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解释说，“四院是没有接到电话，我是这段时间在四院会诊，听院领导说了瑞林的事的，才想过来看看的。”
女人一脸诧异：“绑着呢，绑两天都好了。我没有给四院（b市的精神病院）打电话啊，市里的专家咋会知道的？”
“那晚，我只在烧水时离开了不到两分钟，他就敢冒险去我的卧室。”叶秋薇继续分析，“而在陈曦家，他明知道贾云城随时可能醒来，还敢进入卧室拿走陈曦的内衣，甚至直接在陈曦家的厕所里进行ziei对他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吧？怎么做？”
几秒后，我表示ิ已๐经理解，请她继续。
“我就知道？”我本能ม地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我继续编故事，说07年，z大几位教授在论文中使用了虚假数据，陈曦就是因为调查这件事才认识我的，我们性格很合，之后就成了朋友。王伟笑了笑说，陈曦可不是爱交朋友的人。这句话让我产生了两个ฐ想法，一是，他可能对陈曦了解颇深，二是，如果我不证明自己้对陈曦的了解，他可能会怀疑我和陈曦之ใ间的关系。于是我回应说，我觉得她对人挺好的呀，只不过性格有点压抑罢了，又说，这两年里，我们还知道了不少彼此的秘密呢。王伟问，秘密？什么秘密？我说，为了帮助她的事业，我给她透露过不少科研领域的内部信息和规则ท，她也经常跟我提起传媒界ศ的潜规则。王伟笑笑，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陈曦，女，生于198๖0年5๓月，生前为省电å视台综合频๗道记者，20่09年5月1้8日夜，于家中死于急性心肌梗塞。医学及解剖学检验表明，其临死前，血液循环系统中ณ儿茶酚胺含量剧增，应为导致心肌梗塞的直接原因。
我深吸了一口气，翻开死亡资料é的第三页。纸上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没错。”她说，“我弄了一套专业的变声设备，又通过不同的人，在周边不同县市，买了一些未过户的手机号。做足准备后，我给陈曦打了电å话，说想跟她做笔交易。她当即就表示自己没兴趣——这是自然，她的兴趣肯定都在研究报告上。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瞬间，我下定决心说，瘾性的研究报告，你难道也没有兴趣么？”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假扮新闻卖家。”
“我在帖ຆ子里列ต举了几种新型化合物，帖子很快就热闹起来。化学虽然重实验，但理论上的分歧也不少。我列举ะ了六七种化合物，丁俊文一直没能ม插上嘴，只是以学者的姿态，对一些回答进行无关痛痒的点评。我耐心等到เ晚上十点，才列举了的不太常用，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关于留言回答的人少之又少。十点半左ุ右，丁俊文大概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终于就性质进行了回复。他回复的内容，和我丈夫工作笔记中ณ关于记录基本一致。”
“之后呢？”
“酒会那ว晚，是他给我下了药。”
“关于谢博文，你都回想起了什么？”
所以，当叶秋薇自称能够摆脱本我的约束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质疑ທ和不屑。
作为ฦ人类而言，显然都不能。即使一个ฐ人人格分裂，分裂后的每一层人格，依然由上述三部分构成。即便是流落荒岛多年的鲁滨逊，也没能彻底摆脱人格中ณ的任何一部分，尤其是本我的部分。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有点走神，请继续吧，说说你对李刚的观察。”
叶秋薇和我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继续回忆：“路上，除了李刚，我们自然也聊到了赵海时。肖小燕说，当年李刚之ใ所以跟车间主任打架，就是因为ฦ车间主ว任跟赵海时有矛盾，赵海ร时早就想收拾他了。李刚当年的行为ฦ，其实是在帮未来姐夫出气。所以那件事之后，赵海时才会对他格外器重。之后，肖小燕就开始细数李刚多么能干，对赵海ร时多么เ忠诚，又说赵海时对李刚ธ多么信任，多么เ照顾。她说这些时，我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李刚的表情变化。因为ฦ位置原因，我只能看见李刚ธ脖子和鼻子之间的部ຖ分，但这已足够剖析他的内心了。我注意到，每当肖小燕说到เ他对赵海时的忠诚，他就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自己的脖子——或者说按压，因为ฦ他真的很用力。”
我用力按了按了自己้的脖ๆ子，一边问道：“这代表了什么？”
“压力。”叶秋薇解释说，“喉结以上、下巴以下的脖颈内分布着密集的神经，是身体最为复杂、也是最为敏感的部ຖ位之一。举个ฐ例子：喉结两ä侧偏上，存在一种叫做颈动脉窦的动脉器质，颈动脉窦管壁内存在大量的感觉神经末梢。当动脉ำ血压升高，感觉神经末梢就会产生兴奋，扩张末梢血管，从而以神经反射的方式降低心率，抑制ๆ血压的升高。再举ะ个ฐ例子：颈部存在一种叫做颈心支的迷走神经，其下支一直延伸至胸腔，与心神经一同调节心脏ู活动。按摩脖颈能刺激颈心支，其作用同样是降低心率，从而降低血压。”
尽管没怎么เ听懂ฦ原理，但我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抚摸喉结以上、下巴以下的脖ๆ子，能起到降低心跳和血压的作用。所以这种行为ฦ，正是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的表现。”
“对。”叶秋薇说，“一个人正常人突然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无外乎ๆ两个原因，要么是兴奋，要么就是紧张。李刚ธ跟了赵海ร时五年，又是肖小燕的亲表弟，完全没有因为肖小燕一两句夸奖就如此兴奋的理由á。而且，如果他是因为夸奖感到兴奋，脸上多少应该都有些笑容，但我从他嘴上却没能看到一丝笑意。所以，他用力按压自己的脖子，一定是因为紧张。”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เ会紧ู张呢？”
叶秋薇反问道：“试想一下，受到怎样的夸奖时，人会感到紧张呢？”
“领导的夸奖。”我想了想说，“或者是言过其实的夸奖——”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对赵海时并非绝对忠诚？！”
“这种可能ม性很大，但仅凭一个细微举动还不能下定论。”叶秋薇说，“很快，我又发现了新า的细节。每当肖小燕说到赵海时对李刚多么เ信任，多么เ多么好，李刚ธ的肩膀就会微微晃动一下，嘴唇紧闭如冷笑，同时轻轻地嗯一声。”
“嗯一声？”我不太理解这个细节。
“张老师。”她走了一步说，“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对你说话，说的全是你不想听或者不屑听的内容，你不愿意继续听他说，但出于礼貌又不方便打断。”
“当然有。”我说，“当领ๆ导的批评不合理时，我就会有这种感觉。”
“那你会如何反应？”
我想了想说：“随便嗯几声应付一下——”话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她举起双手，扶了扶眼镜，“就是那种不耐烦的应付声。女人不愿意理会男ç人的搭讪，调皮的孩子不愿接受父母的批评，都会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声音，是对对方แ言论的一种不认可，甚至是轻蔑。”
我深吸了一口气：“肖小燕听不出来么？”
“李刚ธ的这种应付省，她肯定听过不止一次。”叶秋薇说，“一开始她或许还会觉得奇怪，但习惯之后就不会在意了。但我可以肯定，关于赵海时对李刚ธ多么信任多么เ好的说法，李刚自己并不认可，非常不认可。而这，或许就是他对赵海时不完全忠诚的根本原因。”
几句话，两ä个细节，就赤裸裸地展现了一个人的内心。
我连连点头：“之后呢？李刚对赵海时存在不满和不忠诚，如何成为ฦ确定何玉斌身份的证据？”
她继续分析：“按照此前的假设，何玉斌是不代表a集团利益的知情者。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身为局外人，他究竟如何得知了a集团和丁俊文交易的事呢？”
我听出了言外之ใ意：“你认为ฦ是李刚ธ透露给他的？”
“当时，我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很有这种可能。”
“还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猜测。”我已经习惯了她的思维方式，“接下来，就是在现实中寻找契合点了吧。”
“没错。”叶秋薇盯着我看了两ä秒，“我认为，如果这个契合点存在，一定可以从李刚身上直接获取。”
“怎么说？”
“从李刚无奈的应付声来看，他虽然有颇็多不满，但对于赵海ร时还是很惧怕的。同时，按压脖颈่的动作说明，无论是否跟何玉斌有所勾结，他都对赵海时有过不忠诚的行为ฦ。这些不忠诚行为，他一定很害怕赵海时知道，而这，正是他致命的心理弱点。”
我点点头：“你想以此威แ胁他，从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叶秋薇面无表情：“第二天下午，我就从肖小燕的手机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