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爹带着陈三郎出去了,素梨站在堂屋里,看着姥爷和舅舅消失在影壁后,一颗心又是酸涩,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秦霁走到今日也不容易,他虽然瞧着嚣张,其实特别谨慎,这时候应该还没有站队,端王和福王两边不靠,他又不是皇帝特别宠信的大太监,因此若是事情闹大,他反而会收敛一些。
柳翎满头青丝用一根白玉簪簪了,一身月白道袍,越发显得清俊秀致。
他坐在黄花梨木榻上,隔着黄花梨木小炕桌和柳翎密密恳谈着。
王四儿背着空褡裢โ跟在后面。
两刻๑钟็后,卸了妆的秦素า梨素面朝天一脸平静出了海棠红。
陈家花圃同陈家后院连着,后院门出去就是陈家花圃。
素梨答应了一声,带着王四儿从后院门出去了。
柳翎看了过去,却见秦素梨正在埋头吃鱼,旁边立着一个少年,一边与陈三郎说话,一边却拿着一个大蒲扇扇着风。
清水渔村的账房先生探头往门口那边看了看,笑了:“这位公子,是那ว个只坐了两个人的桌子么?已经有人结过了!”
秦素า梨并不知道方才那一眼已๐经有人动了心,兀自问陈三郎:“舅舅,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他可是清楚得很,别ี的姑娘嫁人也许会看婆家有没有银钱,素า梨却不是这样子,她第一看的是脸,第二看的是人品脾性
赵序闻言大喜,待金先生走远了,这才急急奔出去寻柳翎。
赵序的生母李妃死得不明不白,赵序也被泰和帝赶到เ皇陵守陵读书,他孤单了太久,得了柳翎这个同龄人做同窗,也算是有了个伙伴。
见秦素梨看向自己,他温声道:“素า梨,我是在京城的延庆坊遇到表兄的,表兄有急事,来不及多说,嘱咐我来传句话。”
看着这样的秦素梨,柳翎心中有些怜惜。
秦素梨呆呆坐在那里,如在梦寐。
是她的母亲陈氏的声音。
陈老爹见陈三郎和王四儿正端着素梨送来的红糖枣茶在喝,便吩咐素า梨:“素梨,你去西厢房请连小哥主仆两ä个起来吃晚饭!”
素梨答应了一声,拎起裙摆,沿着走廊快步去了西厢房。
是阿保来应的门。
他声音极轻,生怕惊醒了在屋子里熟ງ睡的人:“秦姑娘,我家公子难得睡熟,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素梨前世也听赵序说过赵舒因病成夜成夜失眠,难得连着睡过一个ฐ时辰,闻言忙压低声音道:“那等他醒了,你去叫我,我用鸡汤给他下汤面。”
阿保笑容灿烂:“多谢秦姑娘!”
素า梨回到灶屋,盛了一碗红烧鸡块和一碗大米粥,又拿了两ä个馒头,用托盘给阿保送去,然后去了堂屋,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饮酒闲话。
用罢晚饭,素梨带着王四儿收了碗盘,一起去灶屋洗涮收拾。
盛过荤菜的碗盘上面有一层油,须ี得用锯末擦去油渍再用清水冲洗。
王四儿用锯末擦着碗盘,素梨舀水冲洗,两ä人配合得极为ฦ默契,一边有条不紊ฐ地干活,一边说话。
王四儿麻利地把锯末在盘底蹭了一遍,把锯末倒在了下一个盘子里,把蹭好的盘子递给了素า梨,口中道:“姐姐,这次总共是十盒玫瑰香脂、十盒玫瑰香膏和五瓶玫瑰香油,一盒香脂五钱银子,一盒香膏一两银子,一瓶玫瑰香油一两银子,总共卖了二十两银子,我让海ร棠红的掌柜给了十五两ä银票,五两ä散碎银子。”
素า梨闻言,欢喜得很:“你做得对,十五两ä银票咱们存起来,以后开铺子用;五两碎银子咱们正好和舅舅结玫瑰花的钱,短工ื的工钱,还有别的零碎费用。”
加上上次那十两银子,如今她一共攒了二十五两ä银票了。
这可是她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
不靠男ç人养活,她也能养活自己。
想到这里,素า梨不禁微笑:能ม靠自己活着,可真好啊!
拾掇好灶屋,素梨见姥ณ爷姥ณ姥他们还在堂屋谈笑,便又煮了一锅甘草薄荷蜂蜜茶,盛了一壶送到堂屋去了。
这茶既有解酒之效,又能ม润喉止咳,还甜甜的,挺适合这时候饮用。
赵舒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是疼的,肺腑之ใ间闷闷的,喉咙又痒又疼——一切如前,只是他又多活了一日
阿保正趴在床边打盹。
他常年伺候赵舒,赵舒一醒,他条件反射便就醒了过来:“王——公子,您醒了!”
赵舒轻轻“嗯”了一声。
阿保忙又道:“奴才这就去找金云岭——”
河道总督金云岭是福王府的人,赵舒这次离京散心,正是住在金云岭在河边的别业。
他难得精神健旺些,便带了阿保出来散步,还不让从人跟随,谁知竟然遇上了这雨。
赵舒只说了声“不”,就又开始干咳起来。
在陈家,他觉出了些舒适适意,因此想要再呆一段时间。
阿保忙道:“公子,我去给您要茶!”
又问:“那个秦姑娘说您若是醒了,她给您汤面——”
想到那ว个叫素梨的美丽少女,赵舒心里有些妒忌——这个秦素า梨明明年纪和他差不多,却那样康健壮实,气色好得令人嫉妒
他不禁笑了,觉得自己้病久了,心胸ถ也有些狭隘了,居然妒忌人家一个ฐ善良可爱的小姑娘。
阿保见赵舒的眼睛亮晶晶的,显见心情很好,忙道:“公子,我这就去拜托秦姑娘!”
陈老爹陈老娘毕竟上了年纪,又有了酒意,已经睡下了。
陈氏四个多月身孕了,身体渐渐沉重,也被素梨送回后院小楼ä睡下了。
陈三郎、素梨和王四儿正是少年时候,都精神奕奕,便凑在堂屋说话。
素梨正说起自己的打算:“玫瑰花期很长,五月、六月和七月都能采摘,制出的香油还好,八月的玫瑰虽然依旧又红又香,却已经不能制ๆ作香油和香脂ฦ了,到เ时候我就用桂花制作香脂香膏和香油,不过制桂花香膏时得还得加上玫瑰花,不然色泽不够”
她畅ม谈一番之后,看向陈三郎:“舅舅,咱家花圃里桂花可不够多啊,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桂园么?”
陈三郎皱着眉头道:“让我想想”
还没等陈三郎想出来,外面就传来阿保的声音:“秦姑娘,我家公子醒了!”
素梨忙答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走过陈三郎时,她抬手在陈三郎脑袋上敲了一下,笑嘻嘻道:“舅舅,你慢慢想,想不起来的话,咱们现在租地种桂花还来得及!”
说罢,她怕陈三郎反击,小鹿般轻捷地跑了出去。
陈三郎:“秦素梨,我是你舅舅,不要再敲我脑袋了!”
素า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