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哥满脸狐疑的接过赵文从怀里掏出来的一团红布裹物,掀开一看,竟合不上嘴了,脸色甚至浮现了些惊恐的味道。
“嘿嘿,呐,你看!”
元小哥瞪了赵文一眼,转身回屋拿了几窜红鞭和一盒火柴,塞到赵文手里:“看天色差不多快到เ时候了,记着可别迟了点火。”
“大过年的,说什么呐!”
赵文见元小哥一副十足的惊吓模样,内心一疼,将他搂在怀里,并腾出手轻拍他的后背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别怕了啊,别怕。”
“阿,阿文,你,你没事吧?”
听赵文这么说,元小哥乖顺的闭上眼睛。看着元小哥恬静的睡颜,赵文情不自禁的在他眼角处落下一个轻吻。
“嗯,好。”
“三块三斤ภ三成肥的猪,不就是缘定三生嘛。”梁敏说完之ใ后,又补了句,“看姑娘的反应就知不是青丘镇的本地人啊。以后这习俗可得记牢,免得日后送礼送错了意。”
赵文猛地一愣:“师傅,你怎会知道啊?”难道她满脸的写着“我要去提亲”五个大字?!
想着想着,元小哥细长的两ä眼竟含了几分湿润,他用袖口抹去眼角的湿意,同时给自个的内心摇头。
元小哥看着那抹身影完全消失,这才红透着脸低下头,拽紧ู身上的墨蓝色布外套。或许是雨汽的关系,他隐约的嗅到เ外套上散发的女独特的气息。除了陈婆,他很少接触女子,可被如此关心的,还是第一次。
赵文轻笑了一下,伸手撸了撸小喜乱糟糟的头发:“好。”她明白小喜本不该分得一半的钱,不过近日从姜婶那儿得知小喜的爹爹患了重病,得花不少钱医治,同时她明白姜ä婶让小喜分钱的原因,便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够了够了,这当然够了!”小喜捧着钱串儿一蹦一跳的来到赵文面前,面带几分恳求之意,“阿文姐,你一半我一半如何?”
“元儿还未嫁与我时是以卖豆腐为生的,他做的豆腐可好吃了。不过成了亲,为顾家,他已๐很长一段时间没在这儿摆摊。以前他都是在陈婆摊儿的对面买豆腐的。”说着,赵文指了指对面的一小块空地。
江秦看了看,眼里的笑意渐浓:“喔,卖豆腐。小元竟还有这本事。”
“元儿的本事多着呢,”提到เ自家夫郎的好处,赵文的话匣子就合不上了,“他很会做饭,家里总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还有他很会养花,院子放的那几盆月季被他养得个头壮壮的,开的花好比一个大碗,花瓣一层层的,可好看了。他还养了其他花草,可惜我不太认得出。”
“山茶,薄荷,常青藤,鱼腥草,桂花,一叶兰。”
赵文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啊?”
江秦喝了口茶,才说道:“你家院子种的一些花草。小元很有心思,这些花草不仅能净空,除毒,助眠,有些还能入药。”
这下子赵文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觉得江秦这人实在是太神奇了:“江姐,你知晓得真详细。”
“进门的时候多瞧几眼罢了。”
二人边吃边聊,顺便再到เ处逛逛,很快就到了近傍晚的时分。踏进家门,正巧碰到元小哥摆着碗筷。他抬头匆匆瞟了眼赵文和江秦,淡淡的说道:
“回来了?饭刚做好。江姐姐,咱们家都是些小饭小菜,你就凑合着吃吧。”
闻着满桌的菜香,江秦的表情变得红润起来:“小元好手艺。我已๐经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赵文觉得稀奇,赶紧问道:“江姐,你还未成亲?”
江秦笑着摇头,赵文感觉有些来劲了,继续八卦的追问:“难道是江姐还未遇上心喜的男子?”
“这倒不是,”见家的主人都捧起了碗筷,江秦这才执起木筷,“家境不好,娶了夫郎怕委屈了他。”
江秦的这句话让赵文很是同情,当初她想娶元小哥的时候也这么考虑过。
“江姐别这么想,既然遇上喜欢的就尽快娶进门,毕竟这生活无论贫富道最后还不是得两个人相伴着过么?多一个人陪伴,反而能少一份负担。”
听着赵文讲这番话,江秦的双眼透出一丝光芒:“弟妻的想法很是特别ี。”
接过元小哥夹过来的菜,赵文不好意思的笑笑:“特别说不上,这不是看那些老前辈们的生活而得出的经验么。”说着,赵文转头看了眼元小哥:“自从娶了元儿,我这生活就过得很开心。”
“阿文。”
元小哥低低唤了声,他瞧了眼江秦,便微红着脸撇开头。
江秦好似发现什么เ有趣的事似的,她看了看元小哥,又看了看傻笑的赵文,说道:“你们妇夫二人过得好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赵文替江秦夹了块熏香肠,笑道:“江姐娶了自个ฐ喜欢的夫郎,这生活也不就能过得甜蜜吗?”
江秦哑声笑着,摇头。
“同人不同命,这说不准的。”
晚饭在欢愉的气氛下结束,赵文想送江秦回客栈,可江秦执意不用,最后,赵文还是不放心的递给江秦一盏纸灯。
“青丘镇的夜路难走,你带着灯方便照路。”
江秦也不好再推托什么,于是作揖道谢,转身离去。赵文目送着,有些恋恋不舍。出来擦桌子的元小哥见赵文这副模样,隐隐的皱了皱眉。
“阿文,人已经走了,快进屋吧。”
“元儿啊。”
“嗯?”
“江姐到底是什么เ人啊?我总觉得,她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擦桌的动作顿了顿。元小哥说道:“大家都是人,怎会不一样?”
回想着这天与江秦的相处,赵文越觉得是那回事:“真不太一样。对了对了,我发现江姐这脚๐步走得特轻盈。今天不是带她去客栈定房吗?上楼ä的时候她脚下木板竟没有发出吱呀的叫响!你说江姐是不是学过什么,轻功?”
“你怎么เ就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啊,”嘴上这么说,可元小哥的眼神变暗了起来,“或许是那客栈的楼梯换了板子把钉子打实了也说不定。”
赵文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对啊,我上楼的时候就吱呀吱呀的叫,特烦人。”而且这种声音似乎显得她体重超标!想到这儿,赵文愤愤的喷了一鼻子气。
说着说着,见元小哥不出声的忙活去了,赵文后脑勺,打算做点别的事情消磨晚上的时间,比如前几天元小哥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本旧书三字经给赵文学字用。
元小哥在油灯下缝东西,赵文则ท坐在一旁看书,看到不懂的就侧头询问,然而今晚的元小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夜深了。
赵文是个粘枕头就睡死了的人,因此她并没发觉身旁衣物摩挲的动静,以及那个ฐ轻步推门而出的黑影。
在客栈,江秦并未入睡,她披着个外套,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厚页的书。大约翻看了十来张,一抹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台前,无声无息。
烛芯轻微晃动,江秦露出一抹轻笑。
“其实你不必半夜来访。”
“……到เ底是怎回事?”
“噢。我以为你已经看懂ฦ了信上的内容。”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来这里。”
“呵,我在信上不是说了吗?过来看看你,顺便,祝你新婚愉快。”
一股刺冷的寂静袭来,客房的气氛忽而变得危险且诡异至极。最后,黑影说了句:“谢谢。”
这一句谢,让江秦脸上的笑容看得真实了些。
“一个月前,姨被那人给杀了。”
听到这,黑影的声音变得低沉:“……什么?”
江秦把书搁置在桌面上,眼里透出了几分残忍的意味:“那人已经疯了。他还打算杀了只要与那件事情有一丝一毫关系的所有人。包括你,包括我。”
“我已经不属于那里的人了,你也是。”
“要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江秦有些烦恼的捏了捏眉心,“那人实在是不好对付,竟能死而复生,我打不过他,只能费尽心血的躲他。所以,我也趁此机会告与你,早点搬离这儿,尽可能往漠北走,不然,他迟早会找上门。”
过了半晌,黑影的声音再次传来。
“走?那不可能。”
“不走?那ว你就是在等死。”
见黑影不做声,江秦叹口气:“我不是说了吗?那人已经疯了,他杀了前主人的左ุ右手以及所有的宠郎,甚至血洗了姨ถ的一家老小,只要能杀的,有理由杀的,都差不多被他杀光了。到时候他很有可能ม不只是杀你,还会杀了你的妻主。”
突然间黑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顿了许久,他说道:“你打不过他,但并不代表我俩,斗不过。”
江秦的双眼猛地睁大,她很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的黑影:“你不是已发过誓,此生不再与人刀剑相向吗?”
“这不一样。你我都不想死,那就一起与他斗下去。”
江秦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头:“好。可是,你,怎么办?你如何向你妻主说明?这事总得花时间策划,那人虽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好面孔,可个实在是狡诈毒辣。”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说着,黑影忽地跳出窗外,只留下一句话。
“三日后,月上梢头,镇外见。”
回到家,借着皎洁的月色,元小哥轻手轻脚的走到เ床边,看着赵文安稳而深入的睡颜,疼惜的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动作大约保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元小哥这才小心翼翼爬上床,越过赵文,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然后头靠着赵文的后背,闭上眼睛,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