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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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兄罩说,你干净,你是匪,她是警,警匪一家,那是说做生意,谈感情肯定两ä边都吃亏。

我说,你龟儿子不要听那些风言风语,我和康红很干净。

当然我最受不了的还是她的飞鞋,去年春节我只给了她一千块就让她狂追一公里又四飞鞋,今年我一文不名,她那样子就可以开家鞋店了。飞完鞋后,我妈再次对我的寻人事业表示不屑,正如她对我爸的音乐่梦想的不屑,她觉得父子俩简直不可理喻,她第n次地说,你爸成天在后院对着月光拉啊拉,那月光有什么可拉的,还“月光救命曲”,最后还是没救了自己的命……我就打断,是《月光奏鸣曲》。

其他开头的例子,比如包子、报纸、路边跑过去一条狗,走过去一个漂亮姑娘。总之,我妈的话头像个热敏导弹,而我爸是热敏源,我妈无论怎么绕,最后都会绕到我爸那儿去,准确命中ณ,绝不留แ情。

屁股又有些发热,回头,康红又站在身后,她笑笑,现在李可乐的大名确实如雷贯耳,连台湾的大富豪都想他得很。包工头见一个ฐ女公安威แ风凜凜站在那里帮我说话,更是诚惶诚恐,马上招呼弟兄们开工。

忽然想到人品这东西,其实是长在人嘴上的,从字面上就知道,三个人夸你,那ว就是人品……为了巩固人品,我把早上刚刚ธ取出来的1้0万块钱交给包工头,我说,兄弟,全靠你了。包工头一脸຀都是笑,说没问题没问题。我大喝一声,要是有问题,老子李可乐่一定让你不得好日子过,你去省城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李可乐的大名,啊……包工头见我声色俱厉,一个劲点头,几乎要把颈่椎点脱臼。

武六一就是我第一次到เ学校时满嘴白沫质问我的那ว个ฐ人,副校长,当时我很烦他,觉得他说话时嘴角泛出来的白沫子,实在可以联想起他的内脏。但经过前两次的接触,这人做事认真,固执得近乎可爱,我不让施工队砍学校后山坡上的女贞树,他天天就带着老师守在树前;我不让施工队挖山坡上的渣土,他甚至趴在铲车上不让工人开工ื,生生保住了那排树和那个小山丘,也保证了基建质量。

一问才知道,武六一认为ฦ施工队混凝土不合格让返工,包工头说返工太花钱๥,双方争执不下,包工ื头就要把队伍撤出施工现场。刚ธ才武六一说的那串ธ数字是指c45标号的水泥灌成混凝土后,每立方แ所含的水泥、砂、石和水的比例,单位是公斤ภ。武六一说,包工头在比例上偷工ื减料,砂弄得偏多,780,石头也偏多,1100,不要小看这数字上小小的变化,因为砂、石的价格便宜用量又大,一吨混凝土要赚三四百元。但这样一来水泥成分就偏少了,坚固度大打了折扣。

杜丘,最近忽然喜欢在拉面里放鸡蛋,且吃得满头大汗。

想起后面这句话,还是我告诉左兄罩的,所以整个下午我都戴着墨镜,五筒说过,这样既ຂ可以观察他们,又不让他们知道我在观察。

还有临海傍山瑞芳小镇的“九๡份”,在半山腰找家咖啡店,看深蓝的海水,听本土音乐่,花十几块新台币๥要一份“芋圆”,看一看梁朝伟在《悲情城市》里的演技,那ว时他刚ธ刚和刘嘉ล玲好,人长得很精神。那天夜深了,店老板也不打搅,我们几个和衣吹着夜风,等待第二天早上看海上日出。

到เ了台湾才知道宝岛不仅有阿里山和日月潭,还要去鹿港小镇,一个美丽静谧的渔村,以前我一直以为鹿港小镇是吃宵夜的地方,这才想起,其实就是罗大佑唱的“庙里香火是否依然虔诚”……那一条条青石板的老街,坐着人力三轮一路小跑,被拉到一家不知名的小店吃最地道的小吃,老板娘风韵犹存,眉眼依稀有点邓丽君。

陆伊典顿时不高兴了,即使隔着头盔也能ม感受到她的怒气,我没演过《梅花档案》,我演的是《梅岭镇儿》,现在的观众就是不懂艺术,哎,看来艺术的普及还是要走很长的路儿。

突然想起青青交代过的,就把带来的鲜花递上去,说我好崇拜你,看过你演的好多戏,比如……这几天脑แ子太乱ກ一时没想起卡壳了,瞥见青青嘴形有个“梅”,就说我好喜欢你演的《梅花档案》。

康红瞪着姓杨的警官悄悄骂,你个烧包,当侦察员最基本就要隐藏自己,那ว么有癖,就该去当交警,车辆行人都看得见你。杨警官不语。而我知道,像他长得这么电视剧ຕ的,基本上不带枪就没有自信了。

瘦子马哭丧着脸:杨警官每天24小时盯着我们的房间,快成门童了,还天天挠他的胳ฑ肢窝下,硬梆梆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把手枪,哪还敢去和胡萝卜接头,只有假装在阳台上喝茶。

红日初升,薄雾散尽,芭蕉婆娑了我的眼睛,鼻腔里充满温润的空气,猛吸一口感觉肺都绿了,早饭后,我把杜丘叫上客栈临ภ街的阳台上,喝普洱,居高临下看异域街景,有点头晕,对面墙上几排斗大的字体——

一路向西,走走停停,及至玉屏镇已๐是深夜,寂静无຀声,唯闻犬吠,我倒头便睡。

其实我一直不觉被小资们奉为经典的这本小说有什么เ好看,我怀疑那些小资们原本也๣没觉得它有什么好看,但为ฦ了不被开除出小资的行列,就争先恐后说好看,并发明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及“……不能承受之轻”这样套话,仿佛谁先套上这套子,谁就率先在品位上安全了,说实话,要是谁写一本现实的《钱包不能承受之ใ轻》,或者色情的《生命不能ม承受之轻佻》,会更对我胃口,等我老了,也许就会写本自传体的《抠门李可乐不能ม承受之桑青青狂买包包》,当然这是后话。

特蕾莎的名字取自于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女主人公,事到如今我必须坦白一个秘密:

有点跑题,还是从我那ว贪财的妈说回贪包包的青青。

关于我爸和我妈的那ว些事属于家庭隐私,我妈讳莫如深,如果我心情大好时以后再说。总之ใ,我妈够强悍,她一举就粉碎了父子俩的音乐梦想,在我爸死后,她不准我练琴甚至不准我谈音乐,我爸留给我的那些琴谱和那个装琴谱的匣子,要不是我一直拼命保护,早就被她买给收荒匠了。她一直垂涎三尺地说,那匣子紫檀木的,挺值钱。

唔,这个好像有点关系,听说是堂兄弟。

领袖饶有兴趣,雷人?和雷锋有亲戚关系么เ?

一时间竟有些气短,那个手镯,这时对我而言已是倒计时的手表,或者手铐ຖ,但我李可乐่必须ี雄起,就像那ว句广告语说的,nothingispossible——没有什么เ不可能,我英语极滥,不知为什么เ总觉得它有时候也可以翻译成,没有事情是可能的。

别人有的是背景,而我只有背影。

1้6字的一句古词中ณ我们找到เ了5个名字,如果愿意,还可以组合出5๓0个ฐ名字,个个都有丰满的出处,中国人民的学问实在伟大……不掉。我们5๓个是大学同学,我知道上铺兄弟成为合作伙伴最大的坏处就是,寝室排名蠢蠢欲动,随时妄图以江湖感情取代企业管理,可是呸,我才是这家公司的cນeo。我一脸愤怒,奋勇砸烂了一个杯子,就说了一句脏话,cAo!

杜丘平时都站在我这一边,可那天因为正好痔疮发作,所以忽视了屁股决定脑袋的名言,他说,“众里”听上去像“总理”,会被抓,简单的才最好,不如叫“那ว人”算球了……

不知谁先哭一声,人群里一起爆发出撕心裂ฐ肺的喊声,我也跟着喊,因为只有喊出来,才没有那么害怕。

老校长开始点名,老师们也在点名,孩子们一一答应着,我们在等待最后的统计,六年级人都在,五年级也๣在,一年级也都到齐了……全部ຖ1้53名学生都在操场上。我们不敢相信,又点了一遍,果真153๑名。

老校长啊地哭出来,感谢菩萨。老师๲们像老母鸡一样,紧紧ู把孩子们搂在自己้身边,怕被地下的怪物抢走。

武六一的镜片已๐摔坏一只,可乐,幸亏是新楼。

我想象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魂不附体,牙齿咯咯打架,武六,六一,幸亏你,你抢在五一节让学生搬进新楼,才没垮。

突然发现手上的铐子,悄悄对康红说,打开行不行,我不会跑的,这里有好多崇拜我的学生。康红也在发抖,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把我的夹克反脱过来盖住了那ว对手铐。

老校长哭喊着造孽啊,怎么办啊……人们这时才想起打电话,可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有胆子大的跑到办公室里拨打固话,也不通。青镇小学在镇外一座半山坡上,我们赶紧ู跑到山坡上遥望镇口,老校长差点晕倒,我倒吸一口凉气。

青镇消失了,我曾无数次从这里看过青镇,四面环山,中间有条河,武六一还夸过四面的山就是莲花,青镇就是中间的聚宝盆,可现在四周的山只剩下我们脚下这一座,其他统统像垮掉的米仓一样倾泻而下,冲过小镇后,不停脚一直冲到青片河,河水淤积,又倒卷过来把小镇变成一片沼泽。短短几分钟,高山夷为ฦ平地,河谷变成高山,方圆百里,一瞬间改变了它原来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沧海ร桑田。

学校和镇上平时靠一条水泥马路联系着,中ณ间还有一座小桥。但桥消失了,那条水泥马路不知为何,像麻花一样被卷起来了,有些路段连麻花都看不见,因为被快速移动过来的山体盖住了麻花。

康红脸色苍白,不由á得抓紧我的胳膊,喃喃道怎么เ会这个样子,怎么会……我心里一阵发紧,一阵苦笑,我,真是躲鬼躲到เ鬼门关了,我送啥子布熊嘛。不由á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康红也瘫坐下来,靠着我发呆。忽然意识到什么เ,往边上移了一移。

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人们尖叫起来,又停了,忽然下了一阵急促的大雨,发现身上都是一种粘粘的东西,很大的腥味,就像天上曾养过很多条泥鳅,放眼天际,就像一个ฐ的锅盖扣在顶上,尺寸没有完全吻合,又在天边漏了一丝邪邪的光芒。

才下午,夜,忽然就来临了。

大地出现暂时的平静,我们却面临更多的危险,没有一丝天光,那是一种让人绝望的黑暗,没有人救我们,随时可能被潜伏在角落里不知名的凶险拖下无底深渊。

震后的雨非常冷,那种阴冷钻进骨缝里,觉得心脏都在结冰,最小的孩子才6๔岁,最老的6๔4岁,如果生病了又没有任何药品,这实在危险。

武六一带着老师们四下寻找,找到几件雨衣和十几块编织口袋,又到后山坡上砍了一些竹子,依着后山坡女贞树撑起一顶三角帐篷,真庆幸当初没让工人砍掉那片树林,这些树现在帮孩子挡住不少风雨,山坡也因地势稍高成为ฦ我们暂时栖息之地。为防风大刮跑帐篷,武六一带人用手搓着竹丝,要搓成绳子捆住篷子,我用衣服盖住手铐以免被注意,也๣帮忙搓了几下,手上全是血,咬牙搓了五六根,大家一起把篷子绑得结结实实。

篷子很小,四面漏风,那是一个让人震撼的情景,一百多个孩子一动不动挤在一起,互相用体温取暖,就像躲避风雨的小羊羔,而老师们就是牧羊人,全部蹲在篷子周围聊以帮孩子们挡点风寒。雨越下越大,丁丁对麻圆说饿得很,大狗也说他饿,四周的孩子都说饿,就有孩子嘤嘤地哭了,怕惹大人生气还用手捂住嘴巴,可那ว压抑的声音听上去更让人。

康红让自己尽量站在孩子们能看见的地方,一脸຀轻松地说,我刚ธ刚通知了同事,他们现在就带着冰激凌、巧ู克力、玩具在山外,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这儿了。她在骗孩子们,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信心,即使是谎言。丽君很懂ฦ事,她说唱歌就不会饿了,你们跟我一起唱,孩子们就在丽ษ君带领下一齐唱起歌来,虽然偶尔中间还夹杂着我想吃面包、想吃饼干、想吃火腿肠之类童稚的声音。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把脑แ门拍得啪啪直响却不得要领,康红说你发疯么,我说我这脑壳肯定是被猪亲过。康红说那是当然,否则你怎么会开着奔奔逃跑。

袜子也跟着我们,它是城里的丑角,可到เ了这荒郊野岭,它却矫健机敏,反应神速,那ว场大地震它不仅提前预ไ警,而且咬着裤脚๐和康红一起把我拖离窗台,它还救了几个被吓懵的孩子,一瘸一拐用头拱着他们往下跑。我暗想,上次还来不及给它做臗骨手术,等到了云南一定给它彻底治愈,甚至要不要再给它做个整容手术比如拉个双眼皮垫个ฐ鼻梁装颗獠牙,我也在考虑中。

青青爸是整个行动的路线向导,他是老人熟悉地形,又是地理老师有些地震常识,由á武六一和几个年轻老师轮流抬着他,他说先得下到镇口,从河谷上了景家山,再过青片河,再经过红棉岭,如果能翻过银锭山,过了白水河就可以到เ县城,那里应该有救援队。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前方แ等待的会是什么เ,也๣许根本没有救援队,也许是更大的一场灾难,如果这样,我造假的那ว个阄条就会害死很多人,那我就不仅是骗子,而是杀人犯,我内心恐慌,问会不会害了这184人。康红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必须ี尽快离开那道山坡,因为在那儿待下去肯定死人,在可能的灾难和肯定的灾难中,还是先躲过一劫再说。

我知道康红也很绝望,这支队伍老的老,小的小,最老的是64岁的青青爸,最小的是6岁的丁丁,还有孕妇,全靠20来个年轻人帮着照顾,翻过三座山,两ä条河,肯定不止青青爸估计的,只花一天一夜。

因为我们慢慢下到เ镇口短短七八公里就用了半天时间,那ว些麻花路根本不能走人,你以为是路,可走着走着就可能掉到เ悬崖下面,只能ม从路基边绕过去,老老小小全靠年轻人去背,那条断ษ了桥的河只能涉แ水而过,也得一个ฐ一个背,临出发前用竹子做了几个ฐ担架,但根本不够用,只能让老人孕妇坐。

到了原来镇口的地方แ已๐是中ณ午一点,放眼望去镇子已成一片沼泽,偶尔能看到เ一些房椽从淤泥里冒出来,还有几条侥幸逃命的狗在凄迷地叫。我们要快速绕过这片沼泽。

这时出现一个意外情况,青青爸在担架上大哭起来,我要去找青青妈,否则ท我就不走,不走了。

一时间长长的队伍停下来,有人已๐经开始叫骂,大声喊快走快走,就为你家一个人耽误大家逃命,也๣太不仁义了。青青爸坐在担架上老泪纵横,和众人对吵,我就不仁义แ了,你们把我扔在这里吧,我和她生活了40่年了,我不能把她一个ฐ人扔在这里,是死是活都要在一起。

我内心冒火,突然明白他设计这条线路的本意,从学校后山走沟里也可以上景家山,可他舍近求远,说山沟危险不如先下镇口,其实是因为他半身不遂无法独自行动,就带着大队人马绕道这片大沼泽地,目的是为了找青青妈。

大队伍已在沼泽地边缘停了十几分钟,随时可能ม有泥石流再次冲下来,多待一分钟็都很危险,其他人并不理他,齐喊快走,不要管他了,让他自己去找。当即大队伍开始缓缓前๩行,书记上去说顾全大局让他快走,可青青爸居然一翻身从担架上滚下来了,趴在泥泞中以头磕地,一脸都是泥污。

有人还在谴责着青青爸,我突然心中一痛,也心中一动,心中一痛是因为ฦ想到了青青,心中一动是因为ฦ如果离开大部ຖ队,抽空是不是可以逃个ฐ跑。我上去对青青爸说,我陪你找青青妈,找不到我就一直陪着你。青青爸抬着看着我,点头。

康红果断说她也要陪着找。武六一连忙派了两ä个年轻教师๲与一个担架和我们一起,书记也主动留下来找,我有些失望,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当英雄,眼看着大队伍缓缓向河谷方向先行而去。

沼泽地里一股恶臭,因为积水,泛出绿色的光芒,青青爸努力辨认着他家的位置,我和康红把脚上绑起木板免得陷到เ沼泽里,带着袜子一步步向他指的方แ向找去,书记则在沼泽地旁边大叫青青妈的名字,还有他自己老婆女儿的名字,一时凄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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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乐寻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