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雷换了件衣服，头发洗了剪后精神不少，他和黑皮到เ饭馆吃饭。雷雷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黑皮在旁看着他，又恢复到从前那ว种小无赖状态，脸鬼祟的压低声音问：嗳，叶青儿那事儿最后怎么着了？
第十章
民警丢了面子，心里窝火，态度粗暴蛮横。在他看来，只有流氓的朋友才来看流氓，因此对青儿严厉喝斥道：我不管你什么เ青啊紫的，这地方是警方控制的，这个ฐ人是犯罪嫌疑人，你私闯进来就是违法。你哪个单位的，私自会见犯罪嫌疑人什么目的？
青儿正弯腰扶椅子，吓得呆住。雷雷调侃说，她若想杀人，我早没命了，可见您有多失职。民警脸点儿都没红，严厉地问青儿什么人，来干嘛。雷雷说来看他，还用问。民警狠狠瞪着雷雷，让他闭嘴。青儿恢复了镇定，说她叫叶青儿，想见他们领导。
雷雷瞪着青儿，拍着胸ถ口道：我是吃了枪药，我现在这口恶心还没下去呢！没出息，还好意思教训我！
青儿伤了自尊，生气道：你吃枪药啦，跟谁都犯浑。
母子俩怎么เ都谈不拢，各自回屋生闷气。
雷雷垂着头，句话也不说。雷母看着儿子问，是否想找女朋友了。雷雷不耐烦地予以否认，说他根本就没想过那ว事儿。
当时农场里的人要么เ身土鳖黄，要么身海军蓝，满脸阴霾；惟独雷雷牛气，喇叭裤，夹克衫，鼻梁上架着副蛤蟆镜，吹着口哨，流里流气的。上房堵人烟囱，半夜往人院里丢砖头的事儿干腻歪了，他明目张胆地组织小分队到养鸡场“打牙祭”。为ฦ保证顺利脱逃，他还偷来农场的苏式军用三轮摩托车作接应。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社会彷徨而混乱。男孩子们像好斗的公鸡，三五成群形成小团伙，瞅着谁不顺ิ眼，就拥而上集体斗殴，把人打得满脸是血然后作鸟兽散，那场面让大人们都心惊肉跳。雷雷是群城里孩子的头儿，打起架来身先士卒，命都不要，在398农场称得上是谈虎色变。他之ใ所以百无聊赖地在这个贫困凋敝毫无浪漫可言的地方鬼混，不愿意回城，就是因为跟这儿他能像野马驹似的撒着欢穷折腾，空前自由解放，没人管得了。
青儿和韩阳有点拘谨地朝叶家走。他俩彼此都在试探着在感情上是否能ม往前走步。青儿想放下雷雷，走出情感阴影，但很艰难；韩阳担心青儿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了爱意，他怕受伤，也怕自尊心受伤。两ä个人就这样在情感上纠葛矛盾着。
他俩都尽量避开敏感的话题，绝口不谈感情。随意地聊着家常里短的事儿，无话可说时，都以作沉默掩护。
雷雷骑着摩托车迎面驶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条路上来，或许是种下意识，或者是种思念？他驾着车，离青儿家越近，心就越痛。他把车开得很慢，和青儿在起的情景不断ษ闪现着
迎面走来对男女，雷雷眼神茫然没有在意。当摩托车快要驶过去时，他猛然回头，下怔住了，只见青儿和韩阳并肩默默走着，远看倒像很有默契的对。
雷雷倒回车，在两ä人面前停下，慢慢摘下头盔，盯住两ä个人。
青儿偏头看见雷雷，表情渐渐凝固。韩阳抬头见是雷雷，也愣住。
三个人互相看着，都不说话。韩阳大几岁，为ฦ人处事沉稳老练，他率先开口，雷雷，好久ื不见了！
青儿试图笑笑，却笑不出来。雷雷低下头，突然又抬起，脸平静地回应说，你们好。青儿神情茫然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韩阳尴尬地冲雷雷笑笑，紧跟在青儿身后。
雷雷脸上平静，内心阵绞痛，他靠着摩托车“喂”了声。青儿和韩阳下意识地回过头，雷雷死盯着青儿问：能跟你说句话吗？
青儿想拒绝，却说不出口。韩阳在旁看着，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开。两人互相看眼，又忙错开眼神。
雷雷紧盯着青儿，青儿主动地问：你好吗？
雷雷心平气和地反问，你呢。青儿嗫嚅说，挺好的。雷雷认真地说，他过得不好。青儿怔住，雷雷貌似平静地看着青儿，她却不敢正视他。青儿淡笑下，顾左ุ右言他：你刚才说有什么话？
雷雷有些霸道地问：你和韩阳怎么回事儿？
青儿表情突然凝固，她冷淡地说：对不起，我家里有事儿，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雷雷盯着青儿背影，转过身似乎ๆ要上车，可他却猛地松开扶着车把的手，摩托车訇然倒地。青儿听到เ声巨响，吃了惊，赶紧ู回头。雷雷大踏步走过去，堵住青儿的道儿，青儿惊：你干什么เ？！
雷雷死盯着青儿，突然柔声说：青虫，真的不想我吗？
青儿的心不禁震颤了下，想起了那段缠绵的往事，眼神迷茫起来雷雷本正经地盯着青儿，青儿眼神恍惚地看着他。
雷雷突然坏笑下。青儿猛地清醒过来，沉下脸，本正经地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点变化也没有？
雷雷也沉下脸来，两ä人互相注视着，雷雷平静的语气中ณ透着伤痛：我变了很多，我是见到你才回到เ从前的。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痛楚。
叶氏夫妇出来遛弯，老远看见青儿和雷雷在起，看到เ两ä人那种微妙的状态，不禁愣住。叶母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劈头盖脸言辞尖锐地质问雷雷和青儿，他俩不是发誓再也不见面了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雷雷语气平和地说，他只不过是路过这里偶遇青儿，从此不会再见她。叶母还是不依不饶，毫不留情面挖苦讽刺雷雷，老叶觉得有些过分，忙上前打圆场解围。
青儿脸色铁青，怒气冲冲撞自己房间的门，咣当声将门关上。叶母紧ู跟着要进来，却吃了闭门羹。她转身怒视着随后进来的老叶，吼道：你跟那流氓怎么说的？
叶父紧张地说：我要他不要再见青儿！
叶母恼怒地说：他要听你的就不是流氓了！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青儿在房间内狂喊：雷雷不是流氓！他不是流氓！
两人被她癫狂的声音吓住，面面相觑看了片刻，都不敢再言语，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间走。叶母边走边回头看女儿房间，冲叶父打着哑语：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报警啊？
青儿背靠着门坐在地上，表情痴呆呆地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嘴里茫然地哼着：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门外叶母焦急地敲门：青儿，你开门。你没事儿吧，你开门呀。
叶父温和地劝道：青儿，有什么เ话你出来说。你真要爸爸妈妈为你担心吗？你怎么这么不懂ฦ事儿啊！
青儿突然停止了哼唱，扬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发疯的！我凭什么เ发疯啊！
门外没了声音。青儿仍然坐着，头靠在门上，她不再哼唱，只是脸上毫无表情。
而此时，雷雷骑着摩托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狂奔
夜色已深，雷雷还没回来，莎莎怕他出事儿，在雷雷堆满装货箱子的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他。屋外突然传来阵响动，莎莎走过去正要开门，咣当声，门被狠狠地踢开，雷雷满身酒气，跌跌撞撞栽了进来。
莎莎见了忙上前要扶，雷雷晃悠悠骂道：别碰我，你他妈在我家干什么？滚，滚出去。
莎莎气得咬牙切齿，雷雷身子晃，歪倒在沙发上，不留神踢翻了椅子，咣当声巨响，深更半夜尤为骇人。“当当当”楼上传来敲暖气管的声音和喊声：干嘛ใ呢，让不让人睡觉啊！
雷雷跳起来大吼：睡他妈什么觉啊，都滚蛋！
莎莎赶紧把雷雷按躺下，跑到窗边关上窗户，将骂声关在窗外。她回头看雷雷时，他已经迷迷糊糊睡了，嘴里含混地哼着歌：甜蜜蜜，我就是甜蜜蜜
莎莎皱着眉头帮雷雷脱衣服，发现他的手里紧紧ู攥着样东西，她掰了半天才掰开，看不禁怔住，原来是邓丽君的盘磁带。
莎莎气恼地抓起磁带狠狠砸到墙上，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几步又回头，看着醉酒后雷雷难看的睡姿及他脸上满脸的痛苦，心里阵难受，她慢慢地走到เ雷雷身边蹲下，看着他的脸，把头靠过去，眼泪潸然而下。
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莎莎轻手轻脚起来，洗漱完毕，走到เ窗前“哗”的把把窗帘ຈ拉开，雷雷睡眼惺忪，被强烈的光线晃得真不开眼。莎莎背靠窗户，脸坏笑地看着雷雷。
雷雷揉着眼睛，看清是莎莎，愣了下。他猛地掀起被子看，吓得急忙捂住，瞪眼吼道：昨晚我怎么上床的？
莎莎收拾着东西，淡然说：甭担心，你身上那玩意儿，我上幼儿园时就见过。这么多年，也没啥大变化嘛ใ！
雷雷瞪着眼问：嗳，昨晚你直在我这儿啊？
莎莎没好气地说：废话！
雷雷紧ู捂着被子：喂，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莎莎将衣服砸向雷雷，催促道：赶紧起床，上午还得去看货呢！
莎莎背过身子，雷雷麻利ำ地穿好衣服。莎莎说，那两ä个港商还等着他在合同上签字呢。雷雷不屑地告诉莎莎，让他签字可以，但得让张军出局。
莎莎力劝雷雷想开点，说张军很有利用价值。谁知雷雷闻言大怒，坚持要张军退出才签合同。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还是莎莎妥协了，雷雷痛快地签了合同。莎莎很是兴奋，要请雷雷大撮顿ู，让他选地方庆祝。雷雷脸寡淡地说，他没兴趣吃饭，已经跟人约好了时间赛车。
莎莎立刻往摩托车上蹭，笑嘻嘻说：带我吧。
雷雷喝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这车不带女人！
莎莎阴阳怪气地说：叶青儿也不带吗？
雷雷脸怒容地说：白莎莎我告诉你，我和叶青儿怎么着，和你，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讨厌你用这口气跟我提叶青儿！
莎莎正要还嘴，雷雷做手势阻止了她：我再说条，咱俩是好哥们儿！你帮我很多，我心里都记着！可咱俩没那个男女关系的缘分！你赶紧ู缠别的男人去，别跟我这瞎耽误功夫！
莎莎愣了，突然生气地说：我还就缠上你了，怎么着吧？
雷雷推车离开，莎莎就那样呆站着，背冲雷雷，动不动
大街上，雷雷与几名摩托车手疾速掠过街道。
路边靠着摩托车，正在步话机里说着什么的交警看着身边飞速掠过的摩托车，不禁呆住。随后，他赶紧收起步话机，跳上摩托车打开警笛紧追上去。
警笛声响成片，雷雷回头看着追过来的交警，越加兴奋。他索性打开音响，路响彻着甜蜜蜜的歌声，引得路人驻足观看，他不禁得意洋洋。
雷雷和几个车手骑着摩托车，向郊外疾驰。警车在他们身后疯狂追赶。有的车手见快被警车追上了，急忙把车驶向胡同；有的弃车逃跑。惟有雷雷边放着音响，边威风八面的张扬着奋力往前冲。他不时还得意洋洋地往后看。
警方摩托车前后夹击，雷雷左突右冲，最终被警车堵在条小道上，交警从车上跳下，冲了过来。雷雷停下车，摘下头盔，满脸得意地冲警察直招手：同志们，辛苦啦！
邓丽ษ君的歌声依旧ງ响着，警察被气得狂喊：声音关掉！关掉！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叶母和老叶坐在桌前，不时看着青儿房间，但两人谁也不敢去叫，互相推诿着。最后老叶经不起老婆的数落，硬着头皮走到เ青儿门口，叫道：青儿，出来吃饭吧！我和你妈都等着呢！
房门打开，青儿脸淡然走出，叫了声：爸，妈。然后就进了洗手间。
老叶和老婆对视眼，满脸无奈。
家三口这顿饭吃得了无情趣。父母直在看女儿脸色，她脸上的表情直是淡然庸懒โ的。青儿放下碗，收拾好碗筷要去厨房。
叶母忙说：我来吧！
谁知青儿转身拿起书包就走：那ว我走啦！
叶母和叶父同时问：去哪儿？
青儿看着父母，语气淡然地说：去医院实习啊，我不直在实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