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一身伴童打扮,白净秀气,她斜眼扫了眼身边那一身男装ณ的姚繁花,无奈地提醒着。
“公子,你现在是男ç子,请压低声音。”
“我要杀了她!”
晴儿从水里捞出手巾,扭干,递给姚â繁花:“擦擦眼睛。”
洛凝秋被姚繁花看得十分不自在,她心想这样一个可爱的美人儿怎么就满面戾气,毫无女儿家的温柔,且这汉人女子,为何要穿着胡服,像是个什么样子!
洛凝秋心里一颤,她很不喜欢姚繁花鹰一般尖锐的眼睛,姚繁花长得确实很像姚铭笙,可却没有半点她“哥哥“的温厚和风度,红色的胡服,腰间的长鞭,再加上毫无表情的冷艳的脸,小小年纪却透尽了野性和不羁。
姚威德指指请贴上的内容。
“礼部员外郎洛翔渊后儿设宴,邀咱们过去。“
安泰解释着。
“就是姚â铭笙姚二爷,方才武斗ç夺魁的那ว位。”
“回来!”
安泰第一次帮姚铭笙牵红线,兴奋不已,说罢急忙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坐在假山最高处,来回甩着她的鞭子,一袭红衣红裤,脚上也是一双红颜的靴子,这一身的火红印得少女白皙的脸色非常好看。
姚铭笙落地刚站稳,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童声从上面传来,她忍不住笑起来,抬头看着假山顶上那一团红。
洛长财追着刘妈问。
“长安?小姐为ฦ什么要去长安?”
“我是讨厌她!”
姚繁花受不得激,心一横,说:“那就把她娶来吧,我倒是要让您看看,这个女人根本没有那么完美,让您看看我们究竟谁更好!”
姚繁花说完,又习惯性地去摸腰上的鞭子,又摸到了自己้的肚皮,又是一阵怨念愤怒:洛凝秋,看我不整死你!
第二天一早,洛凝秋早早起床,梳洗了干净,换上一身素雅的衣服,她看着绿莺还在熟ງ睡,便轻声出了闺房,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内。
小屋子陈设很简单,最里面设着一个高高的案台,中间是一个紫铜三脚๐香炉,香炉两侧各燃着两个根蜡烛,昼夜长明。香炉的后面,是一个崭新的牌位,上面端正地写着一行小字:先贤夫姚铭笙之灵位。
洛凝秋小心关上门,跪在案台前,天蒙蒙亮,破晓的晨光带来一片宁静,每当这个时候,洛凝秋便会无比地思念着姚铭笙,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铭笙,你好狠心,不辞而别就去了边疆,从未给凝秋寄过只言片语,而今你去了,又不曾托梦回来看看凝秋,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微不足道么?”
洛凝秋哭得更加伤心,她擦了擦泪,继续说:“即使世上的人都把你忘了,凝秋也还是会一直陪着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洛凝秋哭了个够后,从怀里拿出本《地藏经》,默默念了起来,她已经决定要如此度过余生,若是真要她入宫或是嫁于他人,她也做好了以死明志的觉悟。
一个时辰过后,洛凝秋从小屋里面出来,没走几步,就看着迎面过来的洛长财,洛长财手里拿着几张大红纸,喜气洋洋,见了洛凝秋更是激动地忘了行礼ึ。
“恭喜小姐!”
洛长财兴奋地对洛凝秋说,笑成了一朵花。
“有何喜事?”
洛凝秋稍稍侧过脸,她不想让洛长财看到她哭过后的憔悴模样。
“姚大人今个ฐ一早就过来提亲了,现在正跟着老爷在前厅用膳,老爷说这种场合小姐是要回避的,就没来打扰小姐休息。”
洛长财说得极高兴。
洛凝秋懵了一下,急忙问:“姚大人?哪个姚大人?”
“左仆射姚威德姚大人呀!”
洛长财几乎尖叫了。
“姚â公子他回来了?!”
洛凝秋脑中第一反应,自然是姚â铭笙。
“他没死……他没死……”
她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眼前昏沉沉,兴奋地差ๆ点晕过去。
“姚公子当然不会死啊,他昨个ฐ还打了擂台,人结实着呢。”
洛长财看着洛凝秋的反应,心想嫁人是该高兴,不过小姐您这激动得太夸张了吧。
“什么,你说的是姚繁……姚敏熙ກ?“
洛凝秋听到เ洛长财的话,昏沉沉全都不见了,顿时清醒了过来。
“正是姚四公子呀。“
洛长财说得理所当然,他还要说什么,就看着洛凝秋的脸由á红变白再由白变绿,实在是吓了一跳。
洛凝秋万万没想到姚â威德竟然能答应这门婚事,她更生气的是那个ฐ姚â繁花,自己都那ว样教她说话了,还是给办砸了。
“废物!“
洛凝秋狠狠地说着,亲自出马去找洛员外。
前厅内,洛员外送走了姚大人,连忙回了房间,为洛凝秋她娘上了三支香。
“淑贞呀,咱们凝儿不仅不用进宫,还攀上姚府这样一门好亲事,你去得太早ຉ了,你若是活着,就能亲眼看到เ凝儿嫁到姚â府去了。“
洛员外正说着,房间门哗啦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洛凝秋顾不得规矩,走了进来。
“爹爹,您怎么能将我嫁给姚四公子!“
洛凝秋很激动,走进门来。
“这不是你自个儿选的夫婿么?”
洛员外诧异地看着女儿。
“可是那ว个姚四公子并非真的公子,她是……”
“她怎样?”
“……没事……”
洛凝秋想说出姚繁花的女儿身份,转念又一想,其实嫁给姚â繁花倒也挺好,既能ม避开花鸟使,又可以去姚铭笙生长的地方活着,就当真的是嫁给姚铭笙,等过个一年半载,再与姚繁花解了婚事,这样不仅能ม避开花鸟使,还能让洛阳城那ว些垂涎她的公子爷们彻底死心。
洛员外看着洛凝秋不说话了,只以为她是女儿家的拘谨羞涩,急忙笑着安慰女儿,说:“凝儿你放心,姚府可是名门望族,姚大人可比爹有本事得多,你嫁了过去,荣华富贵缺不得,姚â四公子又是一表人才,定会好好待你,从此你要以夫为重,替姚家开枝散叶,尽女儿家本分之事。”
洛员外嘱咐着,又说:“我跟姚â大人商量过了,后天就是个好日子,你就嫁过去吧。”
“怎会如此匆忙?”洛凝秋愣了一下。
“月末花鸟使可就来了,你也知道那场景,我是怕夜长梦多,早些嫁过去好,可不能进宫呀!”
洛员外惊吓得很,他握住女儿的手,生怕洛凝秋被花鸟使抓走。
开元十八年八月二十一,是个ฐ吉利日子,一条火红华贵的迎亲队伍打洛阳南边出,吹吹打打熙熙攘攘磨磨唧唧地晃悠到了城西的洛府,依照ั姚威德的意思,沿路一定要风光无限,见大人给红包见小孩就糖,怎么显摆怎么เ来,几里地的路得瑟了两个时辰,才到了洛府。
队伍最前头,姚â繁花穿着新า郎装ณ戴着大红花骑在一只高头白马上,她很高兴,她想着洛凝秋现在一定是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真的是好想早点看到她那倒霉的样子,洛凝秋的痛苦就是她姚â繁花的快乐,姚繁花摩拳擦掌蓄势以待,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总是跟她作对的女人。
洛府的大门出现在了迎亲队伍面前,洛员外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翘以待,就这样,开元年间最荒谬的一场婚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