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长相普通，还敢大言不惭，拿自己跟大表哥老师的女儿比？
赵香语眼神里带着轻蔑，瞥了一眼姑妈家的这个ฐ表妹。
“什么！”俞程文惊呆了。
凤笙摇摇头：”二叔，您放心，我没拿日昌号做抵押。压的是闫家的古董，还有，那块田黄石镇纸……“
“挺好。”段伯景道。
“家里都还好吧？老太太太太怎么样？”
“好。只是，让我跟总长开口，我却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要不，你先跟我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吧。”凤笙道。
她给自己选了个踏实上进的丈夫，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又有好娘家撑腰，这世间的女子，谁不羡慕她好命，生活圆满，婚姻ี幸福。
“刚来，有些东西要收拾。”凤笙道。
段伯烽微微抬起头，方便她动作：“没休息？”
段伯烽再次闭上眼睛，心想最好别让他猜中ณ。
凤笙看她很高兴也笑起来。
段伯烽摸摸她的头，倒像把她当成个孩子：“不用觉得去省城后一个人无聊，七妹会陪你。”
凤笙违心地摇摇头。
姓彭的不过担了个虚名，真正得到实惠的，却是徐晚晴的兄弟徐成。
事情既然被捅破了，里头的猫腻自然藏不住。
但也只是比起过去。跟如今本国的许多其他商号相比，日昌号算得上顶挣钱的。何况闫家积富数百年，只怕家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古物，富贵不可估计。这话虽然夸张，也足见闫家底蕴丰厚。
日昌号从闫家祖上传下来，已经不知道传了几代人。不走运的是，到了凤笙这儿，恰恰赶上时代的新า旧交替，世道又不稳，从前的繁华便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三言两语没法一下开解的心结。
多半是在想念她过世的母亲。
“不是闹！”段伯景瞪着他，气势很足，像头小豹子。
段明玉过来人般笑了笑，段伯瑞气得笑：“你就为这个闹？”
比起上辈子毫无准备，在战火里辗转，几经生死，这辈子已经好太多了。至少眼前还有退路，至少闫家不会在她手里败落。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好。
“这么เ说。”老太太道，“伯烽收留这个余士先的女儿，就能要借他余士先的名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听说了一些。她父亲是余士先，做过前任两广总督夏和荃的参谋。夏和荃在任时，这个ฐ余士先帮了他不少。此人还是很有些才干的，在两广一带也是名声在外。”段承平慢慢道出原委。
没过几年，沅城以及周围的局势就开始日益紧ู张，日昌号跟兴业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渐渐资不抵债……最后只能低价卖给外国一家商行。
那时候听说家里在上海投资了一家大型纺织厂，她还为父亲相当的振奋骄傲。
等俞程文算完账回来，廖氏殷勤地服侍他洗脸烫脚。
俞书琴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便跑出去玩了。
俞程文惊异于侄女如今的眼界，但他也没有怀疑什么。
“我在段家时，不时听他们家的人说，省城，还有附近的许多地方，已经先后开了不少洋行。如今人人都知道洋布便宜，外国银行比本国商号更有保障。再往后，只怕家里的生意会越来越艰难……山西那边，已经接连倒了数家票号，其中ณ还有日升号。”
姑奶奶回来，除了徐晚晴，俞程礼ึ的两位姨太太都整整齐齐等在门口。
穿过前厅，进去是个小园子，沿着抄手游廊绕过假山，就是正房。
便只得将这事暂且压下。
死咬着，不敢随便再给晴姨太太承诺。
徐晚晴有儿子，不甘心被人半路冒出来，压她一头，而且即将进门的继室太太秀珍，是俞老太太的表侄女，年轻娇嫩，很让她担心。
俞程礼ึ倒是承诺她：“她是娘硬让我娶的，我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就算来年进了门，家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的心意，难道会叫你跟凤业受委屈不成？”
晴姨太太并不把他的保证放在眼里，心思一动，道：“说好过了年，就让凤业去省城的教会学校读书，老爷问过姑爷没有？”
俞程礼很尴尬：“不是请了洋家教教他洋文了吗？”
晴姨ถ太太气恨恨地打掉俞程礼在她胸口做乱的手，背过身去生气。
“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俞程礼道。
“我已经听老爷的，不争太太的名分，难道连最后这么点要求，老爷都不肯为我办到吗？”晴姨太太趴在被子里抽噎ດ。
俞程礼见她抖着肩膀，哭得这么可怜，又自觉她跟着自己十来年，连儿子都给自己生了，最后还肯在名分上让步，算起来，实在是自己亏欠她太多，便道：“知道了。明天我亲自跑一趟省城。可以了吧？”
“老爷不骗我？”晴姨太太转过身来。
“岂敢。好太太，现在可以不哭了吧？”
“谁是你太太？你太太在渠城待嫁呢。”晴姨太太破涕为笑，勾着俞程礼的脖子，把睡衣系带一扯，猫似的叫了声“冤家“。
俞程礼看着她光溜溜的身体，骂了句“妖精”，压上去，一闹就是大半宿。
隔天一大早，俞程礼ึ坐火车到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