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就当我是个陌生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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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说,“我怀孕了,微微。”

郑微大乐่,“这当然好……不过,你不用上班吗?”

刚进到房间,郑微就听到她重重关门的声音,然后传来了那个男孩急切的敲门声。郑微好奇心重,按捺不住偷偷打开自己的房门,探出个头来瞧个究竟,韦少宜的房门紧闭,大门被敲得剧烈震动,那ว个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传来,“少宜,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她找钥匙开门的时候,韦少宜已๐经成功摆脱了那ว男孩的纠缠,用力推了一把对方,力度之大让那ว男孩差ๆ点滚落楼ä底,然而韦少宜不但没有露出半点慌张怜悯之ใ色,反而指着对方แ一字一句的说,“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来找我!”

说起来也奇怪,毕业班的课程越来越少,陈孝正却似乎ๆ越来越忙,他不再像以往那样跟郑๳微天天混在一起,很多时候,身为女友的郑微也搞不清,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偶尔两人一起吃顿饭,他也๣是行色匆匆,心不在焉,郑微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自行将他的症状归类为ฦ:毕业生间歇综合症。她想,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就这样,在后来的日子里,阮阮以她的无可挑剔๶成绩和综合素质顺ิ利签下了s市一个ฐ建筑设计院。郑微和阿正也一起在开学后不久ื参加了中建的初ม试,虽然中ณ建依旧对他们说等待通知,但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坚信自己和阿正都能够顺利经过复式,然后一路过关斩ล将,成功拿下中建。

“这倒也是。”那ว男子一笑,饶有兴味地看着郑微,似乎ๆ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说法。

如此明目张胆拉拢关系,陈孝正都觉得有些汗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他给了她一个ฐ鄙夷的表情,“谁跟你一样无຀聊,有事没事听这个干嘛?”

想到这里,她又贼兮兮地问了一句,“阿正,以前你上铺的女朋友住在这里,你晚上有没有听见些什么呀?”

阮阮笑了,“你就是古灵怪,我说呀,女的是什么都不要紧,就怕遇到了传说中的洋葱王子,你想要看到他的心,只有一层一层地剥掉他的外衣,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地让你流泪,最后才知道,原来洋葱本就没有心。”

“你跟红毛丹ล一样,一看就很东南亚。”大家都笑了,郑๳微又说,“我们家阮阮是人参果,大家都想吃,也有不是谁都吃得了的,就便宜了赵世永那只猴子。”

郑微却是个快乐่的人,所以她总是更愿意记取那些幸福而甜蜜的片断,记住他笑的时候的样子,忘掉哀伤。那时的快乐又太多太浓,就连依依不舍至晚归的两ä人面对宿舍门前紧闭的的铁门,不敢一次又一次叫醒舍管阿姨ถ,不得不铤而走险翻墙而入的片断都是美好的。g大女生宿舍的围墙本来就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郑微从小野惯了,翻墙上树本是她的长项,只需陈孝正轻轻一托,便可灵活地攀至墙头。他总是不断地叮嘱她小心点小心点,她偏喜欢半坐在墙头还朝他笑着作鬼脸,然后才挥挥手跳落到围墙内。那段时间,她的身手简直成为g大校园情侣中晚归一族的偶像,有时自己成功翻越之余,还不忘顺ิ道拉同道中人的姐妹一把。那个拿着星形气球在老在楼下等候的男生,他的女朋友是郑๳微楼下的一个胖妞,在他们再三央求之ใ下,心软的小飞龙不顾陈孝正的反对,有过一次带着胖妞爬墙的经历,据她事后对陈孝正抱怨,手臂至少酸麻了一个星期,陈孝正一边帮她活动筋骨,一边不留情地说她自讨苦吃。

其实郑微也害怕着,然而她更不解。有一次她在他怀里沮丧ç地呢喃,“是因为我太小了吗,所以你不喜欢?”他愣了愣,想了好一会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于是毫无风度地笑了,“好像是小了点,不过我也๣没见过大的,所以觉得还好……只是,笨蛋,我不可以那样,现在还不可以。”他在说后面那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是哀伤的,只是当时的郑微还不能ม够理解,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这般一闪而过的哀伤又是为ฦ何?

郑微好脾气地拿下她的手,“少来,我清醒着呢。”

阮阮伸出一只手,“这是多少手指?”

朱小北一听,顿ู时炸了锅,“什么เ,5๓1้7平方แ公里?陈孝正那摆明了是忽悠你嘛,我真愚蠢,居然也跟着你一起犯傻,郑微,我不管啊,等下姐姐我倒下了你得背着我……下山的时候,谁敢拦着我坐气瓶车我就跟谁拼命。”

就这么边走边“欣赏”了将近四十分钟,据问路得出的结果,杏花节所在的山头居然还有将近十五分钟的脚程,阮阮在路过的小商店里买຀了份公园地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南山公园由á1้9个大小山岭组成,总面积5๓1้7平方แ公里,水上面积16๔4๒47平方米,绿地面积35000平方แ米……本次杏花节所在的叠秀岭是公园内最大的山岭,海拔……那个,微微呀,你确定我们这样‘走着走着’就能遇见陈孝正?”

老张很长时间处于半痴呆状态,他不明白是他老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怎么一觉醒来,不共戴天的陈孝正就成了郑微喜欢的人,不过郑微没有那么เ多时间听他絮絮叨叨,她是带着自己的宝贝小本本来的,不消เ一天时间,他的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兴趣爱好喜欢的书经常出没的地方被她一清二楚地记录了下来。满载而归的之前,老张受所有大惑不解的群众委托,小心翼翼地向当事人求证,“郑๳微同志,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郑微的大眼睛一瞪,“老张,你才落水狗呢,从现在开始,你骂他就是骂我,我跟他的新า仇旧ງ恨早就一笔勾销了,现在他是我喜欢的人,谁说我收集这些是要折磨他了,我是打算投其所好,送其所要。”

郑微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她们说的完全与自己无关。黎维娟继续发挥她无຀所不知的能力,“我还听说呀,陈孝正好像是有准女朋友的。”

她这么头头是道地分析下来,连惯来习惯跟她抬杠的朱小北也不由点头,“说得也是,许开阳的确也๣不错,就算家境不提,人家至少对郑๳微是百依百顺ิ。”

走到自己宿舍楼下的时候,老张还想劝她,这时的她反而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不好意思了,老张,这事你没错,刚ธ才我在气头上呢,错怪了你,我给你道歉了,你回去吧,我没事了。”知错能改一向是郑๳微引以为傲的品质。

晚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神志比刚ธ才清醒了不少,现在开始庆幸老张刚才在她最愤怒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要不是这样,她也๣不知道气昏了头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冲上去打爆他的头?以他那么恶劣的样子推测,一个ฐ会推女孩子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打架的过程中迁让她,她要是打不过他怎么办?又或者她侥幸获胜,成功打暴了他的头,她会不会坐牢?不行不行,她不能逞一时之ใ勇毁了自己如花似锦的前๩程,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是这样的奇耻大辱,更得从长计议,她虽然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เ办,但他的名字他的模样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算了。

初识许开阳当然也是在老张的围棋社,老张是社长,郑微入社后,他也๣履行承诺地给了她副社长的头衔,这在社ุ团里是很少见的,不过围棋社的成员不多,也就二十来个,清一色的男生,对老张的提法无຀一人有异议。郑微喜滋滋地当上了副社长,才知道这个ฐ位子绝对是个苦差,不但顶着个虚名弄不到半点好处,还得代替老张不断ษ地参加各种社团会议,不胜其烦。接触社团的工ื作久了,她才发现,围棋社这样的社团得以至今保存,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老张的长袖善舞,他让郑微去参加那ว些社团会议也๣是个英明的决定,就算是一向挤兑他们的其他几个大社团看见来了这么个俏生生的副社长,谁也没再狠心说句重话,就连团委拨经费的时候,郑๳微在老张的示意下对团委书记死缠烂打,最后得到的经费堪称围棋社ุ历年之最,小郑微也๣理所当然地成为ฦ了围棋社的镇社之ใ花。社里的老成员还特意为ฦ她举办了一次“小飞龙杯”新人围棋挑战赛,而实际上参加比赛的新人只有郑๳微一人,而这个时候的她刚刚ธ才明白了什么是角,什么是星。

郑๳微拿着那ว张红心k自言自语:“开阳这人是挺对我胃口的,可我们就是太一拍即合了,反而少了点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郑๳微就知道爸妈的感情并不好,她有一个漂亮的妈妈和一个忠厚老实的爸爸,但他们从来不像别的小朋友的爸妈那样肩并肩地在街上走,他们总是吵架,不停的吵。当然,他们的这些纷争都刻意避免着被孩子撞见,很多次,郑微在自己้的床上都听见了他们压低了声音在对吼,偶尔还会传来玻璃碎裂ฐ的声音,这种时候,她总是更加用力地闭着眼睛,她听不见听不见,一定要睡着。吵得实在不可收拾的时候,爸妈就会把她送到家,她背上自己้的小书๰包,拿着心爱的童话书,高高兴兴地就出了门,因为ฦ他们是笑着的,所以她也笑。

她想,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

“是吗……”郑๳微心里一喜,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有道理。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朱小北和阮莞都走出门去了,她忙追了上去,“唉,你们还没告诉我去政法大学坐几路车呀!”

后母说,“说句让你听得懂的吧,痘大脸更白,你可以美美地出门了。”

妈妈说出门在外嘴巴๒要甜,于是她笑眯眯地对着几个师兄连说谢谢,他们果然受用,老张更是大手一挥:“这算什么,小意思。”豪爽的姿态让人差ๆ点忘记了他一路上是空着手只动嘴皮的那个ฐ人。

在舍管科的阿姨那领到钥๓匙后,郑๳微顺ิ利地找到เ了门牌为402的宿舍,推门进去,是一个六人的小单间,窄是窄了点,但阳台卫生间都具备,她对这个一向不挑剔,看了看四周,六张床上已๐经有三张摆放了行李,看来她是第四个ฐ。听舍管科的阿姨说,由于宿舍不足,没办法按照班级给她安排住的地方,所以她所在的是一个混合的宿舍。于是她在靠近洗手间的床位上挑了个ฐ下铺,今后这里就是她的地盘了,转过头,才发现几个帮忙的男ç生还在等着他,其中工作量最大的那ว一个ฐ汗流得洗过澡似的。

“你住在哪一栋?”

她莫名地就开始发火,“我说过不用!你懂不懂ฦ半夜三更地被一个男ç人开车送到楼下,我身边的人或许会误会。”

林静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说,“你果然还是生我的气。”

郑๳微把头别ี向一边,假装看着窗外,她没否认,因为ฦ他说得对。即使多少个夜晚,她都觉得她理解林静,她原谅了他的不告而别,然而真正到เ了重逢的那一天,心里竟依然还有怨恨,人们往往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超脱๳。当年林静的离开,不但带走了她朦胧的初恋,更带走了她最信任依赖的一个人。她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将后来失去爱的凄凉统统归咎于他,即使明明知道那并非他的错。

“我也生过自己的气,可是那ว个ฐ时候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所以只想离开。是的,或许我不应该,然而谁是圣人,谁又没有面对不了想要逃避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曾经以为我的父母是最幸福的一对,甚至为我的家庭能给你带来温暖而感到骄傲,原来都是假像。”

郑微笑了,声音却哽咽,“你一逃就是七年。”七年了,他一封信一个ฐ电话也没有给过她。

“我以为你幸福。”

“我是幸福,所以你可以继续消เ失。”

林静沉默良久,说,“我一向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回国后我打过电å话给你,既ຂ然你快乐,我便离开。也许是我错了,但我不会再错。”

郑微打开车门离去的时候干脆ะ果断ษ,她一直往前走,没有听到林静发动车子的声音,却不肯回头。到了凌晨,她觉得出奇的口渴,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没有开灯,喝了一口水,就这么เ借着窗外路灯的一点光亮,怔怔地发呆。当她放下水杯之后,打开了房间的大灯,发疯地翻箱倒柜搜寻,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เ把它们藏得那么深。

一墙之隔得韦少宜被她的大动作惊醒,敲着她的房门抱怨道:“郑微你半夜抽什么风?还让不让人睡觉。”

郑微的动作尤在继续,只转身回了一句,“前๩一阵子何奕发神经半夜在楼ä下对你唱歌,我说什么了?“

韦少宜顿时语塞,恨恨回房。整个房间一片狼藉之后,郑微终于在从学校带过来的一个ฐ皮箱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打开那个扁平的小铁ກ盒,拿出压在最上方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两张年轻无邪的笑脸穿过七年漫长的时间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绽放在她的面前。她把那张开始微微泛黄地照ั片拿在手中,用手指一下一下擦拭上面的尘埃,照片上的年轻男孩笑容明净,眼神柔和,这才是她的林静,她必须现在看上一眼,因为在她发呆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记不清2๐2岁之前那个林静的模样。刚才送她回家的那个男人,肩膀宽厚,眼神锐利,笑容总是若有所思,下巴和两腮有刮得干干净净依然泛清的胡渣,尽管他看上去那ว么เ气宇非凡,风度翩然,可她再也找不到昔日຅的贴心和依恋。他眼中的她,是否也早ຉ非旧日模样。她擦不掉时间覆在他们脸上的尘埃。

林静最后那一句话在她脑海ร里反复盘旋,越想就越心浮气躁,这样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是他话里有话,还是她再一次猜错?

没过两天,一通打到她办公室的电话让她隐约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你好,中建二分经理办公室。”接起电话时,早ຉ已说得无比顺溜的开场白脱口而出。那ว边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声让她看了周渠里间的办公室一眼,立刻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电å话。”她问了之后才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所在的检察院跟她们中建二分同属一个城区,对于公检法机关和政府部门来说,辖区内任何一个ฐ企业的联系电话简直都是顺手拈来。

“那天你走得太急,手机号码也๣忘了留แ下。”林静的心情仿佛不错,声音也๣带着几分愉悦。

“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郑๳微却没有他那ว样好的兴致。

林静说,“嗯,工作还挺认真的。所以我现在不打算打扰你,有什么เ下班后再说,我来接你还是约在吃饭的地方见?”

郑微骇然而笑,“我什么เ时候说过要跟你一起吃饭。”

他的声音柔和,“你总是要吃饭的吧,就当是陪陪我,我最近应酬很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顿饭,觉得胃也不是舒服,你知不知道这一带哪里有比较清淡的餐馆?”

郑微的心几乎ๆ就要软了下来,他以前๩饮食一向规律,稍有不正常,就觉得胃疼,可她还是硬起心肠说:“胃痛胃酸胃胀,就找斯ั达舒,我今晚要加……”

“加班是吧?”他好像早ຉ料到她有此一说,笑道,“不要紧,工作为重,你加到几点,来接你。对了,你们经理现在是周渠吧,他在中建机关市๦场部ຖ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吃过饭,要不我一边等你,一边顺ิ道拜访他一下……”

“不用了,我忽然觉得好像手上的事情明早上做都还可以。”见风使舵一向是郑๳微的长项。

林静再次笑出声来,“那ว你好好上班,我下班在你们路口的转角那ว等你,你忙完了再出来,我今晚有时间,等一会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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