得多累?要是白家急着要,恐怕要夜以继日地赶工,眼珠子都能熬得瞎了。
云掌柜提了一颗心,就怕秀姑为利益所动,答应东家的要求。
“我这就放心了。硕哥媳妇,你不答应就对了,咱们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实话,银子固然是好东西,可是做绣娘的没有半分自由á,经常点着蜡烛绣花,不到เ三四十岁眼睛就看不见的太多了。”云掌柜面色放松,“我跟东家说,王老太太非常欣赏你的绣品,曾经吩咐贴身丫鬟嘱咐你好好磨练绣技,不要急于求成,更不要学愚人为他人所雇,反添匠气。东家听了,才改口说若是你愿意受雇佣便由á你,你若不愿意也不强求。只有一件,希望你日后绣出来的绣品除了王家这样的仕宦人家无可推辞外,其他的绣品托给我们寄卖,而非其他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