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山盯着林子森没言语，心里知道拦路虎来了！
林子森答道：“我去问了贺师长，贺师长让我问顾家大爷去！那什么……大爷从日本回来了？”
叶雪山弯腰系了鞋带，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有点事情要办，夜里我去报馆接你。”
吴碧城愣了一下：“你、你要走？”
林子森依旧捂着伤口，鲜血混合了药粉，是粘稠的一掌：“少爷说的对。”
“我得把它戒了。”他忽然对着前方说道：“我又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爷，哪能早ຉ早的沾上这个？”
大黄狗没出声，只顾着低头嗑瓜子吃花生。
叶雪山被它逗笑了：“我看你真是快要成精，晚上给你一点酒喝？”
叶雪山颤巍巍的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哆嗦着答道：“好。”
林子森又道：“既然不要保镖，那就牵条狗过来看大门吧，一旦夜里有了动静，还能汪汪几声。”
18
从这一日开始，他不肯回家，在外面一味的只是玩，彻夜的不离牌桌，直到新一批烟土运进天津了，他才暂停游戏，去找了金鹤亭谈正经事。
吴碧城攥着空盒子，没有话说。盒子外面贴着一层金丝绒，印着精致花纹，还挺好看。身上忽然一热，是叶雪山凑上来搂抱了他。微凉嘴唇蹭过他的耳垂，他听见对方柔声说道：“宝贝儿，光有灵魂还不够，把你的肉体也给我吧。”
吴碧城垂下眼帘ຈ，果然把戒指从盒子里珍重取出，小心翼翼的套上对方左ุ手中指。叶雪山收回手来反复看了几遍，末了抬头对着吴碧城笑道：“不大不小，正合适。”
“难得啊！”他冷笑一声：“你竟然还知道回家！”
顾雄飞细细的打量了他，见他西装笔挺，头脸洁净，显然外面有地方让他洗漱休息。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也无须细想。
林子森服服帖帖ຆ的理好领带，然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抬眼看着他长叹一声：“我没别的话了。那么远的路，让我去我都犯怵。少爷别当是好玩，上船之ใ后注意保护身体。一旦ຆ有了头疼脑แ热，立刻吃药。另外管着程武，程武在热河嚣张惯了，我怕他惹是生非。船在大海上，四面不靠，谁知道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叶雪山继续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林子森把他抱进怀里，狠狠的搂了一下。他是个苗条颀长的身坯，软软的毫不结实。林子森恐慌的闭上眼睛，恨他不是自己的。
在这个清冷的早ຉ晨，叶雪山带着程武和八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揣着手枪上了轮船。两ä千吨的轮船拉着汽笛驶离码头，叶雪山站在早ຉ春凛冽的寒风中，还对着岸上的林子森等人挥了挥手帕；姿态和笑容都很像个留แ洋学生，看起来稚嫩而又兴奋。
林子森站在岸边，也不甚自然的招了招手。他做不惯这种西洋派的举动，所以很快就把手放了下来。轮船越开越远，最后缩成了海面上隐隐约约的一个点。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冷战，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跳到海ร里追上叶雪山。
与此同时，叶雪山的信也被邮差送去了吴碧城的公寓。
叶雪山也知道旅途未测，好容易坚定了信心，只怕身边几个亲近的人一味劝阻，会使自己动摇，所以干脆隐瞒到底。等到自己้真要出发了，才在信上告诉了吴碧城。吴碧城上午起床拆了信封，先还以为叶雪山添了新兴趣，要和自己鸿雁传情；及至展开信笺一读，他脑子里轰鸣一声，这才知道叶雪山竟然是往波斯去了。
他也算是出过远门的，当初家中鼎盛之时，他欧洲美洲全走过。可即便如此，波斯二字还是让他感到了遥远与陌生。茫茫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到เ底是比林子森更乐观一些，并没有想到生死问题，只是不知道叶雪山何时才能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