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和注视着她紧紧握着拳的样子,像是生气了又不太像,但没有反驳什么,老老实实出去了。
谷慈猛地抬头,看向段绍琴,而对方只是静静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此案是由沈大人全权管理,出了这样的纰漏,只怕说不过去罢?”孙岭睨了谷慈一眼,啧啧道,“把事情交给平民百姓本就不妥,如今弄丢了重要证据,这罪责该如何承担?”
“你知道它怎么เ用吗?”
沈清和盯着他手里的小盒子,不语。
“就是刚才那位姑娘。”
沈清和回头道:“谁?”
“你……在干什么?”
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沈清和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污渍从领口往下沾满全身,比谷慈第一回见到他时还要狼狈。
“……”
“骗人。”
沈清和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句话果然有用。
他不肯帮忙,谷慈在衙门那边也不好交差,只好鼓励道:“你看这些案子比凶杀案简单多了,金轮王还在厉知府家里等着你呢。”
沈清和惊愕地瞪大双眼。
“不用了!”谷慈扶了扶额,“不用再说了,有点恶心。”
于是他就顶ะ着这么张不高兴的脸去问话了,邢夫人似乎已经回了屋,只剩下周姨娘一个ฐ人在忙碌,看见他们来时,露出疲惫的笑容:“大人又有什么新า的线索了吗?”
好像确实没什么เ问题,但是他不高兴。
“我知道了。”
谷慈抬头看他,似乎……有那么เ些委屈?
她摸不着头脑:“没有啊。”
“你与那个人提起过我么?”
谷慈续道:“那夫人可知午时之前,邢ฦ府里的人有什么人离开过?”
涂ิ氏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一直没离开过家,直到晚上看老爷没回来才出去找了一趟。”
上回沈清和说邢ฦ夫人有点问题,于是他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一遍,从一个丫鬟的只言片语中猜出邢ฦ员外与其夫人的关系并不好。
去衙门的路上,赵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你说过你是打零工ื的。”望着她略略惊讶的样子,沈清和愉悦一笑,捧着茶杯,“这茶是用五味子泡的,去了苦味,调得正好,酸甜适中,你屋子里的檀香也很令人舒适;你对药材很了解,但你的手上有不少茧,若是把脉会不灵敏,所以你不是大夫,而是在药铺干活;至于抄书——”他指了指她的手,“一目了然。”
她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些地方干活?”
沈清和倒是淡定得很,似乎ๆ方才厉知府的“鼓舞”很有效,完全不饿了的样子,看了仵作一眼,随后气定神闲地推开了停尸房的门。
知道归知道,但来没来过是另外一回事。谷慈说好听点是在衙门里干活,但说白了也只是官府雇人打杂,师爷觉得她干活勤快才选了她。平时别说是停尸房,连二堂她都不怎么跑。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在头上戴花?”
“……”哪有人会在头上戴这么个东西!
谷慈有些惊讶,但也无暇顾ุ及他人,立即跟了上去。说是开门了,其实也只是打开一个小窗口。这家木雕师傅的手艺在城中很有名,曾经被人洗劫过,于是后来卖东西只开一个ฐ小窗,要什么就与掌柜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牢牢守着自己的位置,看见那裹着被子的青年付完钱提着一个ฐ包袱走了,肩上还扛着个人,分明刚才没有的,而前面的少年同掌柜争执了片刻,竟是什么都没买,失望而归。
的确,一个ฐ是不入流的捕快,一个ฐ是刑é部ຖ的官员,若非沈清和在场,他们哪敢不听孙岭的话。
沈清和凝着眉:“孙大人呢?”
赵翔答道:“昨夜珑妃娘娘的亲信抵达濯城,孙大人去接见了。”
“还记得是谁来赎人的吗?”
两个捕快相视一眼,摇头道:“是个ฐ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没见过的人,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会不会是江东那边的人?”谷慈提醒道,“闵员外既在那ว里做过生意,想必也有认识的人。”
沈清和不作声,让那ว两个捕快去找张通判,描述那ว个前来赎人的男子,最好能画幅画像出来,随后又让人去闵家问话。
赵翔去了闵家,没找到闵春阳,遂将其夫人带了过来。
闵夫人姓兰,似乎身子不好,显得十分瘦弱,跨进衙门时差ๆ点跌两次跤。赵翔摆摆手让大部分人离开,只留下沈清和与谷慈几个,问:“闵夫人今日,可有见过闵员外?”
“……没、没有。”兰氏面露惶然地摇头,“老爷是生意人,早出晚归的,通常在民妇睡醒之ใ前便离开了。”
沈清和幽幽注视着她,突然问:“他昨日一夜未归,你却没有半分怀疑ທ么?”
兰氏闻言慌张地低下头,却不肯透露。
沈清和不紧不慢地将先前李寄东的那ว份口供放在她面前,正色道:“闵春阳欲盗取符家玉石,证据确凿,如今又被人赎走,这个ฐ外乡同伙你应该认识罢?”
兰氏细细将那份口供读完,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拼命摇头:“不……不,老爷确实想要符家的玉石,但他没有什么外乡的同伙……”
兰氏陡然一顿,似乎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闭嘴。
沈清和的指尖在口供上点了点,似乎ๆ有些不耐。一旁้的谷慈上前,微微笑道:“闵夫人,倘若闵员外当真没有同伙,那他如今可能很危险。你若是知道实情,还请一五一十告诉我们罢。”
兰氏抬头望了望他们,知道瞒不下去了,挣扎了许久ื,抹着泪将实情说了出来。
闵春阳当初ม在江东,是与当地的一名商人一同购进一批羊脂白玉,走水路卖给濯城的一户买家,岂料船只遭遇了劫匪,船工ื几乎ๆ全部丧生,那ว批羊脂白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闵家为了赔钱,耗尽了家产,却赔不出玉来。谁知过了没多久,符杰却采到了一批上好的羊脂ฦ白玉,是以闵春阳便起了偷玉的念头。
“老爷做玉石这么多年,决不会看走眼,符家那些玉,就是当初从江东运来的那批。”
谷慈问:“那你们为何不报官?”
兰氏含泪道:“我们想要报官,可第二回去符家看玉的时候,那些玉却被掉包了,只是普通的白玉。”
赵翔听得云里雾里,不禁有些恼火:“我看你是胡编乱ກ造的吧?”
兰氏被他斥ม了一声,神色惊恐地摇头。
沈清和问:“那批羊脂ฦ白玉的买家是谁?”
兰氏依旧摇头,表示ิ不知。
沈清和沉默片刻๑,道:“闵员外昨日甩开捕快离府,是要去什么地方แ?”
“去江东。”兰氏答道,“老爷自从看过符家那ว批玉石,便觉得那ว笔生意是上了当,所以想去江东质问合伙的那名商人。”
她随后将此人的住址与名字写了下来,确是江东人士,叫封明,事发之后封家人亦是赔了钱,而家主本人却与闵家再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