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儿啊，家里真是对不住你！若不是你那爹爹行事出了差错，也不至于艰难到如此境地，文康也是个不争气的，文不成武不就，聘礼不够谁肯嫁他？还得为他备着各种打点费用……”张氏上前两步坐到婉如身边，一把抱住她就开始哭诉家里的艰难。
既然已经说到了正题，婉如又怎么เ允许继妹插嘴把话题给带歪了去？讨要阿娘嫁妆的中ณ心思想那可是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动摇的！
“……”肖阳面色一僵，不论是面对妻子还是细作他都不想回答这问题，只敷衍道，“边塞嘛，偶尔也需要盘查一下。”
在肖阳考虑细作问题时，一队人马正走出城门口上了官道，恰好遇到卫兵设置的路障，在查看众人路引的间隙，婉如掀开马车帘ຈ子看了看，又笑着冲肖阳招手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出生在鬼节不吉利不外道挺正常，他的名字或许也有深意，肖家兄弟这一辈名里带“日”，给他用的却不是晧、晱、晁等字，偏偏选了“阳”，连取字也用的是“子旿”这种不论含义แ和谐音都意味深长的词汇。
此话一出口，夫妇两ä人都有种感觉，肖阳的八字多半是家里人说了谎，不然怎么会在七月行冠礼？
“别说了，快拿走，拿走！”婉如躲开脸不再看那钩镰红缨枪，管它真的假的，反正都别弄到她跟前来就成。
“谁让你这么傻乎乎ๆ的好骗，”肖阳双手一摊很无辜的回答，“你们女人哪个没见过血？自己每个月不都那什么เ嘛ใ。弄脏的缨穗是深褐ຈ色还打结的，怎么可能ม如此鲜ຒ红、滑顺？”
肖阳回了她一个很无辜的傻笑，辩驳道：“我这不是伤患么，阿爹允诺给放假七日。”
“吹的吧？”婉如抿唇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会儿不就在赖床？”
听他开口，婉如有些诧异——肖家居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言的规矩？还吐出来，多不雅观啊！
“尝尝吧，”他笑着解释道，“这是‘古楼子’，边关地区才有的胡饼，用牛油搅拌羊肉馅然后一层层地铺在面皮上，每层饼之间刷有秦椒、豆鼓等调料，然后烤炙至半熟食用。这东西味儿有点膻，你看看能不能习惯，不喜欢就吐了吧。”
“我不闹，是因为妹妹，不是因惧了你们。”他瞪着肖旭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了这话。
而后，两位兄长就站在廊道里静静对视，常年征战的肖旭显然更高壮一些，剑眉虎目、英武剽悍，且年长对方6๔岁有余，整个人带着种肃杀威势，在他面前崔文康却也没弱了气势，就凭着一股怒火咬牙撑了下来。
被自己妹妹这样恳切地看着，崔文康顿时热血奔腾，同样是兄妹，哪能继母生的那ว两个就一个成才一个嫁去高门，自己和妹妹却凄凄惨惨过一辈子？！他立刻๑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不给妹妹丢脸，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她的坚强后盾。
“哥哥，就当是为ฦ了妹妹努力一次可好？让我委屈了能找人求助，让我将来的孩儿能有个靠得住的外家。”崔婉如倚在兄长怀中ณ，半仰头凝视他，眼里含着泪且充满了期待之情。
为什么？因为我死了对他们有利。肖阳实在是不想自己把这话说出口，便看了一眼正在欢快刨米饭的肖明，给了个眼色道：“四郎，你来告诉嫂嫂。”
“呃，阿爹近两年已经逐渐放手让哥哥们独立领兵，往往是大哥坐镇中ณ军，二哥、三哥或为ฦ先锋或为左右将，”肖明用手边的茶盏摆出了一个倒品字形，“二哥在前年开拓西域商路的时候不幸……现在只剩三哥了，若三哥也，就将是独木难支的困局。”
“偌大一支肖家军，不可能没别ี的将领ๆ了吧？”只看肖阳的年龄婉如也觉得他不能是正职的左右将，光听着四郎的形容她都心颤了，先锋，开路先锋，就是冲到最前面深入敌阵的人呐！不能的，千万别是他。
“副将也是将，肖家血脉ำ单薄，我们作为嫡系唯一的子嗣，”肖阳淡淡笑着为婉如进行了辅助说明，“除实际作用外还具有象征意义。”
说难听点，哪怕是打酱油的跟着走一圈，都能ม起到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作用，何况，被阿爹自幼训练出来的他们也确实是骁勇善战。
“原来如此。”婉如叹息着点了点头，人生在世，怎可能只有得到เ没有付出？侯府公子也得用自己้的热血拼前程啊。
想来，肖阳让她换衣服一定是为方แ便活动？万一遇到伏击拖后腿也不能拖得太厉害，宽袖长裙大罩衫什么的绝对是不能穿了，一被拽住跑都跑不了。
婉如一面吃着晚餐一面东想西想，忍不住又问道：“西戎，到底是个ฐ怎样的地方？”
“冬有酷寒、春有风沙，雪山戈ຖ壁众多，不少地方既ຂ荒又冷不适合住人，”肖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此地矿藏丰富，盐、煤ศ、铅、金等应有尽有。”他家就从西戎淘换了不少好东西。
“我知道，还有貂皮、鹿茸、雪莲。”这些东西婉如都用过，自然知道出处。
“还有青海驹，出了名的一等战马，”这夫妻俩关注点不同，提出的东西也就略有差异，肖阳马上就说起了切身相关的牲畜，“这种马虽性子凶野不易控驭，却高壮矫健极能ม负重，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既然出产丰富，为何他们一缺吃用就得来抢掠？互通有无不是更好么？我想，咱们这里的绸缎、茶叶、农具等物也是他们所需的吧？”婉如很是疑ທ惑的皱起了眉头，想起小郎说他二哥是开辟商路时不幸牺牲的，也就是说，西戎人不愿互市？
“有部落愿意，有的不愿意。”肖阳这话说得客气，他弟弟却同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既抢得到เ又何必费东西去换？”肖明大嚼着烤肉，用一种十分鄙夷的语调忿忿道，“要打得他们知道痛了，才会老实。”
“咳咳，”肖阳不愿在婉如面前说这些血腥话题，佯装清嗓子打断了弟弟的抱怨，只看着她用着晚饭突然换了个ฐ话题，“如娘，别吃太多，汤水也别沾。”
“啊？”婉如奇怪的抬头望向夫君，这又是何用意？
“骑马疾驰颠簸得厉害我怕你不习惯，等行在路上再艰难我也不会停下，你考虑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肖阳抬手轻轻抚了抚爱妻的后背，说实话，后悔的人是他——不该答应带婉如同行的，前两日她才磕磕绊绊的跟着自己学骑射，怎么可能ม经受得住连夜赶路？
“那，这就出发吧，别ี再耽搁时间。”婉如脸上一僵，却没说打退堂鼓的话，搁下碗筷就去了后面寝室。
衣服是肖阳命人准备的，婉如原以为换衣服就是换成方便活动的窄袖短襦，结果居然是西域胡服。
窄袖袍、条纹裤ไ、皮革靴，除了手上的玉镯外不戴任何首饰，她两辈子加一起都是第一次穿这不成体统的模样，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哪怕知道将来会慢慢兴起穿胡服的风气，她也不习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婉如别扭着走到二门一看，顿时对自己้的装扮没了任何感想，只愣愣的看着肖阳一脸惊讶，因为ฦ，他居然已๐经穿上了一身铠甲！
这铠甲身前分为左右两片，由亮锃锃的圆形甲â片护着胸口，胸甲和背甲â由带扣连接，旁边则是霸气十足的兽首护肩，腰带下则左右各一片膝裙，通身甲片层层叠叠叠相扣，闪烁着耀目的光泽。
肖阳手里攥着钩镰枪笔直的站在门口，本就生得高壮的他在这套威风凛凛铠甲â、兵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武、慑人。
“走了，四郎好好看家。”他披上一件黑色斗ç篷背好长枪便翻身上马，一把拎起有些愣神婉如搁在自己身前，用斗ç篷将其包裹妥当即带着三名亲卫、两匹骏马消失在夜幕中。
“我还没——”没告诉四郎我的两个侍婢金珠、银珠都粗手粗脚（喜欢动手动脚๐）的，别让她们近身。
婉如想要说话，才刚ธ张嘴就灌了一肚子冷风，只得老老实实的靠在肖阳胸口坐好，唔，这胸膛一点都不温暖舒服，铠甲冷冰冰的还挺硌人。
她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一副苦脸却再没吭声，因为ฦ肖阳早就交待过等上路后就算是求他都不会再停下，即便是想吐那就吐身上，没关系。
话说的挺霸道挺不近人情，可婉如却丝毫没感到เ难堪或委屈，大丈夫行事总得有取有舍，大局观最重要，她已经是累赘了难道还得非让人捧掌心伺候着？
不过是颠簸一点而已，婉如也不是不能忍受这夜奔的苦，早在十年前她就干过一次同样的事情，都是前途未卜甚至这一次的似乎更凶险，可和谢俊逸在一起时她特别ี心慌意乱ກ，这一次却是踏实的。
仿佛，只要有肖阳这顶天立地的汉子相伴身旁就能ม万事无忧。
这一路，他们都走得很顺畅，并没遇到想象中的伏击，只中途换了两回马、接受了三次自己้人的盘查，然后一路狂奔直至城下。
此刻，天色渐明，已๐经依稀见着了日出时的橙色光亮。
正当他们只待穿越眼前的这小树林再越过一片平地，就能顺利抵达城门口时，先行一步探路的亲卫却突然发现了异样，一声凄厉的呼哨响顿时划破了清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