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这不是一本淫书而是一本奇书懂的人看得懂不懂得人看得奇
冯唐说：“这本书的流传，很可能让我多了一种精神和世俗掺杂的死法：被没参透的佛教徒打死。这个ฐ世界ศ，任何时候，参透的佛教徒都远远少于没参透的。如果我写的不是佛教而是回教或者基督教，这种死法的可能ม性几乎是百分之ใ百。”
的确，《不二》在眼下的语境和境遇里，出版要费点周折。但是，《红楼ä》，《金瓶梅》，哪个不是出版上费了周折？哪个不是手抄本流传经年？
我还想，冯唐多虑了，萨尔曼．拉什迪不是活得好好的？老婆都换了好几个，最近又出版了一部新。实在不行，我看冯唐还可以改写童话，也必定是大手笔。写“黄书”天下第一黄，写童话，也是天下第一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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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
冯唐著
目录
不二2
1不挂5๓
2风寒19
3๑咸宜3๑4
4意淫5๓8
5车马72๐
6群众8๖3๑
7花开97
8周期10่9
9七茶121
10西来1้34
11枕草145
12无骨155๓13窒息16๔3
14面屄17๕3
15๓双璧18๖1
1้6诗赛190
17衣钵19๗8
18岭南20่4
1้9不二20่7
附录2๐16
附录1：第零章：伪经2๐17
附录2：第一千零一章：玄黄22๐2
附录3：代序：三点说明22๐7๕
附录4：代跋：我为什么เ写黄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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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挂
尼姑玄机问禅宗第五代祖师弘忍：“你想看我的裸ti吗？”
这是唐高宗龙朔元年，西元六六一年。这一年，冯墓山上的恒春藤憋了很久才勉强黄起来。或许由于冬天过长，麻雀和灰雀从树枝上起飞的时候，往往先向下坠落半尺，坠落过程中ณ翻向天空一白眼，然后再一寸、一掌、一尺，加飞起来，飞过树梢，仿佛小脑แ和翅膀在一瞬间忘记了如何飞翔。
玄机已经进了东山寺的总门，和弘忍面对面站总门内的山门前。山门后的僧堂、众寮、佛殿、法堂、方丈、得月楼、千手堂、观音殿沿山蜿蜒而上。因为ฦ房屋的间隔拉得很开，最远处的千手堂和观音殿竟然显得有些遥远了，屋顶和墙面的砖瓦上生出青苔，和山和林木远远地灰灰绿绿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从来就是山和林木的一部分。
玄机的目光越过弘忍的身体，看弘忍身后半空中ณ的麻雀和灰雀，它们犹豫不决，反复扭头，迅展开麻灰或者青灰的尾羽，又迅合上，仿佛定不下来是投入弘忍身后的寺院还是玄机身后开始返青的树林。
麻雀和灰雀基本上不会迈腿走路，基本上都是两ä腿一起蹦跳，或许是动作太快，两ä次运动之间仿佛有漫长的间隔。它们之间没有明确的领，在实际生之前，无法预ไ知，一群里的哪一只会带头飞起，也无法预ไ知带头飞起的那只会飞向哪里。返青的杂树仿佛是要占据尽可能多的空间，枝叶横斜ฒ，浅伸暗长，不顾ุ姿势地蔓开，躲开其他同类，但是在自己้独自到เ达的角落里忽然现已๐经重复了其他同类都服从的统一安排，每棵树都长出尽可能ม多的枝叶在尽可能ม多地收拾起傍晚慢慢移动、渐渐收敛的日光。
玄机现自己刚ธ才轻声的问话，在寺庙和麻雀和灰雀和杂树之ใ间显得巨เ大，仿佛在她问话的一瞬间，所有鸟都不叫了，所有风都停滞了，仿佛一块卵石扔进池塘，水浅，砸在水底的另一块卵石表面，出比石头碰撞池水刺耳很多的声音。这声音随着涟漪慢慢消เ散，消เ散到仿佛从来没有被出来过，傍晚的寂静就在这时从寺庙和麻雀和灰雀和杂树枝叶之间细密而丰ถ富的空隙间升腾起来，从日光慢慢移动开和渐渐收敛后的空隙间升腾起来。
玄机的身体在丝绸的僧袍里一动不动，她喜欢这种寂静，她从来没打算用喉咙出的声音让弘忍受到เ任何惊吓。在这寂静升腾的过程里，弘忍的身体和寺庙一样一动不动，仿佛麻雀和灰雀和杂树是弘忍从未摇晃过的影子。
弘忍一直盯着玄机的额头。玄机的额头饱满，额头上沿渗出隐隐的青黑色的根，根出和寺庙和麻雀和灰雀和杂树都不一样的味道，和自己้脖子上奇楠念珠的味道一起，一丝丝蜿蜒进鼻孔。
在鼻腔里混合而成的味道不像动物，也不像植物。
弘忍说：“你从什么地方แ来？”
“大日山。”
“日头出来了吗？”
“出来日天下和你和你妈妈。”
“你要到什么เ地方去？”
“搬到长安去。”
“为什么呢？”
“青苔浸上脚踝，在大日山已๐经感不到心乱ກ了。”
“你叫什么เ名字？”
“玄机。”
“每日织多少？”
“每次日之前以及每次日之后，除了阴毛、腋ນ毛、鼻毛、睫毛、眉毛、耳毛、汗毛，一丝不织，一丝不挂。”
负责打扫厕所的小和尚不二扒着靠近寺院外墙的厕所窗户，透过窗户上的孔洞仰脖ๆ一直看着山门前的玄机和弘忍。
玄机问弘忍要不要看裸ti的那ว句话掴进不二的耳朵，仿佛一个拳头打在不二的小腹，听上去比百本经书包含的信息更多。不二在瞬间甩了扫帚ຐ，窜上厕所的窗户，然后就听到เ玄机一字一顿地讲阴毛、腋ນ毛、鼻毛、睫毛、眉毛、耳毛、汗毛。
东山寺的厕所建在山门外的西侧，透过窗户上的孔洞，不二完全看不到玄机的面目，甚至看不清楚玄机的胴ฒ体，马马虎虎有个ฐ玄机后身的轮廓，马马虎虎分出肩、背、臀、腿。但是不二看到有光芒隐隐地透射出玄机的丝绸僧衣，仿佛鬋鬘里的玉簪，仿佛暗夜灯笼里的烛火，仿佛云彩里的月亮，仿佛雨雾里的山，仿佛个别抑郁๗的女香客阖上眼皮的眼睛。不二想，玄机死后，烧了，如果炭好，火候控制得好，或许能有舍利ำ子在骨灰里面出现。初祖达摩从天竺带来的舍利ำ子，一直隐秘地藏在东山寺里，为ฦ了避人耳目，一直被历代当家方แ丈按照不同节奏变换埋藏的地点。不二入寺之ใ后，弘忍就已经挪动过四次，每次不二都知道挪到เ了那ว里，每次不二都看到有光芒从埋藏的地点渗出，有时候是红黄的，有时候是蓝白的，有时候是绛紫ใ的，每次不二都不说。不二想，就像热水倒进茶壶，村民杀猪烤肉，和尚了悟了苦集灭道或者刚刚ธzi摸干射过脸上露出倦怠的表情，怎么埋藏得住呢？
不二入寺已经五年，扫厕所已๐经五年，见过世面，透过厕所窗户和门上的孔洞和缝隙已经见过很多上香的女客，有些甚至是非常近地端详过。这些女香客上完厕所，一边整理着身体和衣服以及服饰的关系一边离开，不二从厕所周遭的孔洞和缝隙里看到她们不同的部ຖ位，比如鞋头上翻处绣的金花、肩头垂下的绛红披帛ຑ、黑而高耸的髻上歪插着的两ä三把小而白的玉梳子，甚至看到เ金花花瓣上的尘土、绛红披帛上的落、白玉梳子上薄薄的皮脂ฦ。但是只有这次，在没有看清楚什么之前，在那ว句关于裸ti的问话还没有消散之前，不二的艳gju就不管不顾地硬了，拽着不二的僧衣撞在厕所的墙壁上，激起一小团灰尘。不二扒着窗户的双手感到另外一种晃动身体的力量，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身体再度平衡。不二依稀记得，类似不涉แ及具体胴ฒ体的勃起是三个月前在厕所角落翻到三页前朝手写的阴荡乐府，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合适躲进库院旁边的米仓、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捉放自己้的艳gju，一阵山风从东山寺的背后吹来，不二的身体一阵痉挛和寒颤，艳gju就从两ä腿间冒出来。和上次不同的是，上次的勃起在痉挛和寒颤之后，艳gju很快柔软，顺ิ从地跟着两腿躲进米仓，顺ิ从地被左手牵引出来，顺从地被捉和被放。这次，在那ว句关于裸ti的问话消失之ใ后，玄机每次说出“毛”字和“日”字，艳gju就再硬一点，再敲打墙壁一次，再激起更大的一团灰尘。
这次，不二在弘忍开口之ใ前就看到เ了弘忍的劫数。
在冯墓山上，不二已经跟了弘忍五年，他知道弘忍喜欢的草木、云气、鸟、兽的共同特点，这些共同特点在不远处那ว个ฐ叫玄机的胴体的背影上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体现。他回想起厕所角落墙壁上一幅只有两笔的图画ฑ，他看得出是一个姑娘的胴体。尽管这两ä笔的年代久远，但是这两笔的软硬、干涩、浓淡、以及削肩、收背、起臀、展腿与不远处自称玄机的那ว个尼姑的胴体一模一样。虽然只是两笔，但是两笔里任何一处，再仔细看，即使是曲线，也没有一丁点软弱无力的片段。不二一直觉得这两笔的性情元气不是慧能和神秀两ä个少壮后辈大和尚所能达到的高度。不二当下完全确定，这两笔图画一定是弘忍画ฑ的。
弘忍这个ฐ年纪，脸上的皮肤和老太太一样，本来早已๐经松弛而平软。但是在前半月，弘忍的脸上开始长痘痘。大半边脸不容分说地出了七颗，北斗ç七星一样，四颗在下唇和下巴๒之间构建斗底，两颗在右脸斜飞成斗柄，北斗星就在右眉边。自从四十年前弘忍着名的痘痘消失之后，已๐经四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不二听老辈儿和尚说，弘忍当初被父母送来剃度，就是因为年少时痘痘长得邪乎。十岁生日之后，弘忍的一张脸永远红彤彤的。
痘痘旺盛的时候，身重一百斤，痘痘褪了之后，身重八十斤。痘痘旺盛的时候，猫瞄到他，掉头就走，他睡午觉的时候，周围从来没有猫叫。那ว时候，城市里不太平，城市里的医生拿手的也是刀剑伤、跌打损伤、传染病为ฦ主，那ว些精细的怪病都被送到乡下寺庙里。其他因为痘痘长得过多而被送到เ寺庙来的小和尚，在素า食、经书、重体力劳动之下，痘痘在三个月之内都褪了。弘忍进庙六个ฐ月，痘痘还红彤彤地一脸一脸地开着。修佛的僧人多少会些医术，又都闲得蛋疼，所以都积极地在弘忍的痘痘上试手。有些僧人说弘忍是阳盛，脉ำ象重按细小、轻按反而实大，需要泻火。
有些僧人说弘忍是阴虚，脉ำ象怎么เ按怎么是细弱，应该滋阴。说阳盛的僧人人数多些，年纪普遍大些，四祖道信没表明确意见，但是在听阳盛说的僧人阐述时，眉头舒展的时间长些。于是集体决定，治疗就先从处理阳盛开始，从泻火开始。苦味泻火，之ใ后一年，在持续泻药之外，给弘忍吃的素า食只剩ທ苦瓜，给弘忍背的经书只剩ທ最难懂ฦ的大系列，《大般若经》和《大涅盘经》和《大日经》等等鸠摩罗什当初避而不翻的部ຖ分，给弘忍干的都是给刚入寺和尚的苦活，打扫厕所、打扫浴室、打扫厨房，开垦荒地、开垦野林、开垦新教区。下雨的时候，让弘忍去佛殿前的空场里淋着打坐，收集观音殿东面毒龙池莲花叶面上的雨珠，煎陈茶，冷喝。天冷了，不许盖厚被子。入冬，下雪了，让弘忍光了脚在雪地里走，就着雪，嚼开败了的梅花。
持阳盛说的僧人一致说，从晋朝就这么治的，坚持到เ底，寒香入心骨，一定有效。弘忍坚持了很长时间，每天基本只靠大便就可以排出身体需要排出的水分，用不上出汗或者小便。弘忍的周身甚至产生出了一个有质感的苦的气场，那种质感介于气体和液体之间，介于初祖达摩面壁七年和八年之ใ间。弘忍因为ฦ这种气场被派了各种明确的用途。
众寮不够用了，需要限制ๆ新来和尚的数量，就让弘忍去接待要入寺的新า和尚，一半以上的新า和尚，见过弘忍之后，晚饭之后，洗干净了粥钵，悄悄离开禅寺。参苦谛的时候，相关经文由á弘忍宣讲，多数的和尚，没听完就懂ฦ了，有些甚至在弘忍没开口之前就懂了。圆寂一直是技巧性非常强的一项技法，用意念杀死自己要比用意念移动树叶和茶杯困难很多，和意念改变天气的难度类似。对人生稍有贪恋的老和尚，必然在圆寂和苟活之ใ间挣扎，一生的修为ฦ在这种挣扎中ณ迅消失。四祖道信通常安排或许会出现挣扎的老和尚上得月楼，让弘忍绕着他们打坐的转圈，多数的老和尚在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自行停止呼吸。花开花谢，燕来燕去，七个老和尚在弘忍的帮助下温顺ิ地圆寂了，弘忍的痘痘还是红彤彤地照耀着，不显一点颓势。一个受了弘忍帮助马上实现圆寂的老和尚在圆寂之ใ前呈现巨大的慈悲相，简单坦诚阳光地告诉弘忍，手淫吧，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比如杨梅吃多了腹泻，但是杨梅泡的酒却能止泻，比如杏仁有毒，但是杏壳却能ม解毒，试过了这么เ多泻火的方法，或许真正管用的就在你自己左手或者右手的掌握之中。弘忍尝试了，又尝试了，多次尝试了，尝试成了习惯，脸上的痘痘红到เ了黑紫，十成熟的时候，甚至不用挤，甚至风一吹，脸上涌ไ出一豆一豆的黄白油脂ฦ来。
弘忍脸上的油脂在东山寺造成了比春花盛开更大的影响，很多尚未了悟的和尚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挤痘痘的瘾，先挤自己้脸上的，再要求挤其他和尚脸上的，直至用各种直接和间接的方式暗示弘忍，希望能挤他脸上着名的旺盛的痘痘。对于弘忍的治疗到了这个ฐ时候，阴虚说又开始抬头，说事实证明，不是阳盛，是阴虚。弘忍被逼着多睡，少言，吃芝麻、糯米、绿豆、藕、马兰头、大白菜、黑木耳、银耳、豆腐、甘蔗、李子、桃子、西瓜、黄瓜、百合、山药。
半年之后，弘忍的痘痘还是红彤彤的，但是肩、腰、臀、腿开始有了一些姑娘才有的珠圆玉润，这是阳盛派和阴虚派都没有想到的。
忽然一天，弘忍的痘痘不见了，东山寺内外的猫狂叫起来，就像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痘痘来得那么凶猛一样，也无法解释为ฦ什么เ它们褪得那ว么เ决然。四祖道信说，弘忍了悟了，衣钵传他。
老辈儿和尚闲聊说，弘忍这次在四十年之ใ后重新长痘痘是不是因为ฦ今年春天来得太迟了，虫子被憋死了，心虫长出来。不二问，你们怎么能证明它们的因果关系呢？这个人间存在因果关系吗？
老辈儿和尚说，滚，大和尚说话，小和尚别瞎插话，扫你厕所去吧。
不二现在想，老和尚们怎么能ม排除弘忍的痘痘不是因为ฦ预见到玄机这次到เ来的一种表达？弘忍的痘痘不归弘忍管辖，弘忍身体的预测能力也不归弘忍负责。
厕所距离山门太远，除了玄机后半扇胴体的大致轮廓，不二看不清楚其他。但是不二被这大致的轮廓、玄机反复出的“日”字还有玄机僧袍里出的光亮掴打得太坚决，各种感觉变得比平日里敏感千万倍。
不二感官的开关，也不归不二管理。
不二听见弘忍右脚大脚趾敲打靴底，左ุ侧大腿缝匠肌强直，整个阴nang上的毛孔收紧，阴毛金刚样炸开，艳gju佛塔样强直，马眼处溢出少量液体，粘着在僧衣内侧，拉出细细的游丝，仿佛竹枝上的水汽缓慢凝聚成露珠，慢慢滚到เ竹叶的末端，在末端徘徊，滴下，又不滴下。