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刘ถ易阳一颤,跟遭了电击似的。
“嗯,八万吧。”我不知不觉声音竟如蚊子般了。对我和刘易阳而言,这并不是个小数目。偶尔从银行里取出来个三两千的现金,我们还会乐着数半天,小心翼翼把包搂得死死的。
“不,那是他欠我的。再说了,没有那笔钱,我和崔彬就不够首付了。”
“娇娇,我不想惹你难过,也不想过多干涉你的生活,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说这话了。〖〗”我舔了舔嘴唇:“把钱还给他吧。”这个他,自然是指黄有为媲。
“我不是没脑子,我是太有脑子了。〖〗你知道吗,我跟你吃饭那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对不起我,说他是因为ฦ太喜欢我,又喝了酒,才做出那种事儿,还说想跟我继续交往,跟我结婚。我听得好恶心,一失控,摔了电话就跑了。后来,后来,我想通了,想明白了,他不是说对不起我吗?那就该有实际行动啊。他不是喜欢我吗?那就成全我的幸福好了。”
“因为你太没脑子了。你用他给你的钱买房,然后在这房子里住上十年二十年,你是打算让他阴魂不散吗?”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是啊,你让我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在位子上坐下来,目不斜视。
“要我说啊,你们这样的,还不如那些把孩子打掉的呢。既然生下来了,就得负责任。”医生还在喋喋不休,自作聪明。
此时,遭了罪的锦锦正在我的怀中微笑,伤口在她的右脸蛋儿上,不大,不深,不用住院,不用缝针,医生只给她擦了擦药,贴上了纱布,就算治好了。她瞪着懵懂ฦ的双眼,环视着陌生的环境,也无暇去顾ุ及疼不疼的了。
“你羡慕吗?”
“是啊,同学里好像不少人都买房了,有的暴富,有的啃老,还有房奴。”我陈述的也是事实。
“一醉方休,啊?”我一屁股墩在沙发上,拖了拖鞋盘腿儿而坐。奶奶立在一边儿乐呵呵看着自己的后代们嬉戏,她的文化程度有限,所以但凡我咬文嚼字,她就只能一知半解。
而这时,锦锦挺身而出,当了刘ถ易阳的救兵。她哇哇大哭,引得刘易阳倒反咬了我一口:“你看你,把孩子吓得。”刘易阳进屋去哄孩子了,我站在大门前深呼吸,据说,生气时不宜喂奶,奶中会产生毒素า,危害孩子健康。等我皮笑肉不笑地也进了屋时,刘易阳正抱着锦锦举高高,玩儿得不亦乐่乎ๆ了。
我一个媚笑抛过去,挺了挺胸脯:“想不想来点儿更刺激的?”
刘易阳抬眼看看我,一个打挺坐直身来,啪啪啪鼓开了掌:“佳倩,你真让我血脉奔腾啊。”
“嗯,决定了。租房住也有好处,选择的面儿大,全京城任我们选啊。”我没提刘易阳的自尊,更没提房产中介跟我们说的“大海捞针”。
“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我爸捏了捏我妈的肩,以赐予她力量:“佳倩,房子的事,你和易阳决定了?”
“没什么。”我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能ม把头发挂在我公公大衣上的女人。
“你想说什么?”刘易阳也一头雾水了。
这三大条是我和刘ถ易阳促膝长谈谈出来的。真不明白了,结婚前,我们就憧憬着买房,当时分析来分析去,阻碍就是那前两条,如今奋斗了一年了,不但那前两条没消灭,还又生出来个第三条。照这么下去,我和刘易阳倒也做好了一辈子当无产阶级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可是,租房我们吃亏啊,把钱给外人,哪如给我爸妈?而且,租到最后,我们什么也落不下,再搬家时卷卷铺盖就走人了,如果我们买我爸那房子,我们能落个不动产啊。”
“那不一样。”刘易阳抿了抿嘴:“妈说的话,让我实在不想去住那个房子。”
“阳阳得几点到家?”果不其然,我婆婆在三句话之ใ内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加班,说不准几点完事儿。”我答得流利。
“那,那要不,”婆婆的两只手不知道搁哪儿好,于是在摸摸裤子掸掸衣服后攥在了一块儿:“我先回去了。”
婆婆的这番举动我理解极了。当初,我每每给锦锦喂完奶,杵在我公婆的房间时,我也不知道该把手搁哪儿。那ว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倘若那地盘的主人不甚好客,我这个客人就会自知无趣。就像今天,婆婆站在这不属于她的地盘上,而我既没给她端茶倒水,又没跟她滔滔不绝,她也就只好告辞了。
“哦,好。”我没挽留婆婆,一是因为我实在无心下厨,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我大可以下碗面条果腹,二则ท是因为刘家那另两ä位大家长,八成在等着我婆婆回去下厨。要是让他们以为ฦ我这个ฐ小厨在跑了之后,又把我婆婆这大厨扣了下来,那ว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锦锦正在玩儿她的小铃铛,手脚并用累得气喘吁吁,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婆婆握了握锦锦的小手:“小宝儿,奶奶走了。”这场景煽情极了,好像这一别要三年五载似的,我婆婆就差泪眼汪汪了。至于锦锦,这个目前还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根本不理我婆婆那一套,该玩儿玩儿,该笑笑。
我打开门,目送我婆婆出门,等电梯。电å梯门一开,却等出来一个刘易阳。“你不是加班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反应快,对刘易阳笑呵呵道。刘易阳的反应也不慢:“啊,完事儿了。妈,回去啊?”我婆婆整了整刘易阳的衣领:“嗯,明儿早ຉ上我再过来。”
我和刘易阳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朝我婆婆挥手道别。我们两个人的头都朝中间靠,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无论是我还是他,无论是为了脸面还是出于真正的孝顺,都不希望家丑外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