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听见呼唤声,冲进屋子,正要动手。
她站了起来,冷冷的说了句:“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
“你说什么?”慕云天愤怒的回头,就看见白羽玥阙张脸寒如冰水,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
“没错,打破汤药的人是我。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你!——”慕云天俊秀的眉眼狰狞着,恶狠狠的道:“你以为我不敢么เ?”
“你当然有这个能力,”白羽玥阙平静的脸孔上,忽然闪现了抹疯狂之色,“我早ຉ就没有家了,我早ຉ就不是我了!你有仇,我也有!但是我的仇恨向谁去讨,问谁去要?”
“你!——”慕云天气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素า胆小懦弱,自己随便说句重话就要战战兢兢的苏咏絮,居然有跟他顶撞的本事。
他愤怒的黑瞳里,映射出白羽玥阙刚毅而绝望的脸孔,是如此的清晰。
“哈哈哈哈。”忽然慕云天仰天长笑
其后,那张英挺的脸孔扭曲而悲愤,“你想死个痛快,想随云飞而去?”
他的眼睛盯着白羽玥阙的面庞,就如同头狮子盯着猎物般:“本王告诉你——做梦!我要折磨你,要你记住,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悉听尊便。”白羽玥阙扭头,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去哪?”看到她离开,慕云天立即大吼道。
“柴房,”白羽玥阙头也不回,丢下句,“等你想清楚怎么对待我之前,我在柴房恭候。”
前路迷茫
出门的时候,清扬王府其他人都恭候在外。
看到白羽玥阙人当先而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看过来:有讥笑,有蔑视,当然,也有感叹她的命运多舛。
众所周知,慕云天的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认定了个ฐ人,辈子都不会改变。他如此的讨厌苏咏絮,只怕她辈子也翻不了身。
本来也翻不了身了。
个寡妇,膝下没有子嗣,在这深宅大院,无数个日日夜夜,应该要怎么度过?
面对众人非议的目光,白羽玥阙依然目不斜视,脸平静的走了过去。
她甚至看都不看眼,只顾自己向前走着,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摆在她前面的路是什么,又该如何去走。
她其实早就死了,不是在今早,也不是在落星崖。
早在天京城破,胤国覆灭之ใ时,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之前的苟延残喘,无非是想让传国玉玺不落在梁家的手中ณ。
不能独善其身,所以才跳下悬崖。
原以为事情已经终结,现在骨血尽换,玉璧也不知去向。
又是落到这样个ฐ家庭,有薄凉的父母,狠厉的兄长,在世上唯个对自己好的人,也在不经意间死在自己手里。
争什么?
还有什么好争的?
要凭我的双手复兴胤国,诛杀梁贼?
笑话,天大的笑话!
白色的灯笼摇曳,上面用黑笔写就大大的“祭”字。
抄手游廊之上,白灯笼映着白羽玥阙长长的影子,没入浓浓的暗夜,不久ื便消失无踪。
庞大而隆重的祭奠每日每夜的在清扬王府中上演。
府里车水马龙,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本来,慕云飞从小长眠病榻,根本和外界没有交集。
但慕云天权势极大,在晟国朝堂之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比之三皇子——现在的兰陵王苍曦遥,也是不遑多让。
这样的个人,弟弟亡故了,自然能ม引动朝中之人的关注。
柴房春秋
而白羽玥阙整日被锁在狭小阴暗的柴房里。
没有人来管,也没有人来理会。
慕云飞死去的这些天里,苏家也没有派来个ฐ人吊丧。
看来,她的“父亲”苏朝英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挂名的二小姐当做苏家人。
三月天,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
狭小的柴房里,没有温暖的大床,没有被褥,没有洗漱用具,什么也没有。
饭和水,都是寒霜从气窗里临时给她递过去的。
残羹冷炙,难以下咽,过去身为ฦ公主的白羽玥阙根本不可能ม“品尝”到。
窗外春光明媚的很。
虽然被关在柴房,可是只要抬头,从气窗里偶然临幸的春色,还是能映射到她的眼眸之中。
有时候,起风了,花瓣随风飘落。
微微抬手,片粉红的花瓣就落到了手心。
叫不出来名字,只是觉得姹紫嫣红,沁人心脾。
北方的晟国不比江之ใ隔的南方胤国,春天的晟国,永远是灿烂的晴天。
过去的玥阙公主最为ฦ讨厌天京阴雨绵绵的天气,仿佛嘴里含着块软糖,黏黏腻腻的,极不爽利。
可是此时,她却真真切切的怀念起江南软腻的温馨。
凤阙宫外,在这个时候,满园的竹林,应该生长的茂密而苍翠吧?
不,如今入主ว凤阙宫的,应该是梁寅卿的宝贝女儿,梁衡之ใ的骄纵妹妹梁玉之。
也是她童年的玩伴,她的闺中密友,是她曾经认为辈子的朋友。
却没有想到,梁玉之ใ在胤国覆灭将近的时候,当着自己的面,那张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嘴脸:
“我讨厌竹子,我讨厌梅花,我讨厌你身上有的切!你知道么?每当我从宫里回来,想起和你在起的时间,我就要恶心半天!现在,你终于要匍匐在我面前了,我才是公主!我才应该受世人爱戴,千秋万载!”
花的血泪
白羽玥阙瞳孔猛地缩,死命的攥紧了拳头。
现在的她,还无法修炼的宠辱不惊。
那片花瓣便在她的掌心化成了粉尘,微凉的汁水溢了出来,点点滴滴,仿佛她的血泪。
白天尚好,可是晚上,没有被褥,只能ม缩在角落,把身上的衣衫都紧紧的裹着,勉强入眠。
她是不敢去靠着稻草睡觉的,天知道杂乱无章的稻草里,除了蟑螂,还会出来些什么东西
裹紧衣衫,勉勉强强躺在远离稻草堆的地方,辗转反侧,却是无法入眠。
白羽玥阙宁愿晚上不睡,只是歪着头,看着气窗之外被铁ກ栏杆割裂的明月。
想起从前在凤阙宫的日子,想起那ว些逃难的日日夜夜,想起她被逼跳崖魂归天外
唯独,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
幕幕,仿佛梦幻般。
骤然惊醒,却是被“悉悉索索”的啮齿声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