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雕刻的大型海ร马水兽，滔滔不绝地谈论雕刻技艺和有关海马水兽石佛仙女的神话传说。陈慥附合着争论着，惹得过桥行人停步注目。苏辙望着兴致极好口无遮拦的兄长，微微摇头。望着河面上往返的舟船，他又陷入沉思：当年三月，仁宗皇帝亲临ภ殿试，哥哥中进士乙๗科，自己以四等中举ะ。父亲因年过五十，不愿屈身就试，便以平日所著的二十二篇政论呈献欧阳修。父亲的文章，以涉古论今针ฤ砭时弊启迪人智呼吁进取的内蕴和老辣犀利谨严缜密生动鲜明雄奇大气的风格亦博得称赞，授以秘书省校书郎之职。“三苏”举成名，轰动京师。父兄的文章，文人学士争相传诵。自己与兄长同时闯进了文坛高层，当时的朝廷重臣富弼韩琦曾公亮范镇张方平诸公，均以国士待之。就在这时，母亲于四月在家乡病故。父亲闻讯，嚎啕痛哭，不得不领着儿子，丢开刚刚ธ降临的机遇和可望可及的追求，告别新朋老友，返回家乡，居丧守制在居丧的二十七个月中，兄长对在京都年多时间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作了深刻的反想，对朝廷几十年来在‘太平盛世’掩盖下的四伏危机作了深刻的解析，对浮华因循奢侈腐败之风作了深刻的溯源，针ฤ对种种弊端，探索着种种的革新า方略。那ว是漫长的二十七个月啊！哥哥在哀痛中沉思求索奋笔，在寂寞中忧国忧民。居丧期满，父亲拖着多病的身躯，以刚毅之心，决定抛却家业，带着十多口之家，再次奔赴这繁华喧闹的是非之地，为儿子开辟前程
走下天汉桥，往西拐，便是曲院街。
各色店铺的旌旗幌子迎风飘展，各色吃食的叫卖吆喝声扑面而来。陈慥拉着苏轼忙碌地介绍着王楼山洞的“梅花包子”曹婆婆店铺的“五香肉饼”鹿家分茶的“鹅脯鸭脯鸡脯兔脯鸽脯鹌鹑脯”黄胖子店的“血羹粉羹头羹石髓羹石肚羹”陈伦热情宣传，店主热情陪笑，苏轼慷慨许诺：在京都之日，定从东到西逐家享用，决不使家落空。
苏辙跟随在后，依旧不发声，不置语，神情沉郁：嘉祐六年，在欧阳修的举荐下，自己与兄长又参加了秘阁的制科考试。兄长入第三等，自己入第四等。兄长在呈献的进策二十五篇和进论二十五篇中尖锐指出：“今者治平之ใ日久，天下之人骄情脆弱，如妇人孺子，不出于闽门。论战斗之ใ事，则缩颈而股栗，闻盗贼之名，则ท掩耳而不愿听”“今国家所以奉西北之虏者，岁以百万计，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无厌，此其势必至于战。战者，必然之势也”，甚至指责仁宗皇上“未知御臣之术”。并在“课百官”“安万民”“厚货财”“训军旅”等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提出了革新主张。这些激烈的言论和改革措施ๅ，立即在朝廷引起震动，同者誉之，异者毁之，誉毁之ใ争，使兄长以革新面目登上了朝政舞台。时韩琦为宰相，王安石知制法。韩琦认为ฦ兄长的进策太过激，不可留在朝廷任职。居然豪放不羁的王安石也认为兄长的进策“全类战国文章，多为纵横之学，”并戏之曰：“若安石为考官，必黜之”。但仍盛赞兄长大才。兄长终得调凤翔府任节度判官之ใ职。自己却因年少狷浅，竟在试卷中指责宫中“宴饮无时赏赐无节优笑无度”“尼女施粉着绣，置于殿前，状若俳优，亦类戏剧”，而闯下大祸ຖ。主考官以件触圣上主张黜名，欧阳修于旁搓手叹息，连当时身为翰林学士的恩师范镇也感惶然。唯司马光挺身而出，极力推崇自己坦直敢言，誉为“忠君忧国”“德才相济”“对语切直”，而力主录取。并谏奏皇帝“若不蒙取录，恐天下谓朝廷虚设直言极谏之科，而日后将以直言为讳”。仁宗皇帝ຓ果真听取了司马光的谏言，授自己้以商州ะ军事推官。司马君实为个素า不相识的学子肩担道义แ，其情可敬，其思难忘啊
就在这“兄弟并窃于贤科，衣冠或以为ฦ盛事”的当天晚上。王安石以步代车至西冈寓所向兄长祝贺。父亲感其情谊，与王安石对饮三杯后歉谢避席，兄长遂与王安石举杯畅饮。欧阳永叔公十五年间从考场上发现收录的这两ä个文士学子，样狂狷不羁，样口无遮拦，样胸ถ无城府，样以天下为己้任。王安石抒发着“坐感岁时歌慷慨，起看天地色凄凉”的情怀，兄长抒发着“百年豪杰尽，扰扰见鱼虾”的感叹。诗酒通心，意气相投，夜半三更，在御街淡淡月色和荧荧灯火下往返相送的低语畅笑中，兄长与王安石成了相慕相敬的挚友。
之后，仁宗驾崩，嫂子王弗病卒，父亲谢世，具舟载父亲遗体入川居丧守制，离开京都又是三个ฐ年头！这三年，大宋积贫积弱之ใ苦状，耳儒目染，真是感慨万千。兄长于家之小哀，国之大哀中ณ冥思苦想，并对“庆历新政”的失败反复考究：范仲淹“浅思轻发”，变革开始所陈天下利害“百不及二”，是引起“举朝喧哗”的动因；仁宗皇帝急功近利，要求“日百法变”是导致新法烟消云散的结果。兄长从仁宗皇帝ຓ和范仲淹“失慎求速”的教训中，匡正了自己认识上激烈轻率的偏颇็。
今日归来，斗转星移，人事换班，英宗已殁，年轻的皇帝赵顼ึ即位，欧阳修已失权柄，梅尧臣年老病故，韩琦罢相，王安石飞跃大宋的前景苏氏兄弟的前景又将如何呢
陈慥声“到了”，苏辙收拢了思索。他抬头看，座雕梁画栋的二层楼阁耸立面前，巨大的金字牌匾气势夺人，“遇仙酒楼”四个大字跳入眼帘ຈ。
“遇仙酒楼ä”，是京都有名的酒家，前有楼阁，后有高台。楼ä阁内分设几十个雅座，宽敞舒适，装饰典雅。王公达官文人墨士常聚饮于此。高台为歌舞之地，台下设有百十个座位，蓄有艺伎演唱，供客人行乐散心。今日雨过天晴，顾客纷至，楼ä内雅座早已爆满，斗酒之声，谈笑之声，加之ใ高台上管弦之声，这座酒楼已与闹市无别。
此时，二楼正中的座字画缀壁的房间里，红木桌上已铺好雪白的细绸桌布，桌案上已摆好杯盘银著丝巾；四把高背椅上已铺好了红绒椅垫；椅旁已置妥了四只红木鼓形矮凳。个身材高大英俊沉稳身着青色宽袍傅带头披青色方巾的中年汉子坐在窗前，带有几分焦虑的神情正向窗外眺望着。他就是陈慥说的那位朋友——章惇。
章惇，字子厚，福建浦城人，时年三十五岁。其人天资聪颖，博学善文，行事果断，很有胆量，与苏轼是同年进士。苏轼任凤翔府节度判官时，章惇任商州令，二人相遇甚欢，同游终南山诸寺。据传，他俩同游仙游潭，潭上绝壁万仞，道路断绝，横木为桥。行至桥头，苏轼望而生畏，举步难移。章惇平步而过，蹑之ใ上下，神色从容，并漆墨儒笔，在石壁上写了六个大字：“章惇苏轼来游”。苏轼惊服，抚着章惇的脊背赞赏说：“子厚必能杀人！”章惇笑问其故，苏轼说：“不要命的人，还怕杀人吗？”二人送定交为友，在南溪的竹林中置茅屋，名曰“避世堂”。盘桓数日，饮酒赋诗，兴尽各返其所。章惇任商州令期满后返回京都，王安石重其才能，留在身边任职。
昨天的紫宸殿早ຉ朝表明，皇帝赵顼已下定决心进行“变法”，并全心依靠王安石曾公亮富弼赵抃唐介等四位执政大臣的态度也明朗了，他们都反对“变法”。王安石看得清楚，这些元老重臣都不是下子可以说服的。去年八月，在延和殿议事中，王安石与朋友司马光关于“理财”方แ略好场争论，虽然击败了司马光，但朋友之间在国策上的分野更加扩大了。“变法”起步就陷于孤立之地，是十分可怕的。为了摆脱这无援困境，王安石决定向刚刚居丧回京的苏轼伸出手臂。苏轼的诗文轰动京都，名望上已接近欧阳修和故去的梅尧臣；苏轼的策论震动朝廷，被人们视为ฦ革新人物，曾为仁宗英宗两位皇帝所赏识；苏轼的影响在朝野名士大夫中不断扩展，已形成股不可低估的力量。如果能与苏轼并肩联手，王安石的处境也就改观了。但苏轼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少年得志，有自己的套主ว张，他的进论进策，就是他全面革新朝政的纲领，他能ม舍弃自己的而赞同别人的吗？紫宸殿议事之后，王安石回到府邸่，立即与他章惇作了长时间的计议，决定由他以朋友的身份宴请苏轼，先在酒桌上作番๘试探。
陈慥苏轼苏辙出现在遇仙酒楼的门前。
章惇霍地站起，急忙吩咐酒家招呼歌伎上菜上酒，迎接来临的贵客。
陈慥苏轼苏辙走进酒楼，章惇已๐率领ๆ四个如花似玉的歌伎迎面扑来。苏轼苏辙看见章惇，大为意外，高兴异常。苏轼高呼其名，苏辙深深施礼ึ。章惇大笑，手臂挥，四位歌伎，四张笑脸，四张甜嘴，“苏长公”“苏少公”地叫个不停，请安问好之后，左挽臂右揽腰，扯衣牵袖，搀扶前行。章惇开路，陈慥殿后，派风流。
入了雅座，桌上的川味酒肴已经摆好：文君酒，姜虾酒蟹排蒸栗子鸭姜辣黄河鲤獐巴鹿脯虚汁垂丝羊头炉烤莲子鸡香味盈室。苏轼苏辙陈慥章惇各据方แ落座，四个ฐ歌伎也各依住位客人陪坐在红木鼓形矮凳上。
陈慥几句开场白，章惇举杯祝酒，阵海阔天空，几次琅当碰杯，歌伎便执牙板弹琵琶，歌唱助兴：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栅春色暮，对满月，乱ກ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ຉ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来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歌伎声停，苏轼笑着询问：“此词为柳七所作吧？”
“柳七”，即柳永。柳永，字耆卿，因排行第七，世称柳七。因官至屯田à员外郎，亦称柳屯田。
歌伎盈盈笑，以问作答：“苏长公何以知之？”
苏轼说：“此词缘情靡靡，幽怨缠绵，香罗绮泽，绸缨婉转，非柳七无人能为。”
歌伎含笑点头。
陈慥大声喊道：“‘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柳七惯于少女怀春寡妇弄情。天下少男少女，硬是被柳七教唆坏了。可杀，可杀！”
苏辙摇头说：“也不尽然。柳七此作，亦有动人处。‘早ຉ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简短两句，道出个女子的直抒胸怀，情真意挚，坦坦荡荡，真是难得。可贺，可贺！”
章惇打趣：“子由á平日谨言慎声，今日却语出雷动救死扶生。可佳，可佳！子瞻，该你这位未来的文坛盟主宣判柳七的死活了！”
苏轼掀髯鼓掌，纵声大笑：“今日不谈文坛盟主，只论柳七诗文。柳七笔下的这位少妇，别看牢马蚤杨柳，怨言飞絮，细想起来，着实是位既定目标的炽热追求者，决不苟且岁月，欺世骗人。你们看，‘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其心何诚！其情何专！闭目思之，肃然起敬。但愿朝廷官员忠于君事，也能如此。”
天赠机会，章惇逮住而语：“子瞻所企，我看朝廷官员中有二人当之无愧”
陈慥问：“此二人是谁？”
章惇答：“苏子瞻与王介甫。”
苏辙沉思了：子厚今日设酒也许专为介甫而来吧？
苏轼立马也看出端倪，“子厚，说客也！”
陈慥大声高喊：“子厚所言极是。子瞻介甫，当代双壁，当之ใ无愧！”
苏辙望着章惇微微笑，似不经意地试探说：“我以为还有人也可入选。”
章惇急问：“谁？”
苏辙缓缓说道：“司马君实。”
陈慥听到เ苏辙说出司马君实的名字，不假思索，又叫起来：“司马光，当代人表，朝臣典范。只是总摆着副面孔，太古板了。”
苏辙摇头，遂即吟出司马光的首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装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夜月明人静。
陈慥急问：“这是司马君实之作？”
苏辙点头：“你看这首词可有丝毫古板之气？”
陈慥未答，章惇却笑着说：“司马君实，道德文章，堪为人表。这首西江月感情真率，性灵流露，意不晦涩，语不雕琢，确实是司马君实性格的表现。但去年八月在延和殿，君实与介甫关于‘理财’方แ略๓的场争论失败后，君实已是身心俱伤了。”
苏辙脸上浮起几丝惊讶之色。
苏轼在想：君实“理财”之谋，贯主张稳扎稳打以“养”民；介甫“理财”之谋，贯主张立竿见影以“富”民。况且，君实性“柔”，介甫性“狂”，在此人心图变之时，“柔”近因循，易受冷落：“狂”同奇异，易得人心，君实败论于介甫是可能ม的。但“身心俱伤”之ใ说，未必可信。君实胸怀之ใ广，信念之坚，毅力之刚，远非介甫可比。而且，君实屡次冒死谏奏仁宗皇帝立嗣英宗之功，当三代不衰。他望着章惇略略摇头。
章惇瞥了苏轼苏辙眼，似乎看穿了苏辙心头的惊讶和苏轼心头的怀疑，便把件更为撼动人心的事实摆在苏氏兄弟面前：“皇上现时已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介甫。昨天在紫宸殿，皇上已๐诏令介甫为参知政事了！”
苏辙注目。
陈慥雀跃：“好消息！看来皇上真地要革新า朝政了！”
苏轼此刻已๐完全明白了章惇宴请的原由。他的心潮起来，霍地站起，举起酒杯：“君实心底纯正，当代人表；介甫学贯古今，富有创见，苏轼皆敬而重之ใ。现时，介甫任重道远，我为介甫干杯！”
章惇从苏轼激动的神情中，看到了自己今天要得到的东西。
“介甫，天下奇才，但孤傲执拗，极需智者佐助。我为子瞻也干杯！”
苏轼纵声大笑。
苏辙看得清楚，兄长又激动了。现时对朝廷的政争不甚了解，对王安石如何革新า朝政更不摸底，若草草决定依从，后果难以预ไ料。为提醒哥哥注意，苏辙也举ะ杯站起：“君实身心俱伤，令人挂念；介甫春风得意，令人鼓舞。荣衰之择，我为ฦ君实干杯！”
陈慥朗声而语：“不论官场荣衰，只重人间情谊，我为子瞻君实介甫干杯！”
四个歌伎也举ะ杯凑趣：“弹唱卖笑之ใ人，不问官场是非。我们为ฦ四位大人干杯！”
笑声哄起。
歌伎斟酒弹唱，陈慥豪饮，章惇与苏辙猜拳斗酒，苏轼自饮自酌，垂首沉思。突然苏轼抬起头来，向章惇询问：“子厚，介甫革新之举，准备从何处入手？”
章惇酒拳正斗在兴头上，听苏轼问，忙收拳而就苏轼，清清喉咙，准备从详道来：“介甫变法，方略已定，概括为ฦ六个字：”变法度，易风俗‘“
话刚ธ刚开头，个年约三十腰系青花巾头绾危髻的街坊妇走进房间，道了声“万福”，便熟练地拿起桌上的青花瓷酒瓶，依次为苏轼等人斟酒，然后，笑吟吟地站在边恭候着。苏轼苏辙章惇望着这位突兀出现举止有礼ึ的妇人愣住了，以为是走错了房间，认错了主ว人。陈慥却急忙站起，从怀中掏出把碎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送走了这位街坊妇。回过头来，他对三位茫然不解的朋友说：“这种角儿叫‘焌糟’，是京城里兴起不久的种行当，全城约有几千人。她们专以替客人换汤斟酒为业，出入于食馆酒楼，以求得点小钱为生”
苏辙插话问道：“店主ว准她们随意出入吗？”
陈慥说：“店主比你精明，这样的人得钱越多，店主抽头越多”
陈慥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个身着艳丽时装ณ涂脂抹粉头插簪花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又拥了进来；道完“万福”之ใ后，便摇晃腰肢，走到เ苏轼苏辙章惇陈慥的身边，浪声浪语地说：“俺们姐妹为爷儿们寻乐่来了。”说着，伸手抓起桌上的酒杯，要为各自身边的主儿喂酒。坐在矮凳上的歌伎并不诧异，味笑吟吟地看着，甚至起身相让。苏轼懵了，章惇呆了，苏辙惊慌躲闪，手臂撞倒桌上的酒瓶，滚落地上，“当”的声摔得粉碎。三个女子不仅毫无收敛，且浪ฐ笑调情，呼唤酒家添酒。酒家奉若圣旨，捧着三瓶酒旋即送了进来。陈慥急忙又从怀中ณ掏银子，千说万说地打发走了三位粗俗女子。
陈慥跌坐在椅子上，说：“这类角色叫‘劄客’，也叫‘打酒坐’，是群惹不得的主儿。她们不呼自来，陪酒凑趣。因为不识文字，不通音律，既不会舞，也不会唱，唯以情出售，俗称‘下等妓女’。唉，世风日下，好逸恶劳之习日炽，怪不得她们的”
苏轼灵醒过来。谐谑道：“但愿介甫的‘变法度，易风俗’早ຉ日成功，使我辈免受这目瞪口呆之苦”
苏轼的话音未落，个ฐ疯疯癫癫的和尚口唱偈语又闯进雅座，笑眯眯地单单打量苏轼：“处世若大梦，冷眼看人间。要知梦中事，快去须ี弥山。”
章惇苏辙和作陪的歌伎们全然傻了。
这回，陈慥也傻了。
苏轼定神相望：这和尚年约五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面色红润，目光清朗，气度不凡。便拱手含笑问道：“大师来自何山？居何宝刹้？法号何称？”
和尚咧嘴笑，疯癫地说：“阿弥陀佛。贫僧来自无形山，居住无名寺，法号无知。”
苏轼急忙站起，故作佛门礼数，合掌而语：“阿弥陀佛。‘无知’‘无知’，无所不知。不知‘无知大师’仙驾光临ภ，谨屈身请罪。恭请大师吩咐。”
无知和尚并不谦让，合掌闭目，说：“阿弥陀佛。为人超度，求人施舍，公平交易，两ä不吃亏。”
苏轼端起杯酒，打趣地说：“以酒代茶，敬献大师，请大师佛心超度吧！”
无知和尚睁开眼睛，走近苏轼，接过酒杯，饮而尽。然后凝目端详苏轼的面孔：“施主ว生就双学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