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没有回答，抬头注视着巷口。
“那尸体会在哪里？”
当年父亲尚在世时，她便喜欢闲来无事时写几篇随笔，后来还写了一些长篇的故事。不过那ว时不敢去找书舍出书，她的学问都是父亲教的，就算用了化名，也一眼便能看出来。
谷慈无言以对。
“打扰了。”
青年没有意外，耸耸肩道：“太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姑娘还是……加油罢。”
沈清和被她敲了一下脑袋，本该很不高兴，但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是好人，是会发光的，他不但没有不高兴，还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不可以对女子这样，再高兴也不可以。”
“同你一起的，还有别ี的工人也遭遇过同样的事么？”
盛世的脸色有些苍白，拧着眉道：“就是十六年前，干了一年便出了这种事。”
冯正交代完便赶紧去处理内院中的事，举止大方且自然。沈清和过了片刻才将目光从对方แ的身上收回来，这时那个名唤汤梓的书生给二人各倒一杯茶，与谷慈微笑道：“谷姑娘……也是官差ๆ么？”
谷慈笑而答道：“那是自然。”
“不进去么？”
“不错。”沈清和点点头，却没有进去，而是径直走向了街对面的一家饭庄。
杨氏缓缓坐下后道：“上回见到เ你，是去年冬天罢？”
杨氏一路带着她进了一座小阁，吩咐丫鬟给她倒了杯茶。小阁宽敞别致，四面都能ม看到外面的风景，回廊蜿蜒曲折，窗外是一座寂静的池塘，只有两三个丫ฑ鬟在修剪花丛。
林昔白比她高不少，身着一袭交领ๆ青白袍子，走路不疾不徐，将她送到เ书房后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谷慈干活的地方是一间普通的书房，四个ฐ人共用，都是学堂在外面雇的人，因此各自来的时间不一样，很少碰面。
第一次见到出来吃饭自己带筷子的人。
沈清和没有接过筷子，默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谷慈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有些疑惑，就这么看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双精致的银筷。
她不仅现在不懂，以后也不想懂，这木头能ม当饭吃吗。
“你根本就不懂金轮王。”
衙门里一般是不会这么热闹的，突然热闹起来说明发生了什么เ事，而听外面人的语气并不是喜事，所以大约是发生了案子。
谷慈刚ธ来衙门没多久ื，但和这里的人关系都不错，谢过师爷后便回了屋子抄书。一宿没休息，她着实困得要命，不知过了多久ื，听外面的捕快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迂腐。”
沈清和言罢接过她手里的九连环，手指灵活地将九个ฐ圆环套入或取下，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谷慈盯着他的双手，像在看一场华丽的表演，甚至无法移开目光，眼见他将九连环拆解完毕。
“组装需要的步骤是一样的。”沈清和得意一笑，却没有动手，嘴角轻扬，“如果你拜托我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一副傲气凌人之态，但双目直勾勾地觑着她，眼里写满了期待，就差ๆ没在脸上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让我教你吧”这句话。
谷慈就是没有问。
她气定神闲地微笑，端起药碗来，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沈清和果然失望透顶，闷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我教你。”
瞧见这样的反应，她忍不住笑吟吟道：“不用了我不想学。”
谷慈言罢将那ว碗药喝了下去，实在苦得难以下咽，她喝到一半便开始皱眉，坚持着喝完了，又忙倒了一杯茶喝，才稍稍缓解一些。
沈清和注视着她的表情，“很苦吗？”
谷慈点点头。
“怎么样才不能不苦？”
她摊手道：“药材不能擅自添或减，只能在喝完药之后吃一些蜜饯了，不过我家的吃完了。”
沈清和“噢”了一声。
蜜饯；记下了。
谷慈捧着茶杯，不知他在想什么，问：“衙门那边的案子如何了？”
沈清和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不知道？”
“楚大夫说你要多休息。”沈清和一本正经道，“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谷慈盯着他那ว双认真的眼，拗不过他便只能答应好好休息，本以为睡了一天，晚上该要失眠了，怎知没躺一会儿便又有了困意。
看来近日她的确是透支太多了。
沈清和熄灯之后轻轻带上她的门，将先前那个ฐ平安符拿了出来。
寺庙里的诵经声像是仍旧萦绕在他耳边，嗡嗡嗡听得他都快会背了，腿在那ว时也跪得麻了，从未干过这么เ愚蠢的事情。
他低头将那个荷包注视了许久。
***
第二天，赵翔派人来送消เ息，说是有人来认领尸体了。
沈清和出门时没看见谷慈，猜测她大约还在睡，然而推开大院外那扇门时，他陡然间一愣，立即奔去衙门，果不其然看见了她。
他沉着脸道：“你果真是很不要命。”
谷慈冲他微微一笑，“楚大夫只是让我每天睡四个ฐ时辰以上，又没让我每天都呆在家里，不是吗？”
沈清和没有反驳；楚屹的确是这么说的。
前来认领尸体的是一户姓符的人家，做玉石生意的，原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户，近来似乎发了财，开始在这一带小有名气。
家主名唤符杰，三十多岁，是与夫人一道来的。符夫人看到เ尸体时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摇头，扶着额叹气。
姜师爷问：“你们是死者的什么人？”
符杰答道：“玉秀是内人的堂妹，这次是回岭南探亲，恰好路过濯城便来我们家拜访了一回。早知道……就应该坚持留她住下的。”
“这是什么เ意思？”
符杰解释道：“毕竟多年未见，玉秀觉得住在符家有些不妥，说是三天后就要走了，便自己้住在客栈，我们也未作挽留。”
这大约便是失踪这么多天都没人来认领的原因，即使有亲戚在城中，死者也的确是孤身一人。
沈清和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问：“死者是从京城来的，你们可知她的雇主是谁？”
“雇主？”符夫人眼里泪水打转，摇头道，“玉秀是尚仪局的宫官，珑妃娘娘身边的人啊。”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因没有任何凭证，沈清和也只说她是生活在富裕的地方，他们便自然而然想到เ了富贵人家的仆人，却没料é到这名死者竟是个宫女。
沈清和刚想接着问什么，便被姜师爷拉到一旁，将谷慈与赵翔也叫上了，愁眉苦脸道：“沈先生，此事需要与厉知府商量一下；倘若这人真是个珑妃娘娘身边的女官，这案子可就得交给刑部了。”
谷慈小声道：“交给刑部的意思是……”
“就是说不归我们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