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辍耒女废筐，白衣仙人在高堂。
他读着苏轼熙ກ宁五年写的首雨中ณ游天竺灵感观音院：蚕欲老，麦半黄，山前山后雨滚浪ฐ。
他太了解年轻的皇上了。这个主子，在六年的“变法”中ณ，处于顺境时，“上则用心太急”；处于逆境时，“上则失意摇摆”。不根除其热冷无常之疾，“变法”是难竟其功的。
王安石经过天夜的反复推敲，他把与吕惠卿曾布吕嘉问所商议的切精炼成为释解“变法”义理的两句话。“天道尚变”和“人道尚占”。并且正在思谋运用这两话深入浅出地解析眼前这“十月不雨”带来的种种困难。
“皇上，臣要冒死谏奏了！”
郑侠蓦地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似乎天高了，地阔了，烈日高照，群扶携塞道的流民，赢瘠愁苦身无完衣吃糠咽菜鬻儿卖女，毙倒路旁้的，仰天呼号的，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什么。他霍地站起，凝神望着桌案上跳动的烛火和画绢画笔，胸中的积愤喷涌ไ而出。
他亦回溯自己这两年来的言行。奏表谏言，谏言奏表，在别人看来，似乎专与皇上对抗，专与介甫为难，似乎也是种“玩笑”，可自己却也是非常认真的。唉，也许这是种自作多情的认真。这认真的“玩笑”，在别人看来，更是难以理喻。
这十五天，在漫漫的行程中，他冒着风雪回溯着朝廷这两年来的变化，心境确实有些茫然，对皇上和介甫的所作所为，总觉得看不出个真实的面目来。“变法”之举是励精图治吗？却草就轻发，专谋声威，近乎于玩笑。“变法”之举是玩笑吗？却日夜操劳，呕心沥血，极其认真。这认真的“玩笑”，实在是难以理喻。
王诜在高声祝贺中，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苏迨，好名字！苏府必将舛去泰来。现时。欧阳公永叔已离京都，张公安道已赴应天府，魏国公韩琦远居大名府，司马君实离京外任已成定局。沧海横流，极需中流砥柱；朝廷沉寂，更需净谏之臣。子瞻冤情自白，人望益显，若能ม留居朝廷，不仅有幸于天下，更有幸于大宋皇室。我与贤惠公主ว愿以全力保举”
苏轼时无措，喃喃自语：“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天可怜啊！‘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就叫苏迨吧！”
“范仲淹欧阳修乃代人杰，虽长于议论而短于实践，但在‘庆历’革新中，还有几个忠贞不二患难与共的伙伴。而现在呢？兄长身边尽是些巧投机的小人。若此等小人不去，兄长纵然是度过这次灾难，日后也会因此等人物的狡妄为而粉身碎骨。
王安国此时虽然同情哥哥的遭遇，但他的政见并没有因大难临头而有丝改变，相反，王雱刚才通吕惠卿式的狂妄议论，倒使他旧怨新า怨到了块儿。不用王安石催促，他也是要批驳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儿的。
司马君实败落了。但自己的主张和所操之术就完全为皇上接受了吗？完全不是的。只怕在“变法”竟其功事之前，皇上心中ณ的疑虑是不会完全消失的。皇上常以心血来潮和时震怒作出决断。谁知什么เ时候皇上会再来次翻转乾坤呢？
今天这连串的决定，宣布了司马君实朝政主张的了结。归咎于“司马光坚定不移的固执”吗？归咎于“司马光操术之柔和无力”吗？也许都是的。但也归咎于自己้对那夜围炉品茶的背叛，对友谊的背叛。内心歉疚啊！
他深知司马光的为人。司马君实和自己样，都是不容易放弃“主ว见”的，那份弹劾奏表很快就会送到年轻皇帝的御案上。司马君实不是吕诲吕公著范纯仁等人，他毕竟是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是皇帝的老师和顾ุ问，而且与皇室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种不寻常的关系中ณ，也包含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司马君实的信任。况且，年轻的皇帝还不定性，见事反应快而理解浅，处事热情高而思虑少，这种可怕的“反应”和“热情”如果倾心于司马君实的弹劾奏表，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司马君实，你的言行和影响，真是令人焦虑不安！
他感谢司马光的友谊。司马君实诚不欺友，不仅把弹劾自己้的内容告知了自己้，而且把“均输法”“青苗法”推行中出现的偏误全盘托出，希望自己“匡正缺失”。这种坦荡诚挚的情谊确实温暖人心！
九月九，重阳节。繁华的御街，夜之ใ间，突然变成了菊花的世界ศ。
明天，苏辙就要离开京都了。
王安石毕竟是王安石。也许他不觉疼痛，也许他疼得咬牙，忍痛不语，总之他依然毫不畏惧地跨过界石，向前走去
巡察使和巡ำ察官吏震动京都的马蹄声，立即使二府三司“欢呼叫好”的大臣们警觉了，醒悟了，反感了：二府靠边，三司晒干，“制ๆ置三司条例司”侵权啊！“百官失其职”！怨言卷地而起，朝廷夜之ใ间出现了混乱。宰相富弼装病，副宰相赵抃甩手，连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的陈升之也偷闲不再理事。知开封府吕公著谏官刘琦钱岂页等人纷纷上呈奏表，弹劾“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合法性和必要性。王安石气势如虹的第脚踢在了块界石上。
渔虫猎兽宽群争，势不得已当经营。
万物不给乃相兵，伏羲画法作后程。
宋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九月的个夜晚，新皇帝赵顼为ฦ遴选符合自己心愿的执政大臣而彻夜愁思焦虑，徘徊于福宁殿御堂金莲烛的烛光里。在众多的大臣中ณ，在堆满御案的奏表谏章中，他苦苦寻找着中兴大宋王朝的吕望伊尹。他想到过曾推行“庆历新法”的欧阳修韩琦富弼，但觉得诸臣都已“老者耄矣，锐者钝矣”；他想到过翰林学士司马光，但觉其“礼柔平和，锐气欠劲”；他阅览了苏轼几年前上呈的进策和进论，雄图激进，锐气逼人，确实不凡，但又觉“文人之气太重，清谈之风甚浓”，而清谈也可误国呵！
在这君臣摊牌的重要时刻，年轻皇帝揣着颗怦怦狂跳的心，向跪在御座前的王安石望去。只见王安石神情平常气宇轩昂静穆沉稳。这给了他极大的支持和鼓舞，失控的龙心渐渐宁帖。他突然想起前年与王安石的第次会见。那是有关大宋未来命运的次君臣之交啊
“我已吩咐女仆，正在清理衣食用物，需要带走的，打包装箱；带不了的，今后用不着的衣被箱柜锅碗瓢盆日用杂物，分送街巷里的穷苦百姓”
王安石点头：“执政数年，留给穷苦百姓的，也只有这些衣食用物。”
“家里的切家具和厅堂里的桌椅几案，都是沉重之物，今后也用不着排场了。我已吩咐管家全部酌价变卖，筹作贬途费用。你知道，我是个不会理财之人，没有这些钱，只怕贬途上要饿肚子了。”
王安石默然。
“这书房里的切，书卷书橱桌椅全部ຖ带走，只是尚不知贬往何处，车船难定。六年前我们进京，书籍装了两船，现时离京，大约需要三条书船相随了。如若贬往不通水路的地方，可真需要十辆车子装书了。书车浩浩荡荡，胜过古时孔夫子周游列国。”
王安石喟然叹息：“安石败落了，无所有，只有这几车书了，可真是输书得风光啊！”
这时，管家急步走入书房禀报：“老爷，翰林学士吕惠卿深夜来访。”
十天不曾露面的吕惠卿突然出现，使王安石刚刚ธ平静的心境又沸动起来。他不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而是为朋友吕惠卿的前程操心了：吉甫，此时你不该来到เ这是非之地啊！
吴氏预ไ感到有重要的事情发生，面色苍白，低声提醒丈夫：“吉甫，知心的朋友，能拒之于门外吗”
王安石微微点头。
管家离去了，吴氏回避了。王安石茫然地坐落在竹榻上，等候着吕惠卿的到来。
吕惠卿是从福宁殿来的。他的谏言，震动了皇帝赵顼的心，在与皇帝ຓ近个时辰的密谈中，他以别于群臣的卓识远见展望了“变法”的前景，以缜密周详的分析论述了“变法”的形势，以确凿无误的实事论证了“变法”的成就，以诡奇雄辩的才智颂โ扬了皇帝的英明，以乐่观豁达的气度，申ã述了“变法”的信念，从而赢得了皇帝的信任。他在皇帝心中，已经是个可以立即取代王安石的人选了。
他今夜的来访，不再只是王安石的门生与朋友，而是负有皇帝谕示的特使。他的深沉与精明之处，在于他踏进王安石府邸的大门之后，便收藏起皇帝特使的身架，仍以“朋友”和“门生”的身分请求会见。
吕惠卿走进王安石的书房，执弟子之礼，恭谨谦逊，神情他然，拱手语出：“介甫公，惠卿谢罪了”
王安石原是重感情的人，患难中突闻吕惠卿歉疚深情之ใ语，心若春风拂慰，鼻子酸了酸，吮了吮嘴唇，声音有些颤抖：“吉甫，你深夜来访，我已是感激不尽了。你，你何罪之有”
吕惠卿开口语，就缩小了与王安石十天相隔的距离，而且取得了王安石真心诚意地感激。于是，他进步说明自己歉疚的情感：“惠卿之罪在于处事粗疏，偏误了介甫公的设计筹划；惠卿之罪，在于度势有错，干扰了介甫公的卓见远识；惠卿之罪，在于遇事畏缩，十天来居室待罚，失魂落魄，羞于见人”
王安石的泪珠籁然滚落，他完全被吕惠卿的友谊感动了。在此“众怨总至”之时，落井下石已成风气，独吉甫人敢于负罪愆，温暖人心啊！他挽着吕惠卿之手请坐于自己้身边，十天来郁结在胸中的激愤脱口而出：“吉甫，你我相知，情若兄弟，何自咎自苦如此！安石所为，出于公心，毫无私欲所图，此心无愧，可对天日！今日之事，非你我微薄之力所能扭转，只求无畏无惧无愧无悔罢了。这十天来，我也居室待罚，面壁自省，哀生民之ใ苦怨，察自己之ใ行踪，胸中乱丝盘结，越理越乱。吉甫今夜至此，当为我释心头之疑ທ。”
吕惠卿从相握的王安石颤抖的手上，察觉了王安石心中的痛苦和愤怨。是啊，荒唐而沉重的打击，终于使这个ฐ才高而狂狷的强人，濒临精神癫迷的边缘。可哀可叹啊！他用力地握了握王安石颤抖的手以作宽慰。
王安石发问：“吉甫，你直言相告：我们进行的‘变法’，真的错了吗？”
这完全是癫迷者种迷茫恍惚的求证。吕惠卿心头也有几分酸楚，他声音铿锵地回答：“‘变法’没有错，我们没有错！错的只是那ว些惧怕‘变法’的懦夫和那ว些听信‘天意’的庸人！”
王安石似乎得到鼓舞，神情更为ฦ激昂：“‘天意’是什么？天上真有主宰人间切的神灵吗？‘天意’为什么能ม够征服天纵英明的皇帝饱读诗书的高官谈禅”论道的僧侣和那些质朴勤劳的黎庶呢“
这几乎类似屈子的“天问”。历代圣人贤人不能回答，王安石自己不能ม回答，吕惠卿自然也回答不了，但他还是高声作答：“‘天意’也许是权势人物借助九天冥迷中ณ莫测的‘天象’所编造的种谎言！谎言的荒唐和莫测‘天象’的奇缘巧遇，诞生了种迷惑人心的有形魔法，满足了各种人等的需要皇帝借以治国高官借以晋爵僧侣借以布道黎庶借以求生。懦弱者借以壮胆自安，野心家借以浑搅风云。只有我们这些不信‘天意’的倒霉蛋在吃着‘天意’的苦头。”
王安石失声地笑了。吕惠卿的回答，满足了他希望宣泄的心绪，透露出对皇室的挪揄，表示了对郑侠的轻蔑，饱含着对变法者的赞扬和同情，暗示出同心相知的情义แ。王安石似乎从癫迷中ณ跃出，又回到了忧心忡忡的现实：“吉甫，以你所见，我们的‘变法’还能重振雄风吗？”
吕惠卿等待的就是这个关键的话题。他神情大振，霍地站起，话语斩ล钉截铁：“雄风再起，势所必然。‘变法’波三折之ใ后，即将步入正道，汹涌澎湃。此乃时代变化之ใ规，无论圣人贤人庸人愚人，概ฐ莫能阻！介甫公，皇上已有重振‘变法’雄风之志，朝廷离不开你啊，请接皇上的手诏吧！”
吕惠卿从怀里取出手诏，呈现于王安石面前。
王安石时愣了：难道皇上又背叛“天意”地作出了决断？这就是皇上对自己乞解机务札子的批谕吗？他面南跪倒，伸出抖动的双手，接过手诏，凝眸恭览：欲留京师以为ฦ论道官，宜体朕意，速具承命奏来
吕惠卿急忙申明这道手诏产生的经过：“惠卿今夜进殿冒死以‘壮心不可移，变法不可废’而面谏。圣上英明，慨然允诺，称赞介甫公六年来‘变法’之劳绩，特遣惠卿持手诏传谕，欲留แ公居京师，以备顾ุ问。介甫公，此乃圣上之大恩大德，望公万勿推辞。”
王安石心境骤然腾起的喜悦又骤然地冷落了。他全然明白：皇上已恩准了自己乞解机务札子之请，“留京师以为论道官”之说，乃虚意挽留而已。他凄然笑，苍凉而呼：“谢圣上皇恩浩荡。‘留居京师以备顾问’之ใ任，臣不敢当啊！”
吕惠卿的神情亦为ฦ之凄然。
王安石伏案提笔，写出了乞求离京的答手诏留居京师札子：臣伏奉手诏：“欲留京师以为ฦ论道官，宜体朕意，速具承命奏来。”臣才能浅薄，乞解重任，幸蒙圣恩，已赐矜允，不胜感激。而继蒙恩遣吕惠卿传圣旨，欲臣且留京师以备顾问。臣眩昏寝剧，体力衰疲，难胜重任，恳乞离京
王安石写完奏表，连同手诏密封而付吕惠卿：“请吉甫转呈圣上，安石心灰意冷，即使强留京师，也不会有所作为ฦ了”
吕惠卿接过奏表，长吁声，改变了话题：“介甫公，圣上带来口谕：四月八日，将隆重举办‘浴佛节’，其辉煌之ใ状，我朝百年罕有，公若体力可支，亦请登宣德楼观赏盛况。”
王安石笑了：“‘浴佛节’，辉煌ä的节日”
四月八日清晨，天色晴和，晨曦中的汴京城，呈现出副神秘庄严静穆的异样风采。巷๕弄宁静，道路洒水铺沙，家家户户门前都架起供桌香案，惯于高声谈笑的京都居民，个个压低了嗓音，似乎ๆ都改变了心性，成了虔诚的佛徒。象征着皇宫威แ严的宣德楼，悬灯结彩飞黄流金幡盖似云帏幕堂皇。两ä条巨เ大的黄绫寿幅上分别写着“与民同乐่”“普天同庆”的大红视语，从楼ä台上飘落而下，迎着初升的朝阳。
辰时正点，皇宫钟็楼上的钟声响起，宣告了“浴佛节”盛大庆典的开始。接着，十大禅寺的钟声应和而起，回响在汴京城的上空，如潮如涛，振奋人心。街巷里家家户户几乎在同时刻跪倒在门前的供桌前。接着如潮如涌的人流，踏着有节奏的钟声，欢舞呼啸着奔向住处附近的大相国寺兴国寺报恩寺祐国寺净国寺法云寺庆爱寺龙兴寺上方แ寺繁塔寺，奔向佛祖沐浴的圣洁之ใ地。
四月八日这天，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生日，传说释迦牟尼生出娘胎，即与俗众不同，手指天，手指地，大有“天下地上，唯我独尊”之ใ气概，立即惊动了难陀和伏波难陀龙王。二位龙王为ฦ祝贺释迦牟尼出世，急忙赶来，口吐清澈之水，为释迦牟尼沐浴身体，完成其身心的净洁高尚。后来，释迦牟尼涅ื槃成佛，佛徒们便在释迦牟尼的诞辰日隆重纪念，以香水沐浴其金银铜石之身，以期永远保持其身心的洁净高尚。并以浴佛之吉祥圣水点滴自身，以期能滋润清净之ใ心，荡去昏沉之气，亦随而成佛。此俗千载不断，相沿成习，遂定为ฦ“浴佛节”。而且是越办越隆重。
驸马王诜和贤惠公主在沉寂十多天之后也走出了驸马府。王诜今日着白色傅带宽袍，戴白色学士帽。贤惠公主今日着藕荷色宽裤斜ฒ襟短衫，戴雪白红丝缀边黍囗帽。随着欢腾的人流，涌ไ入大相国寺。他夫妻俩与其说是睹佛参斋，不如说是散心消愁。部钱塘集把他们也牵进朝政纷争，十多天来焦心焦肺啊！
此刻的大相国寺，已๐是梵乐喧天，歌声动地，香烟缭绕，人群熙攘，与极乐่世界ศ无二。
山门敞开，似乎揭示着佛缘中“无我”的宽阔和深邃，已๐不分槛内与槛外寺院与世俗僧人与俗人王公与百姓了。山门内，正在进行规模宏大方式灵活的“开讲设斋”。近百张筵席上，酒肴飘香，款待着观光的俗人。几位身披法衣的禅师，诵经于高台之ใ上，讲解着佛义中通俗的“三性”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滛不妄语不饮酒“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和佛祖“救苦救难”“普渡众生”“我当为十方人作桥，令悉踏我上度去”的宏大气度和慈悲。佛门的布施今天确实大方，几组身披袈裟ู的年轻和尚，不停地把酒肴和佛门特有的“指天馂馅”“香水黑糕”捧上筵席；今天的俗人游人，也似乎受了禅机的洗礼，下子变得“精进”了，酒足饭饱后迅速离去，把座位让给接续而来的俗人游人。
驸马王诜和贤惠公主观赏良久，不胜惊讶。王诜向妻子低语：“佛门真是圣地啊，如此设斋布道，比迩英殿的侍讲侍读高明多了，轻松多了。”
贤惠公主微笑，与丈夫同向大二门内走去。
大二门内的庭院比山门内更为宽阔，片古松参天。此刻原有的庄穆气氛，已被成千名疯狂观众的叫喊声所替代，禅院成了爆满的瓦子剧场。四周殿宇的长廊，均成了歌舞杂剧ຕ演出的舞台，南北东西四支艺伎班子正在唱着对台戏，疯狂的观众随时在表示着他们的裁é决：或高声叫好，或唉声摇头，或热烈鼓掌，或气急跺脚，或把喝采的花束扔上舞台，或把喝倒采的骂声抛向天空。
这个热闹场面的出现，完全归功于参知政事冯京。为了落实皇上的谕示，他不仅命令宫廷教坊的诸艺参加，而且临时征取了京瓦有名气的班子参加，并有意地安排了这样的“对面锣鼓”：在南面长廊上，他安排了宫廷教坊的歌舞杂剧。这个ฐ班子是由天下名优宫廷教坊使丁仙现领导的，歌舞伎皆京都俊秀，杂剧以诙谐消谑，蜚声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