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对碧儿笑了笑，强迫自己安下心来。中秋之宴，会有些怎样的事情都是我现在猜想不到的，只能让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了。
碧儿一边替我梳头一边道：“小姐，碧儿知道你想老爷、夫人和少爷少奶奶了，但等下宴会上可不能有这样的表情，真要难过，等回来了再难过。”
皇上已经说到了这个ฐ份上，我也不能在推脱，只好取下棋盘，拭去上头的一层薄灰，摆放在榻中的小几上，又拿了棋盒，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
皇上听了却是笑了起来，浅浅的：“无妨，就是玩玩罢了。”
“先擦擦干，拿件我的衣服换上，别着凉了。”外头依旧雷声不断，可有个亲近之ใ人在身边，倒真的没有那ว么害怕了，“换好了跟我一块睡吧，这么大的雨，也别ี回去了。”
碧儿只穿了亵衣，看样子是被雷声吵醒后直接来找我了。衣服有几处已经被雨水打湿，头上也湿漉漉的。
“搬宫之后的训话虽然是历来的形式，说的也无非是那么เ几样，但听过后还是要好好记在心里的。”我看了一眼微微颔规矩站着的四人，“小沈子是自愿跟着我的，芷杏和怀梦，你们是我跟陈美人换来的，愿不愿意在我这里做？”
这时小沈子四人也整好了屋子过来，正好解我了的窘迫，急忙走回主ว厅坐下，叫他们四个过来说话。
原来是陈霖韵丢了东西。我进到屋内，陈霖韵并我理我，一旁的芳儿急急行了个礼ึ。
素า芳姑姑摇了摇头，转身对怒斥跪着的宫女和太监道：“还不快说，到底是哪个这么เ大胆，趁这几日偷了陈美人的玉玲石！”
“好了，这会儿空着也是空着，等方แ太医来之ใ前本宫先来分配下四位美人的宫室吧。柳贵人若是痛得不行，也只能先闭上眼睛歇歇忍一会儿了。”皇后看了柳硕彦蹙眉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也冷漠了三分。
“是。”小明子细声细气地应道后，随即没了踪影，走路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太后一直等到皇后入了座才叫我们起来。我悄悄活动了下脚踝，幸亏古时候裙子一层一层看上去大，稍微动两下也不容易看出来。还好太后没有像皇后那样，让我们跪那么久ื。不然怕是又要再晕一次了。
“是。”祥安应道。
没一会，素芳姑姑和另一位宫女一块进来了，看年纪与装扮，应该也是一位姑姑。
萧吟也笑了笑，却没有答。
“这位便是武妹妹？”
我安静地坐在厅上喝喝茶，看云臻与萧吟说着话，陈霖韵略๓显不耐烦地坐在另一侧椅子上。我想，若不是素芳姑姑刚才的那ว一席话，她恐怕已๐经回房休息去了吧。
是还是不是，我没有答案，猜测而已并不是个准数。我只好笑笑，默不作声。
“怎么？想起来了？”
这么一晃，就是半个月。
再后来生了什么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看到เ有个太监跑来说了几句，大家便排成了两列ต，左右跟着姑姑，有序地往前走去了。我晕晕乎乎地跟着素娥姑姑去了什么福秀殿，然后折腾了几个钟头就被送来了这里。
从八品更衣\ຒ
等唱完了，我才睁开了眼睛。
趴在桌上的皇上似乎ๆ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投下弧形的阴影，细长的眼角染着几分薄红色彩，不清楚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感伤。
我坐在位子上许久没有动，之前担心不已的侍寝问题现在是不是就解决了？
我找了条毯子给皇上盖上，轻轻走出了卧室，去敲素娥姑姑的门。
素娥姑姑开门后见到是我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吵醒琼荟楼的其他人。
我点点头，拉着姑姑回到了正厅，指着卧室说：“皇上喝多了，现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怎么办才好？”
素娥姑姑叹了口气：“皇上身边的公公们也都已经回去休息了，要天亮了才会过来。我们先把皇上扶到床上去。”
我和素娥姑姑一人架着皇上的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皇上看起来身子淡薄，但实际上一点也不轻，我必须ี使出大力气才能扶稳他。好不容易将他搬上了床，又要轻手轻脚๐地帮他脱了鞋子和外衣。
被我们这么一折腾，皇上似乎也睡不安稳了，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我见他如此，怕他等下会撒酒疯闹起来，赶忙轻声唱起了《水调歌头》。
素娥姑姑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见皇上似乎闹得没有那么厉害了，也笑了。过了一会拿了一条干净帕子给我，让我帮皇上擦下脸。
我一边唱着一边擦，凉凉的帕子碰到皮肤让皇上偏了偏头，但并没有躲开。等我以为一切都完成了之后，皇上突然呢喃着开了口。皇上说得很轻，却让我和素娥姑姑听得清清楚楚。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婵娟婵娟，哪里来的婵媛……那ว个媛，朕要亲自，亲自对付她！”
我如遭雷击，从床沿摔坐到了地上。目瞪口呆盯着梦中吐真言的君王，心几乎是要跳出胸腔来。
朕，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位皇上自称朕。媛，他想对付的那个媛，是我，还是另有其人？
我脑แ子一片空白，慌张、不安、无措包围了我，感觉四周都是黑色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朝我劈头盖脑而来，这样的压力让我几乎快要放声大叫起来。
直到一只手拉住我，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才让我从那片黑暗里逃脱出来。
“小主，不要怕小主。”素娥姑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细声细语地安慰我。
我转头看着素娥姑姑，几次试着开口却没法说出话来。这一个晚上有过彷徨，有过不安，有过怀念，有过悲伤，那些感情在这一刻的惊恐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我拽着素娥姑姑的衣袖，很久很久ื才出了声：“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那ว个媛，究竟是谁？！”
素娥姑姑的面色很不好看，在我的不停追问之下，才给了我答案。
婵娟是先王庆和帝ຓ在登基之ใ前的两位侧妃，娟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庆和帝的茗贵妃，而婵是茗贵妃的亲姐姐、庆和帝ຓ最心爱的女人――?贵妃。
?贵妃在还是太子侧妃的时候就因小产失血过多而殒命，庆和帝非常伤心，在继位后追封她为?贵妃。茗贵妃就算生下了唯一的皇子也没有得到过庆和帝的心，生前只是茗昭仪，直到香消เ玉损之后，庆和帝ຓ在重病之中为了立她所生的皇子为嗣皇帝，才追为茗贵妃。
而刚才皇上口中提到的媛，是庆和帝ຓ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单秀英，乳名媛媛。
所有人都只记得先帝的皇后和宠妃，记得婵媛，而忘记了当今皇上的生母，忘记了姐妹婵娟。
送走了素า娥姑姑，我坐在床边看着皇上，他已๐经沉沉入睡，呼吸平稳。我却没有了丝毫睡意，注视着皇上的睡颜，心情复杂。
在福秀殿上，在月畅园里，皇上听到我说“婵媛”的时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对于他的养母单太后，他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情绪？皇上语气里的少见的那份狠决，让我明白，这前朝后宫，平静的日子大概也不多了。
那么太后呢，我那ว日解释的“婵媛”在她看来，是不是一个大笑话？她无子无女，却能从太子妃一路走到太后的位子，除了背后的单家，手段的强硬也是可以想像的。
我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今天皇上住在了琼荟楼，除非明天他自己说出我们只是喝了酒，不然我说什么也没人信我，况且这种事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明天，太后皇后那ว里会有什么动静，别的嫔妃又有什么表示，我在宫中今后的日子到底应该怎么走？
想知道的总是太多，而答案永远都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