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反应无关欲望,而是处于这完全不设防的状态下,遭到审视时,内心自发而生的悸动。
“别那么张狂,”周洛阳低声道,“现在是加班时间。”说着扫了他一眼,看见杜景处于半睡眠状态下,已有点抬头的征兆,自己不禁也有点反应。
乐遥有一点不太好意思,说:“谢谢你。”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亚伦说,“哥哥们放心吧,有需要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你很礼ึ貌,人缘很好,”杜景说,“很热情,也很体贴,每个ฐ人都喜欢你,可是谁也得不到你的真心。”
“我?”周洛阳难以置信道,“我高冷?你和我开玩笑?”
周洛阳回过神,拉上浴ภ帘ຈ:“没事,那是杜景,我的大学室友。”
“没什么เ事吧?”乐遥担心地问,“下午回来就看你有点不对劲。
周洛阳说:“接着在我家小区楼下再坐一晚上?”
“哦?”周洛阳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杜景将绳仍旧缠好,起身道:“先送你回家。”
余健强:“………………”
周洛阳说:“余总还在收废品?”
“是……是的。”周洛阳忽然觉得,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说道,“应该是特别定做的吧。”
杜景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着他,说:“那ว天的花开得挺好,全是红玫瑰,但天气热得人汗流浃背,那ว年我六岁,我妈让我穿西装ณ,我很讨厌,衬衣领子太紧,快把我勒死了……”
“谢谢。”杜景马上恢复了一向的镇定,将药盒揣进衣兜里。
杜景明显地被吓了一跳,眼神里带着不安,周洛阳问:“中暑了?我看你没去训练,给你带了凉茶。”
九月七日,艳阳高照,夕阳灿烂,初秋时灼热的气浪一刹那朝他涌来,无数高楼大厦前,在玻璃墙面此起彼伏的反光中,宛市犹如某个支离破碎的梦境里,一个偌大的激光囚笼。
周洛阳快步下楼,抖开缠成一团乱麻的耳机线,在居民楼底下住户扔出来的、满是灰尘的破镜子前对着整理了下衬衣,拨了下头发,推出自行车跨上,戴上耳机。
“但你加班加到เ一半,大半夜没完没了,还得跑来出差,一定会很不爽,说不定会在火车上把他扔下去,天寒地冻,在旷野里被扔下火车,只有死路一条。”
窗外的灯光一闪而逝,飞快地掠过杜景与周洛阳的侧脸。
“你总是这样,”杜景说,“你很温柔,我收回我的话,你没有变。”
杜景伸出手,像是想摸下周洛阳的脸,又像是想摸摸他的头,却叹了口气,把手放回桌上。
“带了几天的药?”周洛阳问。
“三天,够了,”杜景说,“不想折腾,睡醒再说,睡吧。”
周洛阳说:“我想洗漱。”
“让你不要吃零食。”
杜景只好起身,到餐车去,找小卖部的值班人员,给周洛阳买来牙膏牙刷与毛巾,周洛阳洗过澡后觉得很舒服,一直以来他不太适应北方的生活,这么เ看来似乎也不错,以后可以和杜景偶尔去去洗浴中心。
他躺在上铺,杜景睡了下铺,周洛阳探头看了眼,想朝他说声晚安,见杜景睁着眼,没盖被子,上身衬衣,下身西裤,铺位太短了,两ä腿只能不舒服地稍稍曲着。
“睡不着么?”周洛阳问。
“在想从前的事。”杜景答道。
“给你。”
周洛阳一手从上铺递下一件东西,杜景抬头。
“这么快?”
那是周洛阳答应,装ณ好表链后送给杜景的手表,已被周洛阳装好了钢链。
“庆祝你入职。”周洛阳轻松地答道,“你找了份有趣的工作,虽然不知道什么促使你进了这行,不过我想一定也有你自己的理想吧。”
杜景抬手,握住周洛阳的手指,那块表便从周洛阳手中滑到杜景手腕上。周洛阳甚至没有看,捏了下表扣,一声轻响,系上了。
松紧程度刚ธ好,就像特地为他度身定做的一般。
“换回来。”周洛阳又说,以手指勾起杜景手腕上的橡皮筋,把它扯走了。
“等等……”杜景收回手腕,周洛阳却没有松手,把橡皮筋直接扯断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中,杜景在这黑暗里开口,说:“掉哪儿了?”
“别找了,”周洛阳说,“不要了,都结束了。”
杜景没有坚持。
他把表调整到手腕朝向自己的一面,借着微弱的光线欣赏表盘,十二角型中,三个直角方块错开,缓慢走动,它们在一天中错落旋转,到เ得午夜十二点与正午十二点这两ä个特殊的时刻๑,三个方块经过漫长的旋转之后,同时归位,犹如一朵靛蓝色绽放的玫瑰。
杜景答道:“谢谢,我会为了这个ฐ理想奉献一生。”
“‘理想’也许时走时停,”周洛阳的声音在上铺说,“它的岁数太大了,我不敢乱拆乱ກ动,有时候你也许还得在这上面花点力气。”
杜景答道:“选择了它,就注定要花力气。世间熙熙ກ攘攘,谁又何尝不是?”
暗夜里,杜景始终看着表盘上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足足半小时过去。
周洛阳又说:“喜欢这件礼ึ物么เ?别看了,陪你睡?”
杜景朝一旁不舒服地挪了挪:“太挤了,不勉强。”
周洛阳于是又从铺位上下来,算上昨夜,杜景应该又有两天失眠了。
火车卧铺非常狭小,杜景一个人都有点睡不下,更别说挤上周洛阳了,杜景从背后紧ู紧地贴着周洛阳,以免掉下去。
“多久没那个了?”周洛阳感觉到杜景的反应,问道。
“忘了。”杜景说,“总是睡不好。”
火车放慢速度,停站,周洛阳被那惯性朝杜景轻轻一推,杜景环过手臂,放在他的腰间,把他抱着。
“你身上有种中性的气质,”杜景说,“有点反应是正常的,有人抱着一只羊也会有反应。”
周洛阳无奈道:“我是怕你待会儿睡着了,不小心把裤子……没带衣服出来,明早洗西裤不方便。”
杜景说了实话:“六天前,还能ม再存几天,你的担忧有道理,需要的话,我把长裤脱了?”
周洛阳心想那只会更尴尬吧,答道:“别了,睡吧。”
杜景想起来坐着,不睡了,周洛阳却把手按在自己้腰上杜景的手背上。
杜景放弃了坚持,闭上双眼,很快睡着了。
周洛阳感觉到身后杜景呼吸的气息,他入睡时呼吸很均匀,从来不打鼾,哪怕白天运动过很疲惫,晚上睡觉也相当安静,仿佛小心翼翼,生怕影响了周围的环境。
他的睡相一向很好,而周洛阳自己้就能从床头睡到床尾,从左边睡到右边,偶尔还会掉下床去。
周洛阳又想起在澡堂时杜景的身体——那种消เ失的刺激感又出现了。
第一次对杜景的身体一览无余还是在寝室,在那之前,周洛阳并不觉得看见同性的身体有多少尴尬的地方,毕竟他对同性一直没有性欲。
那ว天杜景在洗澡,洗到一半时,忽然在浴室里大声道:“洛阳!洛阳!”
周洛阳正听歌,杜景喊了好几声他才听见,敲了敲浴室门,问:“怎么了?”
杜景没有回答,周洛阳生怕出什么เ事,推门进去,门没锁,他们向来不锁浴室门,毕竟寝室里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