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完全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的。
顾远曾经做过很多猜想，他甚至倒推出方แ谨的父母应该都不难看，难道是卷入了什么狗血的感情矛盾中，结果弄出这么个ฐ惨烈的全灭结局？
院长欲言又止，过了会儿只得道：“我们怀疑ທ患者有很大可能性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加速期，从血象上看，可能已๐经到加速尾声，接近晚期了。”
“血液系统疾病是什么，”顾远茫然打断：“为什么要做骨髓穿刺？”
“……大外甥，这话也许舅舅说迟了。”柯荣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委婉：“当年有些事，是舅舅做得不对，很是伤了你的心。但俗话说血浓于水，血缘是割不断的，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对不对？”
柯荣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软硬兼施、威逼利ำ诱的手段来说服顾ุ远，但眼下显然不能用了，他心里蓦然腾起一股颓然，意识到เ自己已经失去了这场交锋的主ว动权。
混合着狼狈和妒忌的不甘。
他以为自己้能抱着不屑和轻蔑的态度来面对这一切，事到临头才发现，更深的感觉是不甘。
大厅中光线灰暗，方谨似乎表情如常，眼珠子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但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身体有种不自然的绷紧ู，就像弓弦在拉到极致时紧迫欲发的感觉。
不过情势紧张，加上柯家支系大半长辈都站在顾远这一边，因此当时也就没人顾ุ得上计较。只有顾远端着茶盅的手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方谨。
“就算会面对轻蔑鄙视的目光，也起码要站在更高的地方แ面对；如果那鄙视是从下往上来的，就更没有必要在意了。”方谨顿ู了顿，反问：“这不是您多年以来教导我的吗？”
方谨闭上眼睛，片刻后才淡淡道：“……最近他开始对我起疑ທ心，就让人私下调查，等我发现的时候这几年和您的关系已经都被他知道了。因此，与其死拽着注定要失去的感情不放手，在嘲笑中扮演一个狼狈退场的怨妇，不如抓住最后的机会从实力上将他彻底击倒，踩在脚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素า圈戒指，赫然是那ว天顾远求婚时拿出的那一只——后来他暴怒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一直留在方谨身边。
“不再见了，顾远。”方谨轻声说：“对不起，让你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这个应该还给你。”
行人匆匆而过，有些好奇回过头，看向这个一身黑西装、挺拔削瘦又俊秀，看上去就像高级白领般的年轻人，以及他手里那束怒放的白菊花。
正午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方谨站在人行道边，仰头望着日空，眼睛被光线刺๐激得微微眯起。
“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别哭了……你要冰块吗？”
只见他鼻头完全红了，但分不清是哭泣所致还是被指关节打红的，顾ุ远仔细看了看，所幸没出鼻血。
“……谢谢。”方谨顿了顿，迫使自己视线重新回到电å脑屏幕上：“但下次不要这样了。”
“午餐怎么样？”
在这过程中方谨一直盯着顾ุ远看，那目光就像要确认是他似的——许久后顾远再回来吻他嘴唇时，就感到方谨隐约有了一点回应，甚至还主动向他怀里贴。
他在巨大的按摩浴缸中放了水，在温暖水汽中清洗方谨一丝不挂的身体，一边还断断续续地吻他。
陆文磊被灭口尚未事发，王宇为避免嫌疑应该采用了某种延迟死亡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把撞见自己的事告诉顾名宗也没什么，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找到陆文磊的下落和他有关，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把陆文磊和顾家联系了起来。
不，不至于。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但又合情合理的回答——
这说明了什么เ？
他刚要抬脚狠狠一下，把小姚整个人向后踹飞出去，突然只觉得身上重量一空，紧接着小姚被当空拎了起来，只见面色铁青的顾远站在他身后。
方谨终于真正发火了。他体格力量一般，但对付小姚还是没有问题的，眼下也顾不得伤到这个连哭带喊的美少年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他感到身上盖了层软软暖烘烘的毯子，不由á舒服地蜷缩了一下。
他坐在书桌前，强迫自己看资料é，看文件，手机抓在手里，耳朵却在听着房门外的动静。这样坚持了好几个小时他才渐渐意识恍惚，撑不住眼皮沉重的分量，撑着头在书桌边睡着了。
顾远一直十分仔细的听着，这时才俯身告辞，带着方谨退出了书房。
“明达上层洗钱猖獗，跟他们合作要小心，另外他们的安保水平特别差ๆ……”顾ุ名宗又指点了几句，差ๆ不多都是对方แ公司的内幕信息，片刻后大概有点兴味索然，挥挥手道：“你们去前面礼堂吧，我待会再过去。”
“来吧，”他一整衣襟，稳步走上前去。
顾远眯起深邃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没关系……”他轻轻说，“我救的是我自己้的命。”
·
上午九点，捐献者造血干细胞分析完成，方谨的回输手术正式开始。
护士进到仓中，把方แ谨从无菌通道直接推去手术室，然后来关视频๗镜头。顾远从屏幕前起身退后半步，紧紧ู看着手术车上平躺着的方谨，而后者也侧头回望着他。
那ว一刻所有背景如潮水般褪去，过往数十年间所有扭曲的爱恨，和离奇的恩怨，都在褪了色的时光中分崩离析。
唯余那ว目光互相凝视，化作微茫的世界中只剩ທ彼此。
“一定会成功的！”无菌仓中护士要按断ษ视频๗了，对顾远挥挥手：“放心吧！”
顾ุ远感谢点头，目光看向方谨。却只见他微笑着抬手摇了摇，无名指上对戒微光一闪而过，随即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不是我爱你。
他说：“等我回来。”
酸涩瞬间冲上鼻腔，开口时顾ุ远声音带着难以抑制ๆ的沙哑：“——好。”
视屏关闭，无菌仓门打开。
手术车上推着方谨，向前方等待已๐久的新า生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番外紧ู接正文剧情，主要是术后恢复及婚后没羞没躁的甜蜜生活，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