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份被杜景喝破没有半点惊讶，一名私家侦探，一名刑警，显然双方一见面便有了默契，那么也就是说，第三个人……那名“雇佣兵队长”，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共同想查的人。
回想起在密室里，“教授”的反应，周洛阳马上懂了，这家伙是同行！或者说半个同行。
“记得那次去环球不？”杜景问。
空间极其狭小，大伙儿为ฦ了不掉队,紧紧地跟着祭司与队长，但前面的光被人影挡住，到不了后面,这个时候,杜景又突然来了一句。
“为什么不？”杜景耐心地说，“只要不被发现，这明显是一种取之ใ不尽，用之ใ不竭的可再生资源。”
周洛阳：“假设这个人贩子用这种方式和小伍培养了感情，再把他带到越南去卖了，我觉得他不会再来下一次。”
“猜的。”周洛阳淡定地说，“去喝茶吧，茶榻上要脱鞋，我找个东西，马上就来。”
“周老板好眼力，”林狄乐道，“怎么知道我们来的？”
周洛阳最开始也猜测过，对杜景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会是谁。他觉得不会是自己้，但他不介意。
“哟——”方洲笑道，“一个也没跑掉，到你了。”
“我叫个ฐ外卖，”周洛阳说，“刚才喝茶配了点心，中ณ午不饿。”
杜景从便当袋里拿出昨天周洛阳做的饭，难得地说了句脏话，而后皱眉道：“刚ธ去了大使馆，只给我十分钟时间，又失败了。你吃午饭了没有？”
周洛阳又嗯了声，杜景四处看了下，说：“问过风水师没有？”
“地段不错，”杜景又说，“适合你的客户人群。”
然而他们又有着彼此无法割裂与断去的血缘。从这点上而言，周洛阳便义แ不容辞地肩负起了照顾ุ他、陪伴他走完成人前这最后一段路的责任。
幸而在照顾ุ乐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感情渐渐变得好起来，周洛阳真正认识了弟弟，乐遥也愿意全心全意地来依赖他的哥哥。从情感上而言，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就像互无交集的陌生人。
周洛阳想了想，说：“我也没想好，要不……”
“没想好，你呢？”杜景最近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朝周洛阳说开之后，让他们之间一下轻松了很多，两ä人相处起来要坦然多了。
杜景：“这是我们的一个ฐ仪式，人总要有点仪式感。”
乐遥：“？？？”
宛市那边，余健强来了电å话，周洛阳险些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天亮时他们回到了杭州ะ，其间杜景仍在做收尾工作。周洛阳一觉睡醒已是午后，与杜景到曲院风荷来喝下午茶。
车摇摇晃晃，中ณ年人拿出安检棍，扫过假吴兴平的全身，后备箱的环境实在不太舒服，杜景伸出胳膊，让周洛阳枕着，一手环过他身后，拿着手机通知庄力，发过消息后，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周洛阳。
假吴兴平一脸惊慌，司机正巴不得，一脚油门，把车开走。
假吴兴平马上开始贪婪地装钱，负责人又递给他一个手机，说道：“打通讯录的号码，通知你亲戚，我们会派人把他送回去。”
“另外给你找个身份。”负责人答道，继而按了下办公桌上的按键，便又有男人推门进来，拿着一个旅๓行包，扔给假吴兴平。
杜景这么做，无异于与ut这种世界黑帮组织结仇了，周洛阳问：“你不怕危险么？”
西湖的秋风吹得人很舒服，早ຉ上刚下过一场雨，令周洛阳想起他们刚入学的时候。
周洛阳：“……”
“……于是我在生日那天的傍晚开着车，到山上的一道断ษ崖前。”杜景喃喃道，“我告诉自己，如果我一脚油门，驾车飞到对面二十米外的断崖上，这就是天意，我还会继续活下去。”
周洛阳只在学院大会上见过她，也没过说话，但副院长叫他“洛阳”，明显在齐教授面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副院长却是个凌厉的中年女教授，问：“洛阳刚才在做什么？”
“带了几天的药？”周洛阳问。
杜景伸出手，像是想摸下周洛阳的脸，又像是想摸摸他的头，却叹了口气，把手放回桌上。
周洛阳终于问道：“你到底在做哪一行？在当私家侦探？”
杜景答道：“换了好几个ฐ，都没什么เ效果。”
杜景嘴唇稍动了下，周洛阳看出他的口型是在骂人，一直知道他俩不对付，说道：“你又有什么意见？”
“方洲。”
周洛阳便朝里挪了少许，今天跑了许多地方แ，困得不行了，没力气再陪杜景熬夜，说道：“我先睡了，你要看书就……”
杜景坐在床边，沉默片刻，说道：“你睡里面，我怕把你挤下去。”
周洛阳忽然想起一句话，笑了起来，乐่遥不解道：“笑什么？”
方洲是周洛阳的好朋友。
“怎么知道是在这里？”周洛阳发现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周洛阳打了个ฐ呵欠，睡眼惺忪地看着杜景，眼神里带着少许烦躁。杜景只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弃单刀赴会的打算，带着周洛阳绕过工地。
余健强：“……………………”
“你结过一次婚，有个ฐ儿子，后来离婚了，你儿子和我差不多年纪，却不爱说话。你怀疑他也是同性恋，你以前偶尔会看看小电影，怀疑他用你的手机时，已经发现了，可他什么เ也没说，大家互相假装ณ不知道。”
“咱们去吃饭吧？”周洛阳满意地打量焕然一新า的寝室，说，“出去逛逛？反正也快放假了，我觉得咱们该买个ฐ洗衣机。”
他拿下一本杜拉斯的《情人》递给他，杜景便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
杜景摆摆手，周洛阳有点意外：“你不抽烟还买烟做什么？”
周洛阳拿出杜景给他买的烟，说：“还没拆呢，给你。”
周洛阳忙点头，对方工作想必很忙，这个ฐ时候还来赴约，足见对自己的重视——或者说，对介绍人的重视。
“真不好意思。”余健强挂了又一个电å话，解释道，“想拿一块地，刚ธ好明天就招标会了。”
周洛阳不知道那一幕给杜景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父亲与母亲即将离婚，父亲却还带着孩子,与妻子一同来到欧洲。
“后来他回国了？”周洛阳问。
“没有，”杜景答道,“他们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三天后，在医院旁的教堂，继父与我妈举行了婚礼,ไ就是刚才咱们路过的教堂,ไ医院已经拆掉了，被搬去格拉纳达。”
“他生前是做什么的？”周洛阳又问。
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自然地与杜景聊起他的过去，换了另一个ฐ人，也许会小心翼翼，避免触及一些杜景不想提的事,ไ但周洛阳知道，对杜景来说，他们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诗人。”杜景说，“后来我去看过他，双相情感障碍，被误诊为精神分裂ฐ。我妈妈的婚内出轨加剧了他的病情。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他不愿离婚……既酗酒，又家暴。他们每次带我去医院里探望他时，他在病房里的墙上写满了东西，走来走去。”
周洛阳说：“场面有点恐怖。那些诗都写了什么เ？”
“中ณ文，狗屁不通的词句，”杜景说，“没看明白，他确实是个ฐ疯子。”
“他想死，但他们不让他自杀，也不放他出来。他就在胶墙上写满了他的诗，再看着我笑。”
“笑容很诡异，朝我说，这个病房以后留给我，让我一定要来住，现在的他，就是以后的我，我们其实是同一个ฐ人。”
周洛阳：“………………”
杜景说：“对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那一幕造成的印象……不太好描述。所以我不太想笑，他们都说我与他像，我也发现了，精神病人的笑容一定很瘆人。”
周洛阳把手放在杜景的手背上，稍稍握紧ู了。
杜景沉吟片刻๑，而后道：“再后来，他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死得很平静。他们去处理完尸体后，我进去看了眼他待过的病房，医院正在重新刷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