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老贤木面气喘吁吁，面激动地说。
“不，谢谢你。”他也气喘吁吁的，心里却想着：不仅仅是我要谢谢你，而是全珠玑公社人民全中国人民全世界ศ人民都要谢谢你呢！
大约个ฐ星期后的次，老贤木从河堤那边向他迎来时，脚下被绊了下，沉重地扑倒在地；只见那黑袄的胸口处喷出道白色，粉笔头顿ู时撒了地。他正要去扶他，老贤木却快捷地翻身而起，带着满嘴泥巴，如饿鸡啄米般捡地上的粉笔头。他便帮他捡，将捡起来的粉笔头从老贤木胸ถ口处放进黑袄的“口袋”，面紧捂着鼻子。满地粉笔头还没有捡完，上课铃已๐响，他起身撒腿往回跑
第二章有些怀疑51้
这天又是马老师的课。马老师正背对着同学们往黑板上写“常识”二字。他迟到了，趁机闪入教室，溜到座位上去，但他还是弄出了桌椅碰撞的响声。马老师转过身来，见同学们窸窸窣窣地掉头看他，便机敏地将头勾，迅即把目光从眼镜框的上方向他射来。他的心口怦怦直跳。
这时，教室内的另角突然发出声“咳——”的脆响，应了这“咳”声，同学们起转头向“咳”的方位看去，马老师也就端着目光掉转视角。
他偷偷向“咳”声瞟去，是马宏达！宏达既然“咳”了声，便“咳嗽”似的连“咳”几下。
马老师终于将目光收回去，吞下口涎水，抬起头来讲课：
“今天，我给同学们讲‘人是怎样变成|人的’。”
“嘻嘻——”同学们集体“嘻”了起来，觉得这是个有趣的题目。
“有谁先试着回答下‘人是怎样变成|人的’？”马老师今天想用“启发式”讲常识。
有人抢答道：“人是妈妈变成|人的。”
阵哄堂大笑。
“妈妈又是怎样变成|人的呢？”马老师的眼角边罕见地浮出几缕笑意。
“妈妈是妈妈的妈妈变成|人的。”
阵更加强烈的哄堂大笑。
马老师索ิ性笑了，笑得身子直抖，更像是哭。
于是，课堂上开始活跃。名被“启发”得厉害的男ç生喊道：“不对！人是妈妈与爸爸在夜晚变成|人的！”
喊声清脆响亮，像道剑光在群嬉戏的老鼠头上划ฐ过，教室里陡然安静了瞬。但是，同学们立刻以为ฦ这个ฐ说法大胆而不可思议，不由á“叽叽”“嘿嘿”“哈哈”地笑，继而由á鼠笑演变成鼠闹，以致桌椅碰撞得乒๐乓直响，几乎欢腾成片。
突然，又道剑光划ฐ过，个尖厉的女声喝道：“流氓！”
全班同学顿ู时愣住了。
这是杨柳青的声音。杨柳青是珠玑二队的，跟刘ถ浪的哥同年生，比马宏达还大半岁，母亲让他叫杨柳青“柳青姐”，又托柳青姐在学校照看他。杨柳青是班主ว席后来叫班长，字写得又小又好看，经常指出同学们的缺点，像大人样。
杨柳青这声尖厉的大喝彻底刹住了教室里的欢腾，全班同学无不莫名其妙地掉头看她。全呆了。当时，他也不明白柳青姐为什么เ说别ี人是流氓。差ๆ不多年之ใ后，他才对柳青的这个ฐ看法略有蒙眬的意识。
这时，马老师用黑板擦敲了敲讲桌，让同学们从呆愣中回来；也不对“流氓”问题给出说法，单是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言归正传地向同学们讲授“常识”。马老师说：人的祖先是猴子；从前，猴子为了找吃的，常常直起身来抓树上的果子，日子长，直立就习惯了，而手——前爪——也因为ฦ反复抓果子，慢慢变成了手；后来，直立的猴子为了找更多的吃的，半爪半手的手逐渐学会做复杂的动作，其中ณ包括拿棍子打果子，手就与脚彻底分工了；特别ี重要的是，有次，只猴子发现火烧熟的食物味道更好，于是大家都想法子弄熟食吃，而吃熟食的结果是使大脑得到发育，使直立的猴子变得更加聪明；这样，有了手与脚๐的分工ื，有了聪明的大脑，猴子就变成|人了；这个过程中，关键是劳动，劳动创造了人本身
马老师虽然向来古板严肃，但讲着猴变人时，却也投入地以身体和姿ู式“助说话”：讲到手脚๐分工时，他先走到讲桌旁，躬下身子，把手还原成猴的前爪，还眨巴眨巴眼皮，做出副猴的样子，然后虚拟面前有棵树，蹦跳地抓果子，直至“站立”起来；讲到手的进化时，他先将手合成个ฐ憨à笨的蹄状，接着次次“劳动”点点地伸展五指，变成只真正的手；讲到大脑发育时，他用双手比划着后脑慢慢放大，眼睛里弄出闪闪的光亮，仿佛是他——而不是猴——在此刻完成了聪明的蜕变。马老师的讲述因其演示而栩栩如生，其演示显然有种无可争议的印证的力量。
第二章有些怀疑52๐
他渐渐为马老师的演讲着迷，而全班同学大多已迷得目瞪口呆。时间，教室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在意马老师演示ิ时的大屁股的笨拙以及黑框眼镜的滑稽，谁也没有碰出桌椅的响声。而他，当“猴变人”的演绎过程烙上脑屏时，也就发自内心地佩服马老师起来。多年以后，尽管他知道马老师当年只是复述了卡尔·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和达尔文的进化论，但他对马老师的态度仍然能ม转化为ฦ——感激他的启蒙；而且，当若干的学说企图冲击“猴子说”时，他亦更愿意相信马老师的演示。由此，他发现：人有时是难以跳出因情感而捍卫观念的窠臼的。
但是，正因为他对马老师的说法过于着迷，而且生来喜欢追思切关乎人的问题，在当年二1班的教室里，他“咯噔”下，将胳膊拐搁到课桌上，做出举手发言的动作，并且两眼紧盯着马老师，急切地等待着点名。那刻๑，他听到了胸口扑通扑通的声音。
马老师照例勾着头把目光从镜框上方扫过来，略微定了定神，用食指挑：“刘ถ浪，你说。”
他站起身来，心已跳进嗓子眼，结巴๒地说：“那——猴猴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坐下。”马老师将食指向下点。他坐下了。
然后，他和全班同学起望着马老师。马老师抿抿嘴唇，咳了两下喉咙，拖延会儿，讲道：“这个ฐ，猴子当然也是别的生物变来的，是什么เ呢？是某种很小很小的生命体变来的。起初ม地球上是有很多很多的小生命体的，无数的多，对，无数无数的多；慢慢地慢慢地，都在变化着”
这回，马老师的讲述越来越让大家不甚明白。他觉得深奥，而且感到混沌。他想，那ว会儿是怎样个ฐ世界呢？无数的生命体是不是像春天里操场上的蜻蜓或蝴蝶在飞舞？抑或像小学厕所里那ว无数的蛆虫在踊动？
然而，当“人之ใ前”或“猴之ใ前”的混沌还在他的脑แ子里纠缠回旋时，个来自心底深处的念头又将他带入了“人之后”的问题：人死了又是怎样的呢？
于是，他再次“格登”下，做出举ะ手发言动作。此时，他的心跳回落到了胸ถ口，因为这个ฐ问题早就无数次萦绕在他的心际，已然不是个ฐ新า鲜的灵感。
马老师仍在艰难地断断ษ续续地圆他的“猴之ใ前”的话题，见他再次举起手来，似乎有种获救的感觉，看也不看眼，便说：“你讲吧。”
“我想问，”他再度起立，壮着胆子问道，“您说，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魂？”
“嗤——”马老师顿时有些不屑有些生气，将食指划弧似的挥，“你坐下吧。”
他坐下去，却不理会马老师的“不屑”和“生气”，目光紧ู盯着马老师，等待他的回答。
马老师便放下“猴之前”的话题，接过他的问题说：“什么เ鬼不鬼的！我给你们讲个鲁迅捉鬼的故事。鲁迅小的时候，听乡下人讲，晚上坟地里有鬼魂出现，鲁迅就悄悄潜伏到坟地里去观察，半夜时，座坟墓前果然发出响动，出现亮光，鲁迅仔细看，原来是人——是盗墓的人。鲁迅大喝声，将那盗墓的人捉住了。可见，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不对！”他忘了举ะ手，冲动地站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เ？”马老师吃惊地定住眼球，嘴巴也忘了合拢去。
“鲁迅没有抓住鬼，是因为ฦ鲁迅没有碰上鬼，不等于没有鬼！”他显得理直气壮。
“那么，你说世上有没有鬼呢？”马老师反问道。
“不定。”他说。
“凭什么เ。”马老师步步紧ู逼。
他忽然感到底气不足，咕哝道：“老贤木说的。”
“什——么เ——啊？”马老师拉出串变调的长音，眼珠子随之就要蹦到เ镜框外面去。
在马老师悠长的变调声中ณ，全班同学“轰”的声，拍桌打椅地大笑起来。
“混账！”马老师几乎停顿瞬，冲他大吼声，同时吼停了教室里的笑声。接着，马老师气愤地摘掉眼镜，面咬着牙关不停地向他甩动食指，面抖动着两片肥厚的嘴唇，气喘吁吁地哀叹：“刘ถ浪——你你你”终于不知如何解恨，便无奈地喊道，“你给我站到เ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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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有些怀疑5๓3๑
“站到前面来。”是珠玑小学全体学生都懂的意思。他只好站起身，走出座位，直走到讲台旁边的空地上，做出全国统标准的“罚站”姿ู式：两脚并拢，两腿直立，两臂贴身，略๓微低头，两眼看脚๐尖。以后，他见到เ乡村的地主们“挨斗”，基本也是遵照如此的规矩。
下课了，马老师没有解除对他的“罚站”，他只能“无期”地站在原地。然而，在他，虽然领了“重刑”，内心里除了固执和坚韧，却浮着丝柔软。此时，他实在并没有为自己้“罚站”感到难受，倒是心中滋生了愧怍，脑แ屏上不断地闪现马老师抖动着的两片厚嘴唇同学们则是开心，冲他嬉笑，做出鬼脸，且有人朝他大喊起来：“小贤木——大迷气！”“小贤木——大迷气！”直到马宏达横过来骂了句：“妈的个巴子们，滚开！”所有人才挨了霜打般，蔫着目光走到教室外面去。
教室里空旷下来，他继续低着头。忽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随即有只手插进他上衣的口袋里，他侧头去看，是柳青！柳青抽出手来，诡秘地笑。他感到口袋里有了东西，用手去摸，是把粉笔头
于他，这在当时实在是致命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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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迷里迷气1้1
老贤木像股“气”飘荡在江汉平原的大地上。
在当年多数成|人的眼里，老贤木才是江汉平原上的个地道的大“迷气”。
“迷气”词，尚未列入现代汉语词典的词条，大约只在江汉平原口头使用。江汉平原的人们是颇็会造词的，而且往往十分的“会意”。譬如“二黄”，指人的头脑不清醒——只蛋只有个ฐ“黄”，你偏说有两ä个“黄”，岂不“二黄”。又如“日夜弹琴”，弹琴是玩玩的，如果你白天黑夜都弹琴，便是头脑不清醒或不明事理——便是“日夜弹琴”了。至于“迷气”，以“迷”意立词，指因对某人或某种事物特别ี爱好而沉醉，以至于在般的为ฦ人方面常显迷惑不清的状态。而“迷气”的造词法如“傻气”，以“气”后缀成义；气者，取习气或气象之ใ意；“迷”和“傻”旦ຆ缀上了“气”，便能“会意”出种恒稳而生动的表现，即“沉醉与迷惑成为习气”“傻有了气象”。不过，“迷气”与“傻气”的词性不同：“迷气”是名词，“傻气”是形容词；“傻”要想混入名词，必须与“子”结合，即“傻子”，而“迷”从来不曾与“子”搭配；设若“迷气”要挤进形容词圈内，就应当变成“迷里迷气”，仿“糊里糊涂ิ”而作。
老贤木已然“迷里迷气”，理当叫做“迷气”。但是，必须坚决地指出：在江汉平原主流的观念里，“迷气”不是“傻子”“疯子”和“神经病”，后三者是彻底丧ç失理智的精神病的俗称，而“迷气”虽然可能失智于隅，却常有智慧超出群众。且“迷气”大多数的时候并不用于贬意，偶尔甚至用来表达赞赏和亲切，譬若某某沉醉于本线装书而忘却吃饭，另位某某会说：“迷气，不吃饭要成仙啦！”又如某某老盯着个ฐ大姑娘看，众某某则笑曰：“瞧，那个ฐ迷气！”凡此种种，不必。总之，江汉平原上的人们有自己的状态之趣和语言之妙，看到เ的熟悉，听到เ了会意。而且，般人尚能从“迷气”身上照见自己้的影子，又多出份不可言说的共鸣和怜惜。
当然，这毕竟只是江汉平原的主ว流意识，设若某些人尚且处于“反迷气”的立场，并借此再骂“迷气”，就另当别论了。譬如，珠玑小学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同学们在操场上喊刘ถ浪为“刘ถ迷气”，便属此列。
江汉平原在中国这个ฐ雄鸡形版图上的位置，如诗所云：“诞生于长江和汉江的胯下”。该诗句虽然毛糙而粗野得不像是江汉平原的品质，倒也把江汉平原的位置标注得七成准确另有三成之地位于“胯ç”外。如此，江汉平原上承四季分明之天区，下拥平畴万顷之地域，自然是钟็天地之惠，无论光照气温雨水，还是地貌土壤水流，都无比地适宜庄稼生长和人畜生存，实乃ี中国经济之腹区。有史为据，在从前自由农耕时代，此地算得上中国率先富起来的地区，书面记载的语言是：“年收季，狗也不吃米。”诚然，天有不测风云。倘若万某年风不调雨不顺ิ，闹了水灾，各家的黄桶黄|色杉木板制ๆ成的直径大过米高至成|人胸部上有木盖的桶里，也能ม舀上几斗陈谷子来，碾出散发少许霉气的黄米，再磨成粉齑，掺和田à垄上退水后长出的野菜或草，多半也能敷衍到下年的庄稼抽穗。这种良好的自然经济有两ä大效应：是人和畜生多数都能活着，且生育繁衍得旺盛；二是为“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奠定了相应的“经济基础”——这也正符合了老马克思的观点。
在中国，最早篡夺“意识形态”之ใ太阳宝座的是孔子。当孔子照ั耀中国的人间时，江汉平原也无可例外地承接其光辉。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与“太阳”并生或随行的还有月亮和无数星星，诸如易经老莱子老子庄子理学相天术看相术本草纲木梦溪笔谈佛教道教教基督教及至西学为ฦ用宪政与共和德先生和赛先生超人哲学三民主ว义资产阶级思想等等，直到เ马克思主ว义和毛泽东思想卓然另立中ณ国之ใ前为止。然而，历史的沉淀ຖ总在发酵，路下来，或曰五彩缤纷，或曰杂糅互渗，且搞定了中ณ国人五彩缤纷或杂糅互渗的“意识形态”。
第三章迷里迷气12
然而，地分南北，人有东西，各地仍有各地的风水。在江汉平原上，纵然所有的五彩缤纷或杂糅互渗都曾本正经地款款微笑或者迫不及待地搔首弄姿，但境内照例生长了自己้独特的风情和理念。发端者是老莱子。二千多年前，老莱子面对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天地人与无限之ใ混沌局面，理出老道原说，以期找到好的人生通途。然而，老道式微，效果不佳，及至楚国三闾大夫屈原，终于还是满怀牢马蚤忧愤，又以激越瑰丽ษ的才情上下求索ิ。屈氏以降，不断有“公安三袁”和“竟陵派”之类不拘格套的独抒性灵。总之，由老莱子始，前后二千余年发不可收，并以贯之地启蒙和张扬人性。于是，于明朝万历年间走出个开明宰相张居正，革新吏治兴修水利，着意以权柄造福于民；而更多的与时俱进者，则潜心于器物改造和创新，相继产生了张铁匠的弧叶锹李木匠的踏水车马家婆的织布梭刘老二的长管铳可谓苍天之下，万民殷殷，皆为日月生计谋。看起来，江汉平原上大有良好主旋律之气象。可是，也许因了本土民众历来张扬过甚的“人性”与本地后续发展缓慢的“经济基础”越来越冲突得厉害，同时兼受中国“五彩缤纷或杂糅互渗”的“意识形态”的搅扰，此地较之ใ外地的不同，便是多出情状怪异的“迷气”。所谓欲之不得，迷之尤甚是也。
老贤木所在的珠玑公社ุ更是江汉平原上盛产“迷气”的“窝子”。珠玑公社的地域“骑”在汉江支流通顺ิ河中段，这颗“珠玑”便是嵌在了江汉平原的肚脐眼上。在老贤木之ใ前，珠玑公社ุ至今尚且活着的人们至少曾经见证过四大颇有关联的“迷气”：
第个ฐ是“王迷气”。“王迷气”迷打仗。跟许多现成的版本样，“王迷气”为ฦ了吃饭，穿件露屁股蛋的裤子去投军，本来是要投“国军”的，由á于不辨方向，走进了“”的营盘。打最初仗时，“王迷气”吓得尿裤ไ子，贴着岩石偷偷往身后的山下瞅，班长瞪他眼，他才跟着队伍向前冲。战斗结束，仗打赢了，班长死了，他当了代理班长。“代理班长”让“王迷气”尝到了甜头，从此，他喜欢上打仗，且越打越勇，越勇越胜。九五○年，当上营长的王迷气突然没有仗打了，令他气得直骂老蒋妈的个ฐ巴๒子逃得太快。解放后，“王迷气”回地方当了农业局副局长，可农民出身的他不会种地，只会打仗；他手中有把左轮子手枪，死活不肯上交，组织上收了他的子弹后，暂时由其“代管”。“王迷气”每每去各地看庄稼的长势，腰间总别着“左轮子”。面对下级干部ຖ，他不讲庄稼，只讲打仗，讲着讲着，竟然拿庄稼当士兵，掏出“左ุ轮子”挥，向田à埂的远处冲去了据与“王迷气”同宿院的位老太婆说，“王迷气”每天深夜都要个人起床打仗的，嘴里面喊着“连给我上”“同志们，冲啊”面模拟各种枪炮声——“嗒嗒嗒”“啪啪啪”“轰隆轰隆”，且伴有蹦跳奔跑棍棒击打的声响。“王迷气”有句口头语，即“老子枪崩了你他”。凡是出现或提及令“王迷气”气愤的人或事情，“王迷气”都会眼珠瞪，骂道：“妈的个巴子，老子枪崩了你他！”有次，竟吓得其儿子跪地举ะ手投降，许久不敢睁开眼来。好在是，“王迷气”的“左轮子”里没有了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