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回答她呢？而秋眉嫂热切的目光在等待个回答。王良便说：“样，都是描写人的感情的。”王良觉得秋眉嫂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是从她眼睛的闪光中看出的。秋眉嫂稍稍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王良提出了个她自己觉得是过分的要求：
王良马上高兴地向她简略地介绍了叶甫盖尼·奥涅金，又说：“诗歌翻译是我喜欢做的种工作。”秋眉嫂立刻接着他的话问下去：“王组长，你觉得外国诗跟中国诗样吗？”
王良立住倾听，李山梁吆喝着：“你去李七姑家趟，她屋保准漏得很，她家没男ç人，帮她盖盖！”“好。别家呢？”“别ี家没啥！我走啦！”说罢便急急奔去，消失在厚厚的雨幕中。秀贞嫂立在自家院口，手上提件蓑衣。她刚冲过澡，头脸都是湿的。她看起来好像是在享受雨水的滋味，其实她是在目送李山梁去堵田埂，心里挂牵着他。看见王良走过来，她出自心坎的高兴，大喊声：“王组长！你好兴致呀！”王良走近，不等他说话，秀贞嫂顺手便把那ว件蓑衣披在他肩上。王良随她同走进院里，立在房门口。
他们正要分手，李山梁回头对王良说：“过我家，叫你嫂子给你件蓑衣！”“不用啦，淋着痛快！”“披上好！要生病的！”李山梁已๐经走开了几步，又转身叫住王良：“王组长！”
“有天晚上，这个年轻人回来，喂过小黄人儿吃了饭，捧起她搂在怀里。小黄人儿又开口说话了。她说：‘哥哥，哥哥，你褂子破了，我给你缝件吧。’‘拿啥缝呀？’‘我有东西给你缝，你把眼睛闭上！’年轻人闭上眼睛，只听小黄人儿学着他赶驴的调调儿唱了支歌，那歌子是：
“从此，这个小黄人儿就安心地跟这个ฐ年轻人住下来。”天长日久了，他俩越来越相好，个离不开另个了。每天小伙子出门赶脚驮货做生意，舍不得把小黄人儿个ฐ人丢在家里，就把她放在个布袋里带在身边。说也奇怪呀，有这个小黄人儿在身边，天下雨，他身上不湿；天刮风，他身上不抖；大太阳天，他身上不热；大雪天，他身上不冷。身边有这个小黄人儿，他赶多少路也不觉得累了；受了有钱人家的欺，心里也想得开了；挨了人家的打，身上也不伤不痛了。他觉得活得真有味道，天好像更蓝了，树好像更绿了，鸟儿好像唱得更好听了，连他那条驮货的毛驴子也更听话了。他觉得活得好有滋味哟。
第1้2๐章薛组长的马桶盖今天梳得特别亮2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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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婴儿？你说啥？谁家能有倒好了，绝不了后了。可是年轻妇女哪能怀上胎哟，怀上也难活。现今全李家沟里只有个孕妇，大家都望她能平安生下来。”
“去年秋冬没种上。春天补种了些麦子和些豆子，也种晚了，还没见苗。”“你昨天说死了百多人，是怎么回事？”“是死了百十口了。苦菜出来，这才死得少些。”“死的都是身体弱的有病的吧？”“也不全是，老年人跟娃娃ใ死得多。唉，老年人倒也罢了，娃ใ娃接二连三地死，咋得了呀。现有的几个娃也难保住啊！”“还有新生婴儿吗？”
王良点点头。“那滋味我知道。也多亏了你。我还没见过哪个城里人到农村肯这样干！”
李江玉说。李江玉不知道王良是农民出身，更不知道他到这里来是劳动改造，重新做人的，只有劳动得好，才有可能摘掉“帽子”，再回到城里去。王良也不好多说，仍然笑笑，便谈起别的。王良告诉李江玉自己听秋眉嫂说了李家沟和奶子峰人头山来历的传说，说他非常喜欢这个美丽的故事，这说明李家沟人是聪明的，是很有灵感和文学天赋的。李江玉说他也喜欢这个故事，早ຉ几年还做过次采录呢，是跟他死去的妻子同做的。他答应哪天找出来给王良看。说着，李江玉便自豪地夸起他家乡这片地方แ和人民的许多优点来。这时，王良想起“飞将军祠”的匾额，便说：
“我还知道李家沟人是驱逐匈奴的李广将军的后裔ศ呢。”“你肯定是从祠堂门楼上看到的。”“我那天来找你，你不在，我去你们那ว正殿上看过。”“真的？你是个有心人。你可别以为我们是攀龙附凤啊。我们有家谱的。算起来，现在活着的是第六十六十六十二六十三这四代。”“李家沟人对这点很自豪吧？”“当然啦，又不是假造的。要假造，我们干吗不说自己是李渊的后人呢？那是帝ຓ王之家，还要荣耀些。你知道吗？李渊也是这带的人。”“我还真不知道呢。你们这带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啊。”“那当然。这里不光出帝王出英雄，还出文学家呢。赫赫有名的诗人李白，祖籍也是这里，而且也姓李。”“有空要来听你说说李家沟的这些事。”
“事多着呢，代代，我们李家沟人可没有给祖宗丢过脸。好多人的性格脾气都直保持着祖宗的模样，个ฐ个梗得很，也粗得很。”
“耿直是好性子啊，现在耿直人不多啦。”“说也是，不过，耿直人当不了官呀。李家沟人这好多代，就没有个抛头露面的，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这大约是应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那ว句古话吧。”听王良这样说，李江玉哈哈笑起来，说道：“是呀，谁叫我们是这个ฐ辈子不能封侯的李广的后代呢？”说得王良也笑了起来。他们谈得真投机。当王良说到他是九四七年入大学，而且也是中文系学生时，李江玉下子从他坐的草墩上跳起来，双手握住王良的只手，真是“相见恨晚”啊。他们从“五·二○”大游行谈起，那是九四七年的事，当时李江玉已上大学年级，王良还在高中三年级。四八年的“反饥饿反迫害”“反美扶日”几次大运动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参加了。李江玉是省城大学生联合会的委员，组织过大游行，自己้走在队伍最前面，王良在北京演过街头活报剧。两人都挨过宪兵队的皮鞭，都被警察的水龙头浇过。
“原来各个地方的反动派手段都是个ฐ样啊！”李江玉说。他们不禁又欢笑起来。李江玉是在次为各校同学偷偷放映列宁在十月的影片时不慎触电，住院治疗时被捕的，很吃过些苦头，他掀起衣襟让王良看到胸前右下侧的累累伤疤，“瞧，多好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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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二狗子偷吃月经2๐
李江玉问起王良的经历和家庭。王良对他比对薛永革组长谈得详细多了，自己在哪里出生的，在哪些地方แ住过，进过哪些学校，读过哪些印象最深的书，中ณ外文学史上最喜欢哪些作家，大学毕业后留校教过什么课都谈了。甚至谈到儿女父母和离婚，只是没有谈到离婚的原因。李江玉也没有追问，只问王良在这里住得惯吗，有什么困难，自己้能为王良做点什么เ。王良不需要任何物质的帮助，而精神上，他觉得李江玉已经给了他许多。能在这条黄土沟中寻找到李江玉的友谊，是王良原先没有想到เ的。谈着谈着，王良忽然有种命运难测人生沧桑的感慨。他又在心中ณ遐想：这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会来到这个ฐ黄土沟中，坐在这样间破屋里，喝这样三杯雪水，得到เ这样位可贵的朋友想着，想着，他脑แ海中浮起了位大学者在次报告中ณ所讲的段话。那是次青年教师的聚会，特请这位学者谈自己的人生体会和治学方法，这位学者语重心长地对群年轻人说：“你们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呢，还会有许多变化。别以为你们今天屁股坐进大学里，就万事大吉了，过些年就都当个教授。人生的道路往往是曲折的，辈子转来转去，不知会转到什么地方去呢。”王良把心中浮ด起的这番๘话告诉了李江玉老师，引起李江玉和他自己同样的感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共鸣”或“相投”吧。王良喜欢李江玉，高兴自己有幸来到เ这黄土世界中ณ，否则他不会得到这样位朋友。他知道，论读书，自己也许比李江玉多几本，但是论生活体验和对祖国人民的了解与感情，李江玉比他不知深多少。他想：我要是改造得像李老师这样，大约可以摘掉头上的“帽子”了吧？
他们的谈话转到关于李家沟。李老师要王良有空时去跟李山梁李山青李树旺这些当年的支前模范聊聊，“了解些李家沟的光荣历史，你会爱上我们这块地方的。”说到这里，李江玉先是骄傲地笑笑，接着，他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他说：
“当然啦，眼前这幅可怕的景象，叫你爱这块地方，怕是难哟。”李江玉停了停。他在严å肃地思索，努力要帮助王良形成个ฐ关于李家沟的完整的印象。
“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个黄土沟，这可是片宝地啊。方土养方人，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这块土地生存的，现在硬是叫人活活把它搞糟了。你要早几年来就好了，要五六五七年来，我们拿得出这样大的馍欢迎你。”
李江玉用两只手臂围拢来形容他心中那ว只大馍的尺寸，至少有两尺多直径；又用两只手掌上下地比画出那只馍的厚度，约有五六寸。他解释说，这叫“火烧”，他们每年打了新า麦，家家户户都做的，只有十来斤ภ重，是用整捆的麦草烧成的，不黄不焦，又香又甜。但愿这美好的回味能使他暂时忘记眼前的饥饿才好，王良看见李江玉叙说时连连地咽着口水，大概这回忆确实发生了这种作用。李江玉向王良说起这片黄土地的许多好处。它的土质它的出产它的气候，甚至它的“风水”，言语之ใ间充满着个人对家乡的深情。说完这些，李江玉又告诉王良解放以后李家沟的变化。产量提高了，从前每亩百来斤，到五七年有的地已经达到เ三百多斤；学校建立了，小学毕业生已有三四十人；有了卫生站阅报室；开始在制止近亲结婚，像李山青家孩子那ว样的畸形儿逐渐减少了。李江玉说：“从前傻的天生残疾的秃的白毛的多得是哟！”他还说，这里从前还流行种叫做“瘿瓜瓜”的脖子上长肉瘤的甲â状腺疾病，由á于人民政府投资给食盐充碘，现在也已经绝迹了。
“只是没好上多久。这几年这搞，又成现在这副样子啦。”李江玉感情激动地说，脸上是种惶惑和痛苦的表情，又好像是在向王良询问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然而王良也在惶惑，也不知该怎样回答。两人虽是无言，却都知道对方แ在想些什么。于是李江玉便直说出来，他说：“我真是不明白，这是咋搞的！听说全国各地眼前都在闹饥荒。党中央毛主席总是不会错的吧？要么这是我们国家正在转向个ฐ更新更伟大的时代，就像个ฐ婴儿新诞生样，母体会有种阵痛？就算是这样吧，难道这阵痛就非这样长久这样可怕不可？我真恨自己觉悟低，知识浅薄，又闷在这个山沟沟里。”
王良也回答不出他这个问题。见王良没有答话，李江玉有些失望。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帮助他解决眼前内心的困惑。其实这也是那个年代里所有中ณ国人心中的困惑。稍停会儿，他叹口气说：
“我们李家沟人从来也没活得像现在这样窝囊过！”“这也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王良说。
“但愿如此。可是我们也不要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什么เ大任不大任，只要能尽点力，让中国老百姓日子过得安稳些，不要再挨饿，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唉”
说到这里，李江玉长叹声，停了停，再说下去。“如今好多事都走了回头路哟。你看，现在不光小学停了，连卫生站阅报室又都没有了。我说‘窝囊’，不光指吃不饱饭。我们现在，不光肚子饿，脑子也同样的饿啊！”李江玉用手拍拍他的头，又说：
“我们李家沟的娃娃们，也应该上大学，学技术学科学，见多识广，把李家沟搞富些，才像个社ุ会主义的样子啊。”李江玉很想跟王良再谈下去，而王良察觉到他谈起眼前状况时那种伤感的情绪，不想让谈话这样发展，也是不想破坏他们之间已有的那种投机感，便向他告辞，约好下次再聊。在祠堂院子里，李江玉跟王良提起薛永革，他坦率地对王良说：
“这个人我不喜欢。或许因为我在县城的朋友来信说了些他的事，我对他有我的看法，我们冲突过几回了。可我是个党员，不管他这人来这儿以前是咋样，从工作出发，我不会故意扯人家后腿的。可是看不惯的，我还是要说。”
王良作为ฦ个改造对象，觉得自己不便介入两个共产党员之ใ间的事情，没有接句嘴，只转换个ฐ话题，问他身体如何。李江玉微微地苦笑着说，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地点，问身体如何，是否太迂阔了点？但他还是告诉了王良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说他肝痛得厉害，又说自己้痛倒不要紧，不能下地劳动，还要吃份口粮，心里愧得很。最后，王良才跟他提到学校开学的事。他说他早已๐知道王良的来意，那事不必谈，根本办不到的，孩子们剩下不多几个ฐ了，他们饿着肚子怎样来读书，还是让他们去挖点野菜吧。
王良还没走到下村边沿，便听见村里在争吵，连忙加快脚步。是李明贵的吼叫声，他两ä手扭住二狗子在怒骂。二狗子则没有说话，只想挣脱走掉。两人在李明贵家的茅房前撕缠着，只有李龙水老汉远远地在旁观看，别人都不愿管这闲事。
见王良走过来，李明贵怒气冲冲地当他面朝二狗子脸上啐口唾沫，骂句：“世上还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狗杂种！”不等王良开口和拉架，李明贵向二狗子猛砸拳。二狗子并不还手，身子向后倒下去，差点压倒了围茅房的那圈高粱秆子。李明贵没再理他，把拉住王良的手臂往院里走，低声对王良述说了情由。原来他这几天发现，二狗子老是往他家茅房里钻。今天他闷声不响跟进去，才看见那狗日不要脸的，正用两ä只手在拨弄挂在那围篱上的他女人的月经带子。或许是当地的种习惯，或许是那困难时期的种节约办法，当地妇女都是用只破袜筒子之类，盛满草灰做这个用途的。不用时挂在厕所里让它晾干，到时揉揉再用，那ว上边往往有凝结的血块。听李明贵说，王良当即想起二狗子那天收工ื时问过他的“人血好吃吗”那ว句话。王良心中猛地震。“真会是这样？！”这时王良听见厢房里明明是秋眉嫂的哭泣声。
他皱紧眉头，冲那ว房门指指，把李明贵推过去，意思是叫他去抚慰他的妻子，同时说句：“别ี再嚷嚷了，多难听呀。”
李明贵把推开厢房门，又随手关上，接着便听见啪啪两ä记耳光声和秋眉嫂低低的哭泣声。王良不由得浑身颤动，真想破门而入，制ๆ止李明贵的滛威，但他没有这样做。没办法，人家是夫妻。王良只好转身去找二狗子，只见李二狗仍低垂着头，立在那ว茅房边上。二狗子呀二狗子，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呀！饥饿竟使你沦落到这样的境地！王良心潮澎湃，他没说句话，只扶住二狗子瘦瘦的肩膀，拥着他向他那间破屋走去。二狗子也没说句话，那脸上的羞愧中透出许多愚蠢的傻气来。他对王良眨巴๒着眼睛，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多大的程度上损伤了自己้和冒犯了人家。这时，在王良心头翻滚着的波涛远比李二狗心头的波涛激烈得多。这也许正是他作为个知识分子的弱点。
这夜，王良久久不能入睡。这件小事搅动着他的灵魂。他觉得他好像下子变得更了解人了，不光是指李家沟的这些人，而且是全中国的人，整个的人类，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人啊，可怜的人！
第3๑8章用小木人来改命
次日下午，王良去上村找薛组长谈下村生产上的事。从薛永革组长那里出来，他向中村走，路过上村食堂，李七姑快步出来追上他。听她喊道“王组长”，王良只好停住脚。
“王组长，你回下村呀？”“是的，你有什么เ事？”王良想起李树旺和秋眉嫂告诉他的话，面孔有些板。
李七姑立即察觉了，眼睛和嘴同时都说出这句话：“王组长今天心里不高兴呀？”她这说破，王良反倒不自在了。“有事找我？”“没事。你今天不在我这里吃晚饭？”“不啦。回去还来得及，谢谢你。”
“我还真想留你吃顿ู呢。我今天有菜，有盐水煮ุ大豆，给你下饭。”王良不喜欢李七姑这种过于近乎的态度，这种出于女人人性的饥饿而有的态度。尤其是想到秋眉嫂那件事，更是心中ณ有气。他把头转向边，不看李七姑那勾人的眼睛，冷冰冰地说句：
“没事我走啦。”说罢转身就走，“再会”也不说声。李七姑却不许他走：
“莫忙走呀，我还有事托你呢。”“什么เ事？”王良还是板着脸。
李七姑却仍是满脸堆笑，而且不像是故意做作，而是很喜欢跟王良说两句话。她说：
“请你顺便给你房东秋眉妹子捎个信，叫她来趟。”李七姑说话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叫秋眉嫂来趟？”王良的眉头皱起来。“嗯啦。”李七姑两只眼睛定定盯住他说。“你是叫她再来趟？”王良把“再”字说得特别ี重。李七姑这个机敏的女人，已经摸清了他今天这种态度的原因，知道他晓得了那ว天的事。“是再来趟。”李七姑也把“再”字着重地说，让王良明白她懂他的意思。
接着她又重复说：“是再来趟。她的事上趟没办成。给她说，明天早晨来，白天，这里不会有鬼的！”李七姑说话时眼斜嘴撇，意味深长。她知道王良懂她的意思。“你叫她来干啥？”王良不管她怎样挤眉弄眼，还是板起面孔说。“你非要知道？那叫你的秋眉嫂子说给你听吧，是她求我给她办事的。给她说，叫她放心来，没有鬼的！”李七姑说着又补充了句：
“王组长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秋眉嫂子吃了的！我也没做过啥对不起她的事。我是想帮她把，真的！”
听她这么表白，王良不假思索地顺口问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上有天，下有地！我李七姑有半点害你秋眉嫂子的心，叫我这辈子到死都守活寡！”
李七姑把王良说得不好意思了，不知如何搭腔，脸上的表情马上柔和下来。李七姑便马上抓住机会又说：
“说实在的，她张秋眉的事，我开头是想帮把，后来想想，有的是人心疼她。”说到เ这里，她斜眼瞅了王良下，“我干啥多操心？可是，想想又不忍心，才又给她张罗着办呢。”说完这话，不等王良表示意见，她走回食堂里去了，临进门转头笑着对他说声“谢谢”。那ว双眼睛流露出种又像嫉妒又像挑逗的光芒，还好像在说：“你这个不解情意的男人！”回到下村，见到เ秋眉嫂，王良只好说，李七姑叫她去趟。秋眉嫂听好高兴，立刻๑说：“咋的？她肯再帮我办回？”“怎么，她不肯帮你办？”
“嗯啦，头那回她也勉强得很。也不晓得是咋的，自从你来以后，她对我总是这样。我心想，我没得罪过她呀！不过，她这人心善得很，不会有坏心思的。倒是我给她添了麻烦，我真怕她不肯再给我办呢。”
见她这样想再到李七姑的神堂里去，王良担心地说：“你就非去不可？要是薛永革又来”“早晌去，不要紧，大白天的。”秋眉嫂说时低下了头，知道拂了王良的意，但是她又不肯不去。她是定要去了。王良不再说什么，只讲句：“要不你叫明贵陪你去？”
秋眉嫂不同意，说：“我自己的事”
王良这时真想说：“那我陪你去。”但是他说不出口。秋眉嫂是懂ฦ得王良的心思的。为使王良放心，她有了个主意：“我先去树旺婶子家，叫她陪上我。好吧？”王良本无权说好还是不好，但是他现在有了，是秋眉嫂的话给了他这种权利。“好。就这样，叫她不要离开你。”第二天早ຉ上，秋眉嫂给李山青打了招呼，答应下午多采些菜交给他，便去找李七姑了，快到十点才回来。其实王良也在行动，他在秋眉嫂走后不久，便去中村队部里找到李山梁，报告说下村拌了药的豆种全都不出苗，要李山梁立刻向薛组长汇报。李山梁知道这是关系到เ秋后全村有没有饭吃的大事，丢下手里正修着的锄头就走。见李山梁踏上去上村的路，王良才转身回下村，他心想，这下子，你薛组长上午就甭想去干别ี的啦。
秋眉嫂到家时，李明贵去东驿还没回来。王良见她平安归来，眉宇间还有些喜悦的气色，心里很高兴。秋眉嫂进厢房待了小会儿，便来找王良了。她先把个小红布包拿出来放在方桌上，再告诉王良，她的事情办好了。在王良茫然不解时，秋眉嫂非常郑重地轻手轻脚地把那ว个红布包打开给他看。
王良看见只大约三四寸长的小木人，全身缠满红线，头上画有长头发，是个女人。还有只烧焦裂开的鸡蛋，是用湿纸包着烧的，纸已๐几乎烧光，壳也烧焦了半，蛋黄流出来。
秋眉嫂顿ู时变得有些像李七姑给李秀秀治病时那样了。她是准备要向王良传达她上午亲身感受的气氛，好副神秘的模样。
王良心中在想，这个ฐ小木人就是她故事中的那ว个小美人吧，而这时秋眉嫂恰好说：
“这木人就是我，不，是我的命，已经禳解过啦。七姑子叫我拿回来，用块白布包着，夹在枕头下边炕缝里，七七四十九天，不叫生人看见，再拿出来。七姑子说，这样我的命就能ม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