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湿着头睡觉。”段伯烽道。
“好多了。多亏您给我请了德国医生。”凤笙道。
傅妈便知道凤笙应该得了热伤风。
郑管家在门外答应着去了。
俞程礼还等着她再解释两句，凤笙却打住不说了。
俞程礼认定她性子软，不会拒绝，她却没能如俞程礼ึ的意，摇摇头:“爹从小疼我这个ฐ弟弟，凤业跟着我，出了事怎么办？我恐怕带不好他。”
这时候能上军校的人并不多。
中央军校在南郊，是省城唯一一所军事院校。
段老大戎马出身，是个沉闷严肃的脾ຆ气，偏偏又娶了个安静得“过分”的媳妇。让两人跳跳西洋舞，放松放松心情，肯定能增进好感。
三太太笑着捏她的耳朵。
段明月正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羞得满面通红转过脸去，望着凤笙的眼睛里闪耀着雀跃、期盼的动人光芒，既紧张又激动，生怕凤笙不允许她抛头露面。
冯珏朝他举举酒杯，笑得臭味相投：“我的请帖就用不着派了。”说完“不正经”地朝段明月眨了眨眼睛。
“您确定是他？”凤笙满心惊疑。
“他要不是明玉的丈夫，我也不可能留他到现在。”段伯烽道。
吃完饭，段伯烽跟三老爷、霍庆翔去了书房。
因为段伯烽在，一顿ู饭吃得很规矩。
那ว头夏厅长满口应下，这头，郑管家笑眯眯地跟凤笙汇报：“夏厅长请您放心，一定尽快安上。”
郑管家便去通知聊副官，给夏厅长打电话。
“这张嘴，得拿多少金锞子才堵得住？”老太太大笑，随手拨下食指上一枚宝石戒指给她。
三太太打趣道：“伯烽媳妇这还只是去省城，您就忙这忙那，恨不得让身边人全跟过去，要是到时候有喜了，您还不得亲自买张车票赶去省城呐？”
凤笙拨弄着算盘，笑道：“做生意哪有不亏本的。就算洋人想压价，也得他们有足够的存粮才行。”
“看这天气，今年的米价只会高不会低。不过我担心到时候，保不齐会有洋人往咱们地头上销米。咱们商行一次屯这么多米，要是卖不完，亏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孙掌柜的话里透着隐忧。
凤笙心里反感，道：“爹如果真想凤业成材，应该教凤业好好念书。靠别人不是长久之计。”
多半是晴姨太太的主意了。
言下之意，并没有生命危险。
姜ä大夫继续说：“他这伤可不轻，要治好，少说得花上一两个月。”
张槐动车子。
凤笙先进去，段伯烽跟着坐进车里，对驾驶座上的张槐道：“去榆林街，双桂巷。”正是闫府的地址。
段明月这才空下来，边看太太们玩牌，边时不时地四下看看，以防哪个ฐ客人没有被照顾到，受了怠慢。
让小丫头拿了扑克牌过来，果然一下子受到了欢迎。
难不成要专门为此去上海常住？
这时候电话还是很稀有的，管制得也严，除了警察局、电报局这类政府部ຖ门，沅城还没有私人家里装过电话机。倒不是用不起，而是没办法牵设线路。
这事很快就在闫府传开，又在城里传了开来。
男人能有几个经得住枕头风？都是一样的道理。
“……自从洋人在各地开设了银行，日昌号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能ม维持收支平衡已经算很不错……各地管制得越严，兴业行的生意就越难做。光埠头抽税这一项，就能压垮我们。这还只是现在，万一以后仗打起来，谁也不能保证，日昌号兴业行会不会是第二个日升号。”俞程礼道。
……
“我听爹的。”凤笙出乎意料é的痛快。
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徐晚晴闫凤业。
凤笙低着头，羞涩地笑：“都好。”她让春雁把一摞六只礼盒散开，指着其中一个：“今早去药堂给爹抓药，难得碰到店里有野生虫草，便给您跟二叔也带了些。”
两人携着手进了门，奉上茶，二太太道：“嫁过去这几个月，过得还习惯吧？”
苏云赶紧跟过去。
段伯瑞在段明月头上薅了一把：“你个坏东西。”
冯三看得哈哈笑。
连段伯景都笑了。
段明月虽然小，却不是不懂事，并不是看不出两位表姐，尤其是舅舅家香语表姐的打算，心里十分不齿。
又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只好说：“她等不及要冲过去，一会儿惊了大哥的客人，可不能怪我。”
余汝盈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有猫腻。
果然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赵香语头也不回，直接冲去了后面。
苏云一张脸红得吓人。
段伯景站起来，不知道那边究竟生了什么，让两人“大惊失色”至此，打算过去看看。
段伯瑞喊住他：“小五，坐着。”
冯三笑得一脸了然。
余汝盈问苏云：“没事吧？”
苏云摇摇头，不肯开口。
段伯瑞道：“离开饭还早，你们先回房洗漱一下。”
他是风月场里滚过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的老手，两个人这点反应，实在瞒不过他。
冯三站起来，故意摆出不小的阵仗，大大伸了个懒腰，搂住段伯景的肩，回头跟段明月说：“走，三哥教你们开车去。”
“真的吗？”段明月稀里糊涂的，听说可以开车，一蹦蹦得老高，什么也顾不得问了，拉段伯瑞起来，“二哥，走，开车去。”
段伯瑞顺势站起来，从后面推了段伯景一把，把不情不愿的段伯景推了出去。
段明月还在说：待会儿让我自己开，行不行。
冯三说：看你的悟性。
待几个人走了，余汝盈往苏云那边走了两步，低声都：“怎么เ了？脸红成这样？”
苏云呐呐的，低着头。
一会儿后，道：“……过去的时候，看见表哥亲了表嫂，大表姐也瞧见了……”
这话如同个惊雷，叫余汝盈半天没能回神。
她嗓子干：“师兄这么个脾气，居然也学法国人的罗曼蒂克了。”
苏云不说话。
两个人彼此相对，坐了一会儿，回房洗漱一番，去饭厅一看，段家兄妹都回来了。
段伯烽神情自若，正在跟冯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