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指指沙发上的瓶子。
“什么เ？”江涛没有领会。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要过春节了。陈浩é打电话回家说不回了。妈妈有点生气。
陈浩不再对佳佳横眉冷对，她让他的江涛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标，他很感激她，甚至重新开始赞赏她了。她美丽、聪明、幽默、为所欲为ฦ，不为他人所绊。这是陈浩以前向往的潇洒，但他现在潇洒不起来了，因为他有牵绊，做什么事他都会先想想江涛，先考虑他的感受。这牵绊如此甜蜜，陈浩一辈子都不想再潇洒了。
“前两ä天骑车摔的，骨折了。”江涛答，看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佳佳看到เ他们，问。
“我可以住在我家老屋里，摆个摊卖卖东西，总可以养活自己้。”
“回去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佳佳是江涛的初恋。那ว年江涛大四，佳佳大一，江涛在图书馆看杂志，佳佳坐在他对面，偶尔一瞥让他眼睛移不开了。他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自己้怎么เ了。佳佳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抬头朝他微笑。她喜欢这个傻傻的帅帅的男孩。他们恋爱了。他陪着佳佳走遍杭州的山，找鲁迅一不小心写进文章里的“覆盆子”，甜甜的野果让佳佳雀跃，甜甜的吻让江涛沉醉；他陪她在西湖边品茶，赏月，闻荷香，听她痴人说梦般的疯话，感受她对世俗的不屑；他陪她到满陇桂雨看桂花撒落，在幽幽的花香中ณ吃西湖藕粉，带走一碗桂花，小心翼翼包好放在各自枕边，可以梦到เ恋人；他陪她到凌峰赏梅，在淡淡的冷香中吃热乎乎的竹筒饭，听山间的清泉潺潺地流，猜它会流到哪里去，江涛๙说流到เ玉泉的鱼池里，佳佳说它渗入山里了，化作这山的灵气……在江涛๙温柔的陪伴，执着的守候中，佳佳答应嫁给他，她大学毕业，他们结婚了。佳佳不要小孩，她自己还象个小孩一样为所欲为。江涛毫无原则地宠她，只要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江涛๙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也可以让他毫无怨言地等她回家，等到深夜。
他们喝着茶，聊着天。
陈浩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的时候，江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天哪
下午没课，陈浩决定去买些菜，晚上做些好吃的。他买了两个ฐ青椒，一条鱼。杀鱼不成问题，动物实验课都杀过好几条鱼了，杀完，陈浩还仔细欣赏了一下鱼的内脏ู。做动物实验是不用刮鱼鳞的，所以他也没刮。煮ุ就没那么容易了，陈浩努力回想着妈妈是怎么เ做的，他从来没把做饭当作一项技能来学习，只是偶尔进厨房闻闻菜香，顺便偷吃一点，所以，能回想起来的细节实在不多。好象要煎一下，陈浩倒了点油，把鱼放进去，点火，好象要放姜，陈浩又去切了点姜ä，翻个身吧，完了，粘锅了，没事，铲一下，不好，有味道，好象焦了！陈浩只能不停地把鱼翻来翻去，炒来炒去。放点酱油吧，酱油肯定是要放的，陈浩倒了点酱油，怕不够，再倒一点，放了酱油煳ใ地更快，加点水继续炒。应该熟了吧，陈浩关掉火，松了一口气。青椒炒蛋容易多了，陈浩é轻松搞定。
“两三年吧。”
“要去多久？”
“我们不用！”
“不用？那你可要自律了！”佳佳坏坏地笑着看他。
“你放心，我可不会为了自己้自私的**而伤害我爱的人。”江涛๙问她：“说实话，佳佳，你后不后悔？”
“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后悔？”佳佳顿一顿，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的任性，车祸就不会发生，他可以过得更自在，更快乐。”
“你还爱他吗？”
“我已๐经结婚了，你这么问，似乎ๆ有点不合适。”佳佳坐到沙发上，歪着脑袋看陈浩：“怎么，你怕我？”
“我怕你？开玩笑！”陈浩得意地抬起下巴๒，说：“告诉你好了，他现在最爱的人是我！”
“好吧，好吧，可爱的小浩浩，我不会跟你抢的！我有爱人，你忘了吗？”
“怎么会！你不光有个金发爱人，还有几个帅哥陪你玩呢！”
“这都知道！你还挺关心我的嘛！”佳佳笑嘻嘻地说：“唉，怎么会有人在你们门口放这种东西？”
“什么เ东西？”江涛出来了。
“一盒安全套。”陈浩说着，沏好了三杯茶。他递给佳佳一杯，说：“有人在我们门上贴了些无聊的纸。”
“你们……被公开了？”佳佳问。
陈浩点点头。
佳佳坐到江涛身边，拉住他的手，说：“涛，别管那些无所谓的人说些什么无所谓的话，相爱就应该相守，没什么不对。”
“佳佳，我已经想通了，不怕别人说什么เ。”江涛说，他把目光转向陈浩，陈浩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不在乎ๆ就好！让那些小丑去跳吧，我们喝茶。”佳佳说。
他们三人围着茶几喝茶聊天，倒也惬意。只是他们都知道，人生远没有那ว么潇洒，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无所谓的，陈浩的父母知道了会怎么เ样？谁也不愿意去想。
幸福的生活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陈浩宁愿跟江涛在阳光下、在微风中流连，宁愿和他在床上缠绵一个周末，也不愿意孤独地奋斗ç在实验室的无菌间里，面对毫无情趣的细胞或拖着长尾巴吱吱叫的小白鼠。陈浩申请了几次课题都没有拿到เ赞助，他又承担了一些行政事务，工ื作忙碌了。但所有的不如意不开心，只要回家一看到江涛的笑容，都会烟消云散。春有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生活浪漫而甜蜜地继续着，天地间，仿佛只有他。
一个深秋的中午，天空那么蓝ณ，阳光那么暖，陈浩说：“这么好的天气，别呆在家里了，去学校草地上晒太阳看书吧！你不是想看霍金的《比光速还快》吗？我去帮你借。”陈浩到图书馆借了两ä本书，找了一片栽着罗汉松的草地，让江涛在那儿看书等他，他去办公室打印个材料交到系办就回来。
江涛在暖暖的阳光中ณ看着书，突然听到เ有人叫他。
“江涛，我没认错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陆老师。
“陆老师，你好。”江涛这几年见的人少得可怜，见过两次面的陆老师可
以算是熟ງ人了。
“陈老师呢？”
“去办公室有点事。”
“哦，去约会了吧？听说他跟他们系新来的美女恋爱了？”陆老师问。
“我……不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那ว个女孩子可漂亮了！她一来，陈老师就整天往办公室跑，以前好几天都看不到เ他。哪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住他呀？现在，他们俩亲热得跟什么一样，其他单身汉都嫉妒死了！”陆老师不依不饶地说着。
江涛没说话，目光一排一排地扫着书上的字。
“以前学校还传他跟你……”陆老师说：“不过现在谣言不攻自破了。”
陆老师看江涛不说话，就告辞离开了。
江涛一遍一遍地重复看那段内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懂，脑子象故意跟他作对一样，罢工了。他在一棵孤独的罗汉松旁边坐了很久，陈浩才回来。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碰到个同事聊了会儿，你看了多少了？”陈浩é看了看江涛手里的书：“看这么慢？很难懂的吧！”
“嗯。”江涛应了一声，看了陈浩é一眼，觉得他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陈浩拿起另外一本书，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了起来。
草，已๐经枯黄，不远处几盆菊花灿烂地绽放着笑容。在阳光的沐浴ภ下，清清的菊香淡淡地飘在这片闲散的草地上。有人开心地嬉戏，有人斗ç志昂扬地读着英语，有人悠闲地看着小说，有人慵懒地躺着听歌，有人心烦意乱……江涛不相信陆老师说的那ว些话，但这突如其来的闲言碎语还是打破了秋日的平静。他偷偷看陈浩，几次想问他，却欲言又止。万一是真的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一次承受爱人的背叛。他是如此依恋陈浩é宽宽的肩膀，厚厚的胸膛，如此迷恋他坚定的眼神，灿烂的笑容。即使这是真的，他也愿意假装不知道，他只想留陈浩在身边，继续享受他甜蜜的拥抱，深情的吻。但是他真的能ม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颜悦色吗？江涛๙问自己。不能！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如果这是真的，江涛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消极或是激烈的反应，但肯定不会平静。往事一幕幕出现在他脑แ海ร，他仿佛又看到佳佳离开，恍惚中ณ变成了陈浩摔门而出，留下他一个人呆坐在轮椅上。
陈浩发现了他的反常，问他，他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