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的烫伤说重不重,水泡一直没起来,说轻也不轻,只要冰袋离开脚踝就会疼得死去活来。
她低头把脸埋在他手心里,又一次无语凝噎。
两ä个人互相说了“新年快乐”,就和平地挂掉了电å话。
“那很好啊,三亚很暖和吧。”林臻笑笑。
一时冲动过就算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发生什么意外。
两个人连体婴儿似的排着队,结账时林臻顺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避孕套。
林臻替他穿袜子,笑着配合他点头。
附近没什么เ高级商场,匆忙买的衣服只是极普通的牌子,版型质地也都一般,走的是实用路线,但穿在他身上就平添几分贵气。
林臻湿着头发穿着浴袍,看到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已经有点不大高兴了,总不至于腆着脸去跟她打招呼。
阿姨又当她是一团空气似的,径直往厨房冰箱里送带来的食材。
但其实一切都变了。
两ä个ฐ人一只猫,还有这个熟悉的家,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他笔挺挺地站成了一座雕像,神情充满了伤感,林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小步走过去,一边担心地问:“怎么เ了?出什么事了?”
林臻忙着翻炒锅里的肉酱,半天才意识到脚๐步声迟迟没有响起来。她把火改小,放下锅铲走出去,发现江逾白怔怔地站在门厅里,手里拿着一小束花,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
还有正事没做,林臻跟他温存了片刻便转过身去,用他电脑注册了账号,发表了刚才说好的声明。
他把额头抵在她肩上,见她没有反对,才把整个ฐ脑袋靠了过去,脸埋在她发间深吸了两口气。
两个身体贴到一起,严丝合缝,同时绷紧了战栗了一下,又同时放松软了下来。
江逾白先是一愣,似乎难以置信,身体却条件反射,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她。
稿子并不好写,她需要保持相对的中立和客观,把自己看到的贫穷、无望和愚昧写下来。以前跑的是文化新闻,多是风花雪月的事,远不如现在的挑战大。
因为空间太小,林臻连沙发都没有要,只是在一楼ä靠窗的位置铺了地毯,架了张小桌,平时写稿吃饭都盘腿坐在地上,写稿写得累了就索性直接躺下睡一会儿,倒也还算惬意。
江逾白已经看向窗外,江胜白拈着手里的小瓷杯,淡淡一笑:“霁云那个公关经理就算了。那样的出身背景,唐其骏提她做总监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在她自己้识相辞职了。你不要以为ฦ自己当了几天‘江总’,将来翅膀硬了就可以为ฦ所欲为ฦ。”
他没看江逾白,呷着茶又说:“我知道,你近来还算有求于我,是因为跟韩姨暂时闹得不大愉快,虽然我也觉得韩姨ถ做事有点过激,但有些事她没有说错,她也是为了顾老爷子的面子,为了顾江家的面子。宋妮娜你要是实在看不上,比她条件好的也不是没有。”
黄色的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开始变成一波波的泥流,从两旁的山坡上往下滚,林臻没见过这种阵势,怕最后变成泥石流把她卷走,慌不择路地走到เ土路中间,好离两ä边的山坡都远一点。
但是她不能停下来,她必须一路走到下一个村子,就算这晚回不了县城,也要到下一个村子才能找老乡家借住,总不能一直在野外淋雨。
他在派对现场只喝了一杯饮料,却很快就意识模糊,后来才知道他的饮料é被下了药。
那晚发生了什么,江逾白自己也记不起来。
他们一样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凭几个模糊的画面就可以给林臻定性,把她最隐秘的感情拿出来作为ฦ茶余饭后的笑柄,自认为比她高级很多倍。
现在这些大人,跟当年那ว些不懂事的孩子并没有什么เ区别ี。
林臻没有抵抗,只是静静地站在他怀里。
他试探着用另一只手环住她腰,带着她往自己的胸ถ前靠了靠,低头松松地半抱住她。
“多谢唐总。”
唐其骏思索了一会儿,“行,我去道歉赔钱卖面子。就说是个喝多了的客人,让底下人嘴严一点,别暴露江逾白身份。”
排山倒海一般的难过涌上心头,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把手里自己的针织衫扔到เ地上,抬手解开他衬衫的第二第三颗纽扣。
她眼眶顿时热了热,抬头对上他的眼神,突然发现他眼底都是暗红的血丝。
程栋去印度拍洒红节了,这天下班以后林臻便没有立刻回家。
而sauvignonBnc的中文译名,叫“长相思”。
林臻不愿多说,只轻描淡写地说“八字没有一撇”,还是林国华前所未有地给她解围说:“小臻喜欢什么เ人就跟什么人在一起,你操什么心?我们又没有钱给小臻置办嫁妆,将来男ç方给的彩礼,也都是要给他们小两ä口过日子的。”
陈丽萍提到江逾白的时候,眼睛恨不得直接化作人民币的形状。
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林臻站在窗边看着万家灯火一点点亮起来。
他只有手臂伸到她背后拍了拍,身体却没有贴上来。
临分别时程栋探身过来,微微跟她半拥抱了一下。
他怕自己让她痛苦,但他又的的确确会让她痛苦,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魔咒,那种如履薄冰的自我怀疑从来不曾这样强烈地吞噬他的心。
他本能地想让林臻留แ在他身边,才努力给自己争取来了这一天时间,可是她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甚至还会不能自控地发脾气。
她的手隔着被子一点点往上,感受着他的轮廓。
江逾白的身体僵了僵,大概是意识到了来人是谁。
底下人渐渐开始不解地交头接耳,林臻则飞快跑到退场的通道口。
可江逾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手指滞重,两ä眼无神,几乎是一个ฐ键一个ฐ键机械地按完的。
当时江逾白在她家赖了一个ฐ星期以后,就领她去了城中心的一套高级顶层公寓,跟她说这是他家。
至于当年她跟江逾白相遇的虹城,应该只是他演出路过的地方。
她拒绝他的理由不是“我不想要”,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没有套”。
江逾白停了停。
唐其骏这才想起来,匆匆忙忙地又跑回包厢。
“你先去跟妮娜打个招呼啦。”林臻拽住他。
江逾白只在除夕那天夜里发作过一次,第二天也很快好了,但是林臻一直放心不下,平时一直留心观察他的状态,总担心他不舒服也忍着不说。
“江先生本身并没有什么เ器质性的病变,突发的耳聋当时也治疗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当时就说,以后再出现耳鸣之类的情况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心理因素า了。”凯文还是完全公事化的口吻,“本来吃的药也有很大一部ຖ分是放松精神的,跟抗抑郁๗类的药物很相似。不过药早就停了,他现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减轻精神压力,否则再出现问题的话……”
凯文没有说下去,林臻也懂了。
再恶化的话,可能就治不好了。
“去年江先生在美国的时候做过电击治疗,你知道吗?”凯文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