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像是才有了生命力,抬起不可能有一丝表的木脸,盯着阿蘅气得红的脸。
柴夫鄙夷地瞥了眼阿蘅,唱着山歌往家里走去。
“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白衣少年露出清澈的笑脸,银色光晕从他掌心溢出笼罩阿蘅的周身。
阿蘅错愕地抬起脸,对上一张纤尘不染的少年面容。蓬松的白色袍服如绽开的雪莲,绸缎般的银色长垂至脚๐踝,眸子是琥珀的淡色,肌肤似羊脂白玉。那份纯净圣洁,令人觉得被触摸都是份亵渎。
“先睡一觉,起来自然知晓。”墨檀扶上阿蘅的眼皮,阿蘅只得乖乖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墨檀取出幽磐戟,将阿蘅的魂魄吸入进去,盯着幽磐戟若有所思……
阿蘅察觉墨檀略微凝重,满脸疑惑:“去什么地方?”
阿蘅激动地握住墨檀的手:“那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有没有其他人也认识我?”
墨檀有一丝愣怔,对阿蘅点点头。
除了顶楼,每一层楼都格外喧闹。都有一个男人抱着女人或者男人调笑戏耍,手上还动手动脚。
少了些阳气,阿蘅如今舒服了许多。她爬下顶楼ä,跟寻宝一样在每个楼间踱来踱去。
旭日从天与地的缝隙钻出,金红色的霞光倾泻一地,也给墨檀冷冽无暇的俊脸镀上金边。
可不够,远远不够。他尚未恢复,还得养金蓄锐,找回昔日部下,再谋时机。
阿蘅被无形的意识牵动,刚摸上黑子手猛然被那人反扣住。
“执黑子还是白子?”纤长的手指伸入棋盒里,悠闲地把玩棋子,那人被遮掩的面容似乎荡漾着恬然的笑意。
“好久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了,这些小杂碎带来的都是附近村民,拖过来的时候就被这里的高温活活烫死了,嚼起来一点滋味也没有。咦……为何这个女娃ใ没有死。”
血池中ณ的巨เ兽向阿蘅游了过来,怪物们哄作一团迅速后退,让出一大片空位。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闯入阿蘅的眼帘,阿蘅惊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小腿的肌肉有些抽搐,因着耗尽了力气,再也无法动弹一下了。在墨檀轻蔑的目光下,阿蘅也不敢有所动作了,她狼狈地抬起身,拍拍衣裳沾上的泥土。
阿蘅硬着头皮,在骇人的目光下跑到“茧”的身旁。她眉头微皱着抚上流血的洞口,巨蛇仍是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它死了没有。
金翼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望向声源处,众兽的目光也随他瞧了过去。
之前钻入她衣服的小蛇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攀沿纤细的脖子来到เ她的嘴边,蠕动着身子往里试探。它居然想进入她的喉咙!
“嘶嘶嘶……”
阿蘅紧张地叫道:“木头,等一下,这个不能吃的!”
木头人一个愣怔,手下徒然一松,闹腾的红鲤鱼从菜板上重重地摔到地上。这一下似摔得不轻,红鲤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阿蘅将红鲤鱼捡起,惴惴不安地说道:“没摔死吧……”
木头人挠挠木脑袋,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
阿蘅安慰一笑:“没关系,放进水缸里应该好了。”
红鲤鱼进了水缸猛地翻了下身,又精神抖擞起来。
阿蘅轻轻拍了下木头人的肩膀:“你看他又好了。”
木头人高兴地拍拍手,又忐忑不安地指了指厨房。
阿蘅猜想他是在询问她是否能继续帮忙做饭,便爽朗地说道:“今天厨房归你了,你高兴做就行,小心点别ี伤到เ自己。”
木头人总算振作起来,对阿蘅腼腆地点点头,摇摇晃晃地走回厨房。
阿蘅看着水缸叹了口气,红鲤鱼正抛着死鱼眼狠狠瞪着她。
阿蘅俯下身问道:“你是红绫?”
红鲤鱼猛地甩动鱼尾巴,撒了一身水到เ阿蘅衣服上。
阿蘅挺直身子:“既然不是的话,那ว今晚把你清蒸好了。”
说罢,阿蘅一边咂咂嘴,一边朝屋内走去。红鲤鱼噗嗤一声从鱼缸中跳了出来,跳到她胸口蹭来蹭去。
阿蘅气恼地把红鲤鱼丢回鱼缸里,用木盖子遮出,露了点透气的孔:“好像太瘦了,养肥几天再吃好了。”
到了半夜阿蘅辗转难眠,似一口气堵住心口,难耐地爬下床,轻手轻脚地踏出房门,想到เ院里透透气。
蝉鸣之声、树叶“飒飒”声、与门板被风吹到的吱呀声,合奏出缠绵的曲调。水缸里的红鲤鱼躁动地翻滚身子,溅出的水花之声制造了杂音。
阿蘅在凛冽的寒风中ณ打了个喷嚏,这时一件薄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阿蘅惊得回头一看,便见洗涤的月华下一张出尘的脸与自己对视。
“这么晚还没睡?”师父捋了捋阿蘅凌乱ກ的丝,温吞地说道。
阿蘅瘪瘪嘴:“师父,你自己也没睡?”
师父微眯凤眼,嘴唇轻抿:“为ฦ师是听到你开门的声音醒来的。”
“好吧,我错了师父,不该半夜出门吵醒你。”阿蘅背对着师父,装模作样地道歉,走到水缸边打开盖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水缸里的红鲤鱼。
“阿蘅,今日那名红衣人说,你与人曾有过纠葛,指的便是昨夜你谈到的那条蛇嘛?”
阿蘅没想到เ师父突然提这个问题,轻轻应了一声。
师父沉声道:“为ฦ师很想知道你与他之间到底生了什么?”
阿蘅深吸了口气:“不是和师父说过嘛,他救我几次,我差点连命都还给他了。”
师父悄然走到เ阿蘅身后:“你是不是喜欢他?”
阿蘅捏紧水缸边缘,回想起与墨檀相处的过往,虽然失去了变成鬼魂时一段记忆,但每次脑海浮起墨檀的面容,心都难以抑制地疼痛。
她只是这般回答:“大概……不知道……”
宽阔的胸膛抵住阿蘅的后背,颀长的手暧昧地圈住她的腰际,他炙热的气息呼在阿蘅的耳畔:“看来你很在意他。”
阿蘅浑身紧绷,嘴里却问道:“那师父呢,我失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还不是在到处找你……”
阿蘅的手伸入水缸中,触碰冰凉的清水,红鲤鱼趁机咬了咬她的手指:“师父,你知道为何我睡不着?”
师父轻笑道:“为何……”
“我是在难受,为什么你那么像我的师父,却不是他……”
阿蘅说完之ใ后,万物像瞬间凝结住了,师父环住她的动作也有所停滞。
良久ื之后,师父淡淡地说道:“傻徒弟,我怎么不是你师父?”
“我与师父生活了十三年,怎么เ会辨不清真假?或许你熟知我师父的一切,但微小的细节却顾ุ虑不上。师父不擅长撒谎,就算迫不得已说慌,他会忍不住摸摸鼻梁,说谎时有点结结巴巴。师父秉性良善,小时候我想吃家里的鸡,他一直都舍不得,跟我说它们也是有家的。师父是左撇子,他吃饭做事都是管用左手。你也是用了左手,但看得出来你用的极其生疏ຕ。”
师父将阿蘅的身子扳到自己面前,厉声道:“就凭这几点,你便认为我不是你师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蘅抬手伸向师父的额头,语气透着无尽的痛心与无奈,“或者是死过一回的缘故,我可以看到เ外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不知我看得到你的火焰。”
手指触上的那一刻,师父眉心似燃烧起一点火星,逐渐扩大成火焰的印记,与阿蘅在烬融腹中时幻境里的青衣男子一模一样。
“师父”抚上眉心,无奈地说道:“没想到เ你看得到,那你现在才肯揭穿我?”
阿蘅低垂着头:“也许你制造的梦境太美,我之前一直在麻醉自己,但既然是梦总得有一日醒的。你到เ底是谁,为何要假扮我师父?”
“师父”温柔地抚摸阿蘅的面容:“你的师父是我,而我却不是你师父。”
“这是什么เ鬼话连篇……唔……”阿蘅生气地怒道,嘴唇却被俯下身的他堵住了。
“师父”松开她的唇,笑得轻蔑之极:“这也算完成你师父一桩心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