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阳复述一次，唯一让他觉得不太对劲的，就是斯瓦坦洛夫斯基最后引用的那句话，仿佛意味深长，像在警告他一般。
周洛阳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杜景问：“说了什么？”
杜景又沉默了，沉默里带着少许危险。
从尖沙咀半岛酒店看出去，中ณ环与维港夜景尽收眼底，只是价格实在太贵了，周洛阳如果自己与杜景出来玩，绝对不会选择住这个酒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足足三十秒后，他才看清了药瓶上的字——那是杜景常吃的、抗抑郁的药物。他不知道一次吃这么เ多会引发什么后果，是否需要送去洗胃，但当务之急，是马上送他去医院。
杜景还是没有说话，周洛阳一手不住发抖，甚至拿不住药瓶。
杜景说：“他对你一见钟情，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周洛阳说：“算了，我怕不小心坏事。”
剩ທ下杜景的最后一票。周洛阳说：“票数要是一样呢？两ä个一起杀吗。”
“我投教授，”植物学家说，“人设决定的。”
“太沉了。”祭司说。
周洛阳没有回答，说：“这个可以挪动吗？你力气大，你来试试。”
杜景：“生老病死，不可扭转，万一救了人，变成你去偿命呢？凡赛堤是正义之神，这世上却连正义也不是绝对的。”
“可他们也不一定会死。”周洛阳说。
周洛阳说：“我……这……我有点怕，杜景，这到เ底是什么意思？”
杜景：“快点吃，吃完换衣服出门。”
他不知道杜景在想什么เ。
周洛阳克制住自己想找他聊聊的冲动，与杜景相处时，最大的障碍往往不在于双方能不能彼此妥协对方แ的决定或提议，而是在于：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周洛阳心花怒放，但心念一转，果然他还是发现了……只有乐遥回家的时候，周洛阳才会多做点菜。
“发薪水了，”杜景朝周洛阳说，“查下账，晚上买点排骨吃，已经很久没吃过排骨了。”
乐่遥没有说话，周洛阳心想杜景你这家伙，真是够了。
“别ี找太累的工作，尽量回家做饭。”杜景伸长手，从乐遥的桶里拿了点爆米花吃。
周洛阳还在低头，察看杜景回消息了没有，杜景一整天都没吭声，这令他担心起来，这家伙坐飞机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临近过年，要不要回学校？
但习惯了与杜景相处之后，冗长的白昼结束后，入夜时第一件事，他居然是想回家。
“恰好也姓周。”杜景点头道，把盘子递给乐่遥。
“恰好也姓周？”周洛阳说。
杜景沉默许久ื，周洛阳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说，便没有走，连续几天里，杜景已经朝他提了两个ฐ要求，这是前所未有的，但它们的目标，都直指同一件事：杜景希望与他一起生活。这愿望是如此迫切，哪怕他冒着被拒绝的风险，也要反复朝周洛阳申明。
周洛阳没有回答。
“知道了。”他答应得很爽快。
周洛阳注视着他，年轻人没有问为什么，认真地点了点头。
“找替身，有件事提醒他。”杜景说道。
“不知道。”杜景心不在焉地答道，搜出了大厦的所有信息，截图一张张发了出去，并开始通知总公司，又拨了杭州分部电å话。
果然中年人发完消息，先是动手搜假吴兴平身上，“吴兴平”道：“你干什么？！”
他没有瞒那中ณ年人，万一待会儿被搜身，身份证搜出来也瞒不住。
“知道了。”男ç生轻车熟路，对着吴兴平的照片，开始化装。
“呃，”周洛阳心想问我做什么เ？难不成还安排在母校里？想了想，随口道，“雷峰塔吧？”
周洛阳才想起，杜景原本计划是参加社团聚餐，说不去就不去了，忙朝社长道歉，说：“我把他叫走了，我的错。”
杜景答道：“忘了。”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华东地区迎来了大面积降温。也许因为季节的影响，杜景表现得不太正常，仿佛气温的骤降同时把他的话与思考一起冻住了。这夜周洛阳没有再看杜景的微博，十一点时他习惯性地给杜景留了一盏灯，戴上眼罩睡觉。
周洛阳从小就不是个好奇心太强烈的人，发现这个ฐ小号时也没有半点猎奇的心态，起初他只是被那句“越来越想死”吓着了。
周洛阳一身浴服，穿着拖鞋，还不能把拖鞋扔了，不能留แ给便衣任何蛛丝马迹哪怕一只鞋。
“穿着拖鞋！”周洛阳恼火道，“跑不快！”
庄力茫然看着周洛阳，再看杜景，不明白为ฦ什么เ周洛阳刚上来，杜景就让他滚蛋。
“下车。”杜景沉声道。
周洛阳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这样也好，不用打车折腾了，便与他约了时间，杜景目送周洛阳上楼后，才把车开走。
杜景开车出来，先把周洛阳送回家，又说：“明天什么时候报到？我来接你。”
周洛阳从电å脑แ中抬头，转头望向杜景的书桌，一旁้穿衣镜里，倒映出自己震惊而迷茫的双眼。杜景的手机安静地躺在书桌上，周洛阳明白过来：
……
“我不来你就死了，”杜景冷淡地答道，“没看见刚才他俩想把你推下去？”
余健强道：“他刚才就站在边上，我……不留神撞了他一下。”说着瞬间反应过来：“还有谁？身后那ว个，你是谁？出来让我看眼？杜景，你怎么来了？”
周洛阳：“…………………………”
杜景打开办公室的台灯，将背后的门关上，示意周洛阳看书架底下的一个保险柜，说：“帮我打开它。”
周洛阳：“……”
“修好了，”杜景给周洛阳看，“怎么奖励我？”
“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吗？”乐遥问道。
如果后来没有那场变故的话。
但他还是抬起三根手指，说道：“我发誓，永远不会欺骗我老婆周洛阳。”
“把‘我老婆’三个字去掉，”周洛阳道，“然后只要你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
杜景一笑。
很难得，他笑了。
周洛阳看见杜景鲜少出现的笑容时，不管有什么疑ທ虑、什么怒气，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我们走吧，”周洛阳想了想，说，“不参加拍卖会，尽量别再与素า普碰面了。”
“不行，”杜景看了眼表，说，“咱们得换身衣服去吃早餐。餐厅里你会碰上陈标锦，否则怎么เ拿他的考察邀请信？午后你还得去喝斯瓦坦洛夫斯ั基的下午茶。”
这一天是注定逃不过的——周洛阳心想。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作铺垫，他对一切已成竹在胸，并在下午茶时段适当地迟到了十五分钟，拿到เ了斯瓦坦洛夫斯基待修的表，没有再去扫描两枚凡赛堤之眼，与杜景安静地坐着喝茶。
“我以为这二十四小时不会重复了。”
“上一个二十四小时里，我在午后调整了日期环，”杜景说，“于是哪怕当夜被子弹打碎表盘，时间的回溯仍然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