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么说了，但是……”
“但是你说什么都听我的。”
甚至在高潮的时候他都像完全忽视了韩越的存在，一个人深深蜷缩在黑暗房间的深处，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没有影响，身体和灵魂完全分开。
韩越从失望到绝望，从惊慌到恐惧，他恨不得抓住楚慈把他晃醒，冲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声叫嚷，然而楚慈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多只轻轻闭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听。
“酒后驾驶导致交通肇事，这当然罪不至死。但是侯宏昌将自己้的特权置于普通民众的最高生命权之上，这种行为的性质属于违宪。这种违反普世价值和人权宪政的罪行，足够他死一千次都不够！”
楚慈顿了顿，望向韩越的目光带着微微的鄙薄和轻蔑。
韩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一眨眼就再也没得看了。
“那个……那我进去了。”医生还在手术室里等着，龙纪威แ也还在站在一边，正奋力捂住老龙引吭高歌的嘴巴。有外人在的时候楚慈比较别扭，匆匆对韩越挥了挥手，大步往手术室走去。
“……不关你的事。”韩越声音剧ຕ烈的颤抖着，听起来甚至有些狼狈，“我后悔不后悔，跟你一点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朋友也大多是泛泛之ใ交，如果我死了，高兴的人只怕比悲伤的人要多。”楚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侯宏昌他们家，又缓缓的道：“你真应该让我死在医院里的。你现在把我弄回来，是因为你心里有气，觉得不甘心。你这样以后会后悔的。”
任家远被他这发狂的样子吓呆了，刚ธ要躲到一边，却只见韩越就像突然被抽掉了发条一样，捂着脸缓缓的跪倒在地上。
韩越气得眼底一片血红，抄起那相框就往墙上狠狠一砸。哗啦一声水晶镜面四分五裂，他冲上去把照片抠出来，刷刷两ä下撕成碎片，又往地上狠狠一摔。
韩越沉默下来。
楚慈无来由的觉得好笑，便问：“如果我好端端的活着，你怎么跟侯宏昌、高良庆他们家人交待呢？”
“免贵姓楚，楚慈。”
“哦，……您贵姓？”
“……那后来你知道这件事为ฦ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早就知道的，我知道这件事大概ฐ是一年多以前。”裴志冷静的说，“在你委托我调查楚慈家庭关系的时候我真的只查到他父母早亡，大学勤工ื俭学；毕竟李薇丽当时已经调职了，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户籍册上也没有注明收养关系。再说人是你的人，又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为ฦ什么要查得那么เ上心？连八竿子打不着的鸡毛蒜皮都要去关心一下？”
“你有什么เ事吗？”楚慈把沉甸甸的垃圾袋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问。
他每次看到这个男人，总是紧跟着压抑、暴力、仇恨和痛苦，久而久之就产生了自我回避的本能，渐渐的也记不清他具体是个怎样的眉目五官了。
那ว个ฐ时候是那样幸福，随后而来的人生却又充满了无穷无尽、浓黑色的绝望和痛苦。
那其实是楚慈的臆想，他其实根本没有见到李薇丽和高杨倒在血泊中ณ的样子。为了掩盖韩强的罪证，他们从倒地身亡到เ被强行火化，中间只隔了短短的一天。当他们在焚尸炉里化为灰烬的时候，楚慈还什么เ都不知道的满心期待着老师和弟弟上北京来看他。
韩越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他狠狠一石头砸向那块塑料板。这一下简直是暴力，石头和钢化塑料摩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听了牙齿发酸。不过韩越是没心思去听的，楚慈手劲出乎ๆ意料的大，这一下砸过去竟然让突刺松动了几分，同时在韩越的小腿肌肉里一划。那剧痛让人汗毛倒竖，鲜血哗啦一下就涌ไ出来了。
楚慈举起石头说：“忍着。”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灯，窗口半开着，温和的晚风拂动着布艺窗帘。远处隐约传来马路上车辆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就仿佛潮水一般，渐渐的远去了……
韩越躺在楚慈身边，看着他耳朵后一小块柔嫩的皮肤，不由á得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楚慈的头发。在橙黄色的暖光下，柔黑油亮的头发映出软和的微光，就像微凉的绸缎一样从粗糙的手指上滑过，挠得人心痒痒。
韩越离开北京后不到เ两天，楚慈就出院了。
2
差ๆ不多一顿ู饭工夫之后，韩越终于完成了对这辆万恶的二手车的改造。他心满意足的合上发动机盖，然后哼着歌儿上了楼。
因为没有车库，那ว辆白色本田à就停在楼下。反正已经是二手了，也不在乎ๆ会不会有调皮的小孩子在油漆上随手划几道。韩越一边咬着手电å筒一边开发动机盖子，轻车熟路的忙活了起来。
韩夫人得知自己้又怀上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孩子给打了——她出身文工团，当年又是团花，最是清高自傲的，对自己的容貌和身体总是比别ี的女人更加关心些。
韩越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比老大只小了一年，也就是说刚ธ生韩强两ä个月，司令夫人就怀上了第二胎。生老大的时候韩夫人大出血，仅仅两个月时间还不够养身体的，这第二胎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
侯瑜打了个ฐ寒战：“……不不不，我看还是算了。”紧接着在嘴上做了一个ฐ拉链的姿势。
韩越突然抬起眼睛，目光如电å的盯了侯瑜半晌，直到侯瑜全身都打哆嗦了，才淡淡的道：“你再敢说一个ฐ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法院，叫他们立刻判你堂弟死刑。你试试看？”
韩越站在病床前，居高临ภ下的盯着他，那ว目光极其刻骨，似乎要把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全都刻到脑子去才罢。
“……楚慈，你也有今天。”
这句话简直是一字一字从韩越齿缝里逼出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简直费尽了全部ຖ心血，耗尽了全身力气。
楚慈轻描淡写的转开目光，“人都是要死的，我不过比你早行一步罢了。”
“人都是要死的，”韩越低声重复了一遍，冷笑起来：“是啊，所以我特地来送你一程。——刀呢？”
他身后一个手下低着头，双手递上一把二十余厘米长的军刀。
韩越把刀接过来，转手往楚慈面前一扔：“看，我还特地把你最心爱的刀也带来，是不是待你不薄？”
楚慈静静盯着那把刀看了半晌，目光温柔仿佛少女在看自己初恋的情人。这刀和普通刺刀有很大区别，刀柄上没有护手，反而布满了极其粗糙的颗粒用来增大摩擦；刀鞘上也没有皮扣和卡锁，只要轻轻一滑，瞬间就能ม将刀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