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少航仰躺在她怀里,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声,似乎很享受她的按摩。
“这些天累坏了?”池加好轻声问,双手抚过他的脸,指尖微凉,顺着眼周几个|岤位慢慢地轻揉。
池加好抬头打了个招呼,低头做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捱到录影结束,池加好迅速回化妆间换衣服,卸妆。刚用卸妆水将脸上的粉底卸去,同事蒋瑶瑶敲门进来,她跟池加好共用个化妆间,节目录制时间比池加好要晚,所以这时才过来。
“去不了,我人在外地呢。”
“啊?明天上班了,你现在还在外地?”谈粤问了句。
“是啊,突发状况,明天你帮我请个假吧。”池加优拎着水往回走,“总编跟朱导那儿,你先顶着。”
“我顶着是没事,我叔好说话,老姚â也不难应付,不过,”谈粤纳闷,“出什么事了你?要帮忙说声啊,别跟我客气。”
“放心,不会跟你客气。”池加优嘴上闲闲地说着,脚步却飞快,两句话工夫已经走进医院大门,紧接着上二楼ä。
谈粤见她不愿说,也不勉强,“好吧,那有新进展我再给你电话。”
“好,回见。”池加优刚按下结束键,听到เ陈春芝所在的病房里传来阵马蚤动,关少航也不在外面,她心里咯噔了下,快步走进去,只见病床边上站了几个人,有医生,也有护士,关少航俯身握着陈春芝的手,将头凑到她嘴边,认真地聆听着什么。
池加优屏息站到关少航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
与之前相比,陈春芝似乎ๆ精神了许多,灰败的脸上流淌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她气息弱,声音很轻语速很慢,断ษ断续续传到池加优的耳朵里,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话,听着听着,池加优的眼眶慢慢地变得湿润。
这时,胳膊被人拉了下,她回过头,个中年护士用目光示意她出去。背对着门口的墙壁站着,护士开门见山说:“是回光返照,就这两天了,你们要不要回去准备下?”
池加优有些茫然,过了好会儿才点了点头。
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池加优在原地琢磨,她虽然敬重陈春芝,但与她关系到底是隔了层,此刻心情沉重,却不像关少航那ว般。老人已到เ弥留之际,关少航自己้病着,又必须时刻๑陪伴老人,送她最后程,其他事只能交给她个ฐ人来办。
思来想去,她给关母打了个ฐ电话,跟她商量。
奇·书·网05๓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陈春芝是在两ä天后的深夜离世的,走得很平静,没有太大痛苦。
丧事从简,依照老人遗愿,入土为安,与她丈夫和儿子相邻。切办妥当,身心俱疲的关少航和池加优,在当天夜里从市飞回本城。
走出机场,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池加优报了地点,闭眼靠在关少航的肩上,连日来的奔波,精力旺盛的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到เ家,她丢â下行李,头栽倒在沙发上。
关少航则是坐在地板上,背靠着软沙发,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池加优从身后揽住他的脖子,“别想了,奶奶都八十岁了,没带遗憾ย走,是喜丧。”
“嗯。”关少航简短地应了句。
池加优从沙发上滑溜下去,钻进他怀里,顺势吻了他下。
关少航捏了捏她的下巴๒,淡淡笑,“去洗个热水澡吧,晚上好好睡觉。”
池加优点头,“你也是。”
这夜,池加优睡得很沉,觉醒来外面天已๐大亮。
身侧空空如也,她睁着双惺忪睡眼,在静悄悄的客厅里转了几个圈,心说要不要这么เ拼命?
脚๐下绊到个ฐ靠枕,她干脆躺倒在地上,书房传来关少航的咳嗽ณ声,池加优挑挑眉,起身跑过去推门,“怎么这么早ຉ起?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话音未落,池加优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跳。
关少航裹着毯子,蜷缩在张皮沙发上,沙发很小,他显然睡得很不舒服,微蹙着眉头,面色发白,额头尽是冷汗。
“少航,醒醒。”池加优心知不妙,想推醒他,余光瞥见旁边茶几上放着个ฐ小药瓶,她拿起来看,是他平日常备的止痛药。
“小池”关少航睁眼,目光有些涣散。
池加优手心里攥着药瓶,真是又气又急,“你是不是头痛又犯了?疼成这样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关少航没说话,看得出正跟疼痛做抗争。
“去医院吧,”池加优去取他的衣服,“我随便弄点早餐,我们吃完就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还想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咳嗽ณ打断ษ,关少航本就头痛欲裂,再这么เ猛咳,差ๆ点没背过气去。
“你现在还逞什么能ม?自己去,就你这样还打算自己้开车?头痛了好些天了吧?你倒是能ม撑!”池加优气呼呼地把衣服丢â到他身上,到เ底没狠下心,去浴室帮他把牙膏挤好。
事实证实她的猜测完全正确,关少航出差没日没夜地忙,查看工ื地,熬夜改图稿,喝酒应酬,再加上陈春芝的辞世,令他身心俱疲,长期折磨他的头痛症这次来势汹汹。
关少航入院做了脑部的扫描,主治医生看过扫描报告,认为未见异常。
池加优听完稍稍放下心来,但依然感到困惑,“可是,他为ฦ什么会有头痛的症状?”
郭医生解释,“有很多可能性,身体反应出的疼痛感,不定完全来自生理上,也可能是心理方面的。”
池加优微微怔,“他般是工作太累或者情绪不佳的时候会犯病,这次发作比以往都要厉害,吃了止痛药也没起作用。”
郭医生思忖片刻,“你记不记得,他头痛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池加优想了想,不太确定,“好像是四五年前。”
郭医生沉吟,从电å脑里调出关少航的病历档案来看,忽然浏览的目光在某点停顿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口说,“他五年前出过车祸。”
池加优被他这么提醒,想起来,“那ว次是我发生交通事故,连人带车坠入海ร里,他当时跳下海ร救我。”
“是20่05๓年1้2月2日吗?”郭医生同她确定。
池加优不明白他为何执著于日期,于是点了点头。
“根据病历上的记录,当天他的头部受到过猛烈撞击,”说到เ这里,郭医生忍不住感叹,“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尚有能力救你,真是不简单。”
池加优颇感意外,“他头部ຖ受过伤?”
郭医生诧异地看了她眼,仿佛是在说怎么你会不知道?
“这样吧,我找当时的主治医生问问,看他还有什么印象,我估计你先生近些年之所以有头痛症,应该跟那次撞击有关。”
“可是扫描不是说没事吗?”
“脑แ部构造很复杂,也很脆弱,如果曾经受过重创,即使痊愈也极有可能ม会导致定程度的后遗症,你先前提过他日常不会感觉痛楚,只在劳累过度或者心情郁结才会出现头晕头痛呕吐症状,这正是后遗症的发作规律。”
谈话结束,池加优回到病房,在门口碰到เ风风火火赶来的关母。关少航入院后,她没敢隐瞒,打了个电话过去跟两位长辈报备。
关母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轻声问:“今天怎么เ样?”
“好多了,就是精神不太好,昨晚咳了夜。”
关母端详关少航苍白的面容,露出抹忧色,“这孩子,平时也不知道自己注意着点,工作强度那么大,身体能不垮吗”抬眼瞥见儿媳妇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回家睡觉,我在这看着。”
池加优忙说:“不用,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关母拉过池加优的手,放在掌心上摩挲,“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常跟老关说,少航最对的件事就是娶ດ了你!”
这话听得池加优有些脸红,正要开口,关母又劝她回去休息,她灵机动,“妈,我真不累,就是有点饿了,不然我们去对面的咖啡馆吃点东西吧?我个人不想去。”
关母答应下来,“那好吧,陪你去,我去喝杯咖啡。”
等咖啡的间隙,池加优跟关母闲聊起来,很无意地说了句,“对了,妈,您跟爸有没有认识哪位脑科专家?”
关母侧头思索,“老关原来有个学生好像是这方面的翘楚,怎么?”
“少航最近头痛的毛病越来越频繁了,做了扫描也查不出什么,我想给他再找个医生诊治。”
关母皱眉,“那ว是老毛病了,刚开始我还亲自抓他去医院检查,每次医生都说没事,注意休息就好了,可发作起来简直活受罪,我看着心疼,他自己้却不当回事,我回头找老中ณ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เ偏方吧。说起来我就生气,要不是那ว次事故”
服务员端咖啡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关母端起咖啡来喝,似乎ๆ没打算继续说下去,池加优忍了又忍,试探地问:“妈,那次车祸,少航伤得很重?”
关母愣了下,“嗯。”
池加优不便追得太紧,默默地喝着咖啡,心里寻思怎么问才能不露痕迹。
放下手里的杯子,关母叹了口气,“小好啊,有些话少航是叮嘱我不要跟你说的,可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不说,心里实在憋着难受。”
池加优正襟危坐,“妈,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关母盯着她,好半天,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颓然挥挥手,“算了算了,人都不在了,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